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年紀,腦子手都跟不上,真的是讓人心累,練一周的成效還不抵過去三天,但好在理解能力多少提高不少,不至於遇到難的旋律理解不了,胡亂斷句。


    這就跟寫作文似的,高中生的八百字和小學生的八百字多少有些區別。


    這幾天,日子過的特別的平靜,隻是每天坐電梯,門開的瞬間,總會心跳漏一拍,以為某個人會笑著朝我走過來。


    他真的一個信息都沒有再發給我,也許這就是最佳的冷處理吧,慢慢的從對方的世界裏撤出來。


    “喂,我說話聽到沒,是不是又走神了?”


    “啊?”我抬頭看向萌萌。


    她把衣服放到沙發上,“你認真一點好不好,是你讓我幫你選上台衣服的。”


    “是是,您繼續說。”


    萌萌白了我一眼,重新拎起衣服,“首先,衣服這樣掛在衣櫥裏才能整齊,你那樣堆在一起,有褶不說,想找衣服的時候,一個也翻不到。其次,你們要用的那個小音樂廳,恒溫,不冷不熱,所以這件特厚的可以淘汰。”萌萌把其中一件扔一旁,“再次,你是去當示範演奏,也不是主角,沒必要那麽奪人眼球,這件也淘汰,還有這件。”


    “那就沒什麽了,就這一件穿過很多次的了。”


    “那就去買件新的。”


    “有道理,我現在就上網看,購物車裏一堆待選。”


    “我看你就是盤算好的,等著我這句呢,我看看都有啥。這件,這件還有這件都不錯。”


    “那就都買回來試試,這個我也喜歡,都下單了。”


    萌萌盯著我,像看怪物似的,“你不正常。”


    “幹嘛,買幾件衣服而已,還有這兩個,到時候咱去音樂節玩可以穿,這個可以戴,哎哎,這個可以拿在手上,買。”


    “你等一下!”萌萌抓住我的手,“報複性消費不治心病。”


    “這不叫報複性消費,這是慰勞自己,享受人生。”


    “那我要這個。”


    “買!”


    “你瘋了,不行,我得給詹清和打電話,讓他把正常的安歌還回來。”


    “你瘋了。”我從她手裏奪過手機扔到沙發上。


    “原形畢露了吧。”萌萌叉腰站在原地,剛想再說什麽,被敲門聲打斷,“回來再說你。”


    萌萌一邊走一邊大聲問:“誰啊。”


    “你好,我是清和的哥哥。”


    “啊!”瞬間我整個人從凳子上飛起來,連滾帶爬的躲到自己房間,從門縫看向萌萌。


    她瞪了我一眼,“瞧你那點出息。”說著把我的鞋放到鞋櫃裏麵,打開門。


    “你好。”


    “你好,實在不好意思,這個時間打擾你,想問下安歌在嗎?”


    “她不在,平時她不怎麽過來。”


    “哦,是這樣,我們沒有她的聯係方式,麻煩你幫我們問問她最近有沒有和清和聯係,這幾天一直聯係不到他。”


    “啊,怎麽回事?”


    “前幾天留了個信息給我們,就再也聯係不上了,電話不接,信息不回。家裏行李箱也不見了。如果安歌能聯係上他,麻煩她幫忙轉告一聲,說爸媽都很擔心他。”


    “好的,我跟她說。”


    “還有還有,告訴他,暫時不想回來也沒關係,跟家裏聯係一下,謝謝。”


    “好,不用謝。我一會兒就給安歌打電話。”


    隨著關門的聲音,我從房間走出來。


    “都聽著了?”


    我點了點頭。


    “打算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人命關天的,我這就打電話。”我躲進屋裏,拿起手機深吸一口氣,撥打了那個熟悉的電話。


    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後,電話那頭傳來他的聲音。


    “喂,安歌。”隻是簡單幾個字,我的心卻猛烈的顫了許多下。


    “你在哪兒?”


    “青海。”


    我沒有接話。


    “我不會做傻事。”


    “為什麽不和家人聯係?”


    “我需要時間脫離他們好好想想。”電話那邊沉默了一陣,“又給你添麻煩了,我一會兒會給他們報平安。”


    “那就好。”


    “安歌,我們不能在一起了,是嗎?”


    一個瞬間,心像有一萬根刺紮了般,狠狠的疼了一下。我攥緊拳頭,拚了命忍住不爭氣的淚水,輕輕的“嗯”了一聲。


    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後,他用顫抖的聲音,輕聲說道,“謝謝你。”


    放下手機,看向窗外,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雨,走到窗前拉上窗簾,坐回床邊,往事狠狠的在腦海裏橫衝直撞,不顧死活。


    我明白,逃避的人從來不止他一個,這樣是對的,我們該好好告別的。


    可是告別以後的痛苦,有誰能告訴我如何熬過去。


    “喝酒嗎?”萌萌站在門口。


    我搖了搖頭,“明天還要上班。我……”話還沒說完,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從小聲抽泣到號啕大哭,也就轉瞬而已,誰能想到,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成年人對上班的執念。


    萌萌拿著一盒紙巾上前,一張張的抽出來遞給我,我知道現在的畫麵一定很搞笑,可我實在忍不住。


    “你啊,就剩下嘴硬了,明天早上眼睛不腫成核桃就不錯了。”


    “明天,要見柳澤鳴呢。”


    “柳澤鳴是誰?”


    “就,就是那個鋼琴家,明,明天要見,見麵談大師課流程,我,啊!”不能說,越說眼淚越止不住。


    “呃,那我也幫不了你了,明天給你提前冰倆勺子,早上起來敷眼睛。”萌萌拍了拍我的肩膀。


    “萌萌,”我一把抱住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人活著就沒有容易的,而我要在不容易上麵再寫一個大大的‘慘’字。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的,醒來的時候,我好好的躺在被窩裏,蓋著被子,外麵天剛蒙蒙亮,我坐起身,腦袋懵懵的,眼睛疼的睜不開,晃晃悠悠下床,走到衛生間,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很好,麵色蒼白,頭發像雞窩,眼睛像爛梨,狀態棒極了,不知道還以為我得了多重的病呢。


    我對著鏡子做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鼓勵自己,“又是新的一天。”


    真好,我的嗓子也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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