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慶父和哀薑動起了老辦法的腦筋,那就是幹掉魯閔公,慶父直接上位。


    對,弑君奪位!


    反正魯國國君之位,本來就應該是自己的。


    此時的自己還是有幾把刷子在的,位居上卿,執政大臣,與太後關係密切,朝中不少大夫和要職,是公子友回來前就安排好了的。


    仍舊是老套路,幾個要素得具備:


    第一,要有個殺手;


    第二,要迅速引導輿論;


    第三,要有個合適的機會。


    有了目標的慶父開始準備了,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夠成功,他甚至已經考慮自己當上國君後的施政措施了。


    對了,公子友這家夥一定要除去,無論如何都要為他找個去死的理由。


    那邊,齊桓公再次派出大夫仲孫湫來魯國了。


    這次仲孫湫來魯國的表麵動作,是代表齊桓公向魯侯通報近期齊國要組織中原諸侯聯軍的事項了。


    原來,公元前662年冬,一支叫赤狄的北狄武裝突然進犯中原諸侯邢國。


    邢國緊急向齊國求援,齊桓公準備組織聯軍討伐赤狄。


    這個時候的魯國,正值國喪和國君守孝期,國家不宜出征,所以齊桓公也沒有通知魯國參加聯軍。


    但從盟國的角度,齊桓公得派人向魯國通報一聲。


    仲孫湫的真實意圖就是想看看公子友回魯國後,魯國的現實情況如何了。


    真如他所料,此時的公子友成功地製衡住了慶父。


    慶父非常不滿,朝中大臣也開始重新選邊站隊,都城曲阜的民眾開始浮躁起來。


    魯國,又開始亂了!


    仲孫湫來到魯國後,第一個要見的當然是魯國國君魯閔公。


    這位如果放在是當代最多也是小學一二年級學生年紀的魯閔公,見到魯國大夫仲孫湫後,居然淚流滿臉。


    若不是魯國國君的麵子撐著,估計會放聲大哭。


    是的,魯閔公當然是委屈的,也是恐懼的。


    更何況,這是母親交待他的,見了齊國大夫,什麽也不需要說,隻需要流淚,表達出足夠的可憐即可。


    是的,魯閔公幾乎什麽都不懂,他不知道該如何與齊國大夫仲孫湫交流。


    但是,任何這個年紀的孩子,淚點非常低,要演一場哭戲,那是再容易也不過了。


    仲孫湫當然知道,與這位娃娃國君沒什麽好交流的。


    他依外交禮節,完成朝見魯侯後,就去見了公子友。從公子友那裏,仲孫湫了解了真實的魯國情況:


    一是太後薑夫人本作為齊國與魯國的政治聯姻人物,居然與魯國上卿公子慶父私通。


    二是太後薑夫人不但與大臣私通,還參與弑君,害死了已經繼位為魯國國君的公子般。


    三是現在魯國國內反對太後薑夫人和慶父的聲音越來越大,尤其是以公子友為首的公族大夫,普遍都想幹掉慶父。


    仲孫湫對公子友道:“那公子為何不現在就聯合公族大夫勢力,直接起事殺了慶父呢?”


    公子友歎了口氣,伸出右掌在空中空擊了一下,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


    仲孫湫當即就明白了,這叫孤掌難鳴。


    是的,別看國內反對慶父的勢力越來越大,但在此時想要推翻慶父,靠魯國國內自身的力量是難以做到了。


    孤掌難鳴這個成語,就由這位叫公子友的魯國執政上卿用一個手勢給創造了。


    公子友的意思是希望齊國能夠出麵幹涉魯國。


    但齊國出手幹涉魯國內政,必須得有充分的理由。


    理由在哪裏呢?


