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關鍵時刻給人澆冷水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但有的時候,就像是在狂風肆虐