唐劭卿關了水龍頭,擦幹了濕淋淋的手,轉身。


    他的手骨勻長,在暖色的燈光下,特別好看。


    “那天是不是很疼?”


    他清冷的眸色,暖成一池溫泉。


    高出她一頭的高度,讓他不得不微微低下來同她說話。


    青橙搖頭。


    不是不痛,是不想再提及。


    那個晚上,或許於他們兩人來說,都應該成為過去,理應被塵封,徹底遺忘。


    他輕歎一口氣,“青橙,以後不要讓我胡思亂想。”


    他真是拿她沒有辦法,·隻要她肯稍微軟一點,低個頭,他所有的脾氣和情緒都化為一腔柔情。


    “可是如果這樣的事再發生一遍,我還是會去...”她遲疑,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因為她知道,她真的會,又不想在這個時候,再對他說謊。


    唐劭卿聽得心頭一緊,半晌之後嘴角勾起,“幸好這樣的事不會再發生了!”


    如果被他知道,就算兩人沒事,他也不一定能夠控製自己心中的那股強烈的占有欲,甚至更有可能,他會做出比上次還有過分的事情出來!


    青橙被他按著腦袋,他的胸口熱熱的,米色針織衫上還有淡淡肥皂的清香。


    “我們之間...真的沒什麽!上次,我就是氣不過,我感覺我說什麽,你都會曲解我的意思,我覺得很累,別人出了事我幫不了忙,還讓自己身邊的人誤會,我覺得很不好受...”


    “嗯。”


    他幹爽的下巴枕在她毛茸茸的頭頂,淡淡應聲。


    青橙又接著說,“我知道我也有錯,不管怎麽樣,我都應該先顧慮到你的感受,應該先讓你知道,不應該瞞著你......”


    “嗯。”


    他的動作未變,隻是語聲又溫柔了幾分。


    她幸虧沒讓他知道,不然的話,她怕是連家的門都出不去。


    那個晚上,他特別溫柔。


    把她當做一個瓷器娃娃一樣,深怕稍微不注意用點力,她就會碎。


    然後第二天,太陽升起。


    陽光透過縫隙裏溜進來,她在他的懷抱裏輾轉蘇醒。


    臥室裏的荷爾蒙味道似乎還沒散去,都是他和她的氣息。


    “小允怎麽辦?”她皺著眉。


    唐劭卿不悅的眉心皺起,一大早醒過來,說出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和另外一個男人有關?


    昨天還提醒過她,看來是真的不點也不長記性。


    “什麽怎麽辦?”他故意問。


    “我聽歡歡說,那個地方很危險。”


    “我給過他機會。”唐劭卿有些決絕的說道。


    其實他並非自己口中那般冷酷,隻是唐家兩兄弟誌向雖大相徑庭,卻都是執拗至死的性子。


    唐劭卿知道自己的性格,自然也就知道唐劭允的性子。


    他曾經讓人壓製住他,與他隔著屏幕對過話。


    彼此沒有交談過多,因為唐劭允隻說了一句話,便讓他再也沒有繼續下去的興致!


    他說:哥,青橙都已經是你的了,爸媽也都隻喜歡你,你還要我回去幹嗎?看著你們一家人和樂融融嗎?


    下一秒,他就關了屏幕。


    既然他已經如此認定了,他實在也沒有了解釋的必要。


    雖然隔著上萬公裏的距離,但他能知道國內發生的事,想來也是一直關注的,既然關注,說明曾經也有掛念。


    他這個弟弟,小時候就頑皮任性,不讓大人省心,成年之後更是,長長一個人跑天南地北,他一直都覺得,單憑一個顧青橙是栓不住他的。


    幸好,最後,她是他的。


    ......


    李歡歡最近遇上了相親瓶頸期。


    所謂的相親瓶頸期,就是還有很長的一段相親路程要走,但是她卻卡在了某一處,不想繼續下去、無法繼續下去!


    她現在到了一種看見男人就厭煩,看見男人就想吐的地步。


    可是她那個親媽似乎一直對她‘虎視眈眈’!


    隻有看到她稍微一閑下來,就會各種電話、各種巧遇、各種借口,要來給她介紹對象!


    那天她在一個電梯裏麵遇上周珈珩,剛開始的時候打了聲招呼,後來才想起來,原來剛開始的時候,她媽是要促成兩人的婚事的。


    隻是那個女人常年住在國外,怕是不太了解這個男人的性格,以為一樁合作案就能幫兩人簽條紅線,她真是想的太美!


    後來出了電梯,兩人一同走向門外。


    自從他的母親去世以後,他的眼神裏似乎就永遠少了一種東西,具體是什麽,李歡歡又說不上來。


    兩人未有過多言語,出了門之後,就各自上了自己的車。


    所以此刻李歡歡坐在青橙麵前,攪動著一杯早已沒了熱氣的咖啡。


    “人生真是太特麽沒有意義了!”