    仲孫湫皺了皺眉,心想,還是回去向主公匯報再作定論吧。


    仲孫湫對公子友道:“眼下時機不到,因為寡君現在的主要精力,在聯合諸侯對付入侵的赤狄武裝。


    邢國已經被赤狄給滅了,衛國也頻頻受到侵犯。寡君多麽盼望魯國能夠盡快回歸正常,積極參與尊王攘夷聯合行動啊。”


    聽說齊國派大夫仲孫湫來魯國朝見魯侯,慶父立即準備了大把財帛來見仲孫湫:“大夫為了魯國連續辛苦奔波,一點小意思,就權當慰勞大夫了。”


    仲孫湫心道,這個時候收你的賄賂,豈不是自找苦吃?


    仲孫湫嚴肅對慶父道:“大夫應該忠於國家社稷和國君,讓國君因大夫你而受益,怎麽可以將國家的財物拿來賄賂別人呢?”


    慶父尷尬不已,見仲孫湫不收自己的賄賂,非常惶恐。


    仲孫湫也不與他多話。辦完事後,便向魯閔公請辭回到了齊國。


    齊桓公津津有味地聽著仲孫湫的匯報,笑道:“看來,這個季友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仲孫湫卻道:“主公,主要是慶父。依臣看,慶父不死,魯難不已啊。”


    齊桓公一聽就來勁了:“哦,既如此,那我們就出兵吧。就以懲治慶父為名,討伐魯國!”


    仲孫湫搖搖頭道:“主公,大可不必。象慶父這種人,多行不義必自斃,何需主公您費心,遲早會得到報應的。”


    齊桓公急了,道:“那依大夫所言,寡人豈不是需要幹涉魯國的機會?如果這一次不趁機給滅了魯國,那以後估計永遠也沒機會了。”


    仲孫湫歎了口氣道:“臣以為,如果一個國家將要滅亡,就象一棵大樹之死一樣,往往是軀幹先行倒下,然後才是枝葉隨著落下。


    主公,臣仔細作了調研,魯國是一個嚴格遵守周禮的諸侯,這是一個以周禮為根本的國家,可謂是列國諸侯中最講周禮的諸侯了。


    隻要魯國的禮製不亂,那魯國就永遠亂不起來。


    所以,別看現在魯國是有些亂,但這個亂,也無非是魯國公室幾個人在亂而已。


    至於整個魯國士大夫階層,確實有選邊站隊的。但總體上,都是依禮在作出自己的選擇,有的隻是暫時被迫屈服於慶父而已。


    魯國的國人們都講究禮製,整個魯國尊卑有序,這是一個值得尊重的諸侯。


    主公,臣鬥膽說一句,至少在目前的情況下,我們齊國不可能吞並了魯國!


    哪怕是出兵討伐魯國,也許會取得勝利,但魯國如此遵循禮製,吞並肯定隻是暫時的。


    親近有禮儀的國家,依靠穩定堅固的國家,離間內部渙散的國家,滅亡昏暗動亂的國家,這才是霸業之道。


    主公,臣認為我們齊國應當致力於安定魯國,幫助魯國解決禍難,親近魯國。


    所以臣勸諫主公,放棄吞並魯國之念。


    如果主公決意要吞並魯國,那就再等等看,看慶父的所作所為吧。


    還是那句話,隻要慶父不死,魯國就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隻有這些麻煩傷及了魯國的根本,那才是主公出兵吞並魯國之時。”


    齊桓公呆了半晌,略有所失的樣子,最後歎了口氣,點點頭道:“大夫所言極是啊,那依大夫看,寡人現在能為魯國做些什麽?”


    仲孫湫微微搖了搖頭,也歎了一口氣道:“魯國先君夫人,是個大麻煩啊。”


    然後,仲孫湫將哀薑與慶父通奸對齊桓公作了匯報。


    齊桓公氣得臉色鐵青,但一時也無可奈何。


    畢竟哀薑嫁給了魯侯,那就是魯國人,饒你齊桓公是當時諸侯聯盟盟主,也不能直接去懲罰一位魯國太後吧?


    最後仲孫湫對齊桓公道:“主公,先等等看吧,臣認為,憑季友的本事,應該很快會扭轉乾坤,還魯國公室一個清朗的天地。


    如果真的有意外發生,到時再好好商量應對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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