    青橙思緒飄忽在外,沒太聽清她說了什麽,就是下意識地點頭附和,“嗯。”


    “你說,我們活著是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讓自己活得痛快一點?!”


    青橙喝了一口有些涼意的咖啡,再次點點頭,“嗯。”


    意識到對麵心不在焉的人,她皺了皺眉敲桌子,“喂,你有沒有聽我在說話?”


    “有。”


    “我剛剛說了什麽?”


    “你說人生沒有意義。”


    “還有呢?”


    青橙轉頭一臉認真地看著她,“...忘了。”


    也是,她怎麽能跟一個正陷在幸福堆裏的小女人說這些淒苦寒涼的事呢?


    說了她也無法體會。


    “對了,上次的事,你向你們唐總匯報了嗎?”


    青橙看她突然的嚴肅臉,又故意裝的一臉輕鬆閑適的樣子,猜到了她指的是什麽事。


    這個人,雖然表麵上很討厭唐劭允,但畢竟也算是發小,三個人幾乎是一起長大,打鬧拌嘴都有,擔心總是潛藏在心裏,無法明說。


    “說了。”


    李歡歡看她一臉的灰敗樣,有些好奇,“怎麽了?你唐總見死不救?”


    “他說小允不肯回來。”


    啥?


    李歡歡稍稍驚愕了下,但很快沒好氣地感歎,“也是,他唐劭卿多牛逼啊!早些年就應該建議你張阿姨她們送他去當個幾年兵,流放在外麵幾年,成全他英勇殺敵、報效祖國的遠大誌向!”


    青橙咬唇。


    雖然知道李歡歡也都是無心之說,但是‘英勇殺敵’、‘報效祖國’這些字眼,總是會讓她聯想到硝煙彌漫的戰場上麵。


    那裏的治安那麽差,就算邊境國家沒有紛爭,他一個人在那裏也不安全。


    正這麽想著的時候,放在桌上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手機的屏幕原本是朝下的,她聽到鈴聲後拿起來,正準備接聽,突然看到了來電顯示,臉上的神情變了變,最後卻是直接關了機。


    李歡歡沒有錯過她一絲表情,一臉八卦地湊近她,“不會是周禽獸吧?”


    青橙避開她的視線,主要是怕她承認了之後,她追根究底。


    “真是啊?”


    估計是八九不離十。


    李歡歡在心裏肯定地想著。


    “話說,你跟周禽獸後來就沒聯係過?”


    “什麽?”青橙裝傻。


    李歡歡一眼就看破她的心虛,“你不必藏著掖著,要是換成是我,我肯定也忍不住要去的,畢竟那麽大一個花美男在那,淒苦又無助的,我也會舍不得!”


    “你今天不上班?”


    “不想上班。”


    青橙拿起自己的包,“我下午還有事,我先走了!”


    中午把她叫出來吃飯,吃完飯還要喝咖啡,還好她提前說了下午要見客戶,不然就這麽拖延下去,楊總監肯定對她戴了有色眼鏡吧!


    周珈珩捏著一隻一直反複提醒他:您呼叫的用戶已關機的手機。


    暗暗在手裏握緊!


    直到指骨發白,直到白淨的手背露出清晰分明的青筋,然後,是一聲機身摔碎在地上刺耳的聲響!


    那個晚上之後,他聯係過她多次,但每次不是無人接聽,就是關機。


    他以為,他有了一點希望,可是希望的火苗剛剛燃起,便被無情冷漠的澆滅!


    他眼神一滯,突然想到了什麽,然後打開一個上了鎖的抽屜拿出一個牛皮信封,從牛皮信封裏散出一些有了時日的照片。


    照片裏,全是她和他的重疊交融。


    眼底,突然就升騰起一股火苗,下一秒就聽到一聲清脆的打火機的聲響,一團藍色的火焰著起來。


    他捏著照片的一角,看著它在火焰裏,蜷縮、變色、然後是掉落的灰燼!


    青橙,你本來應該是我的。


    他倉惶地笑著,看著她和他在火焰裏,慢慢消失,這種感覺竟然病態地讓他覺得舒服、酣暢淋漓!


    為什麽到頭來,他看似贏得了整個世界,卻仿佛依然失去了所有?


    ......


    周豪生被警方以走私軍火的罪名扣押待審。


    當他被一副銀色手銬戴上的那一刻,整個人,忽然像老了十歲。


    他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然後看向站在一旁的、身上流著自己血液的兒子,淒然一笑:果然,自己做的孽,最後還是要自己去還的!


    他這一生最成功的就是有周珈珩這麽一個兒子,但最後悔的,也就是成為這個男人的父親!


    看著警車呼嘯而去,最後偌大的豪宅,隻剩他一人時。


    有一股錐心刺骨的同意,布滿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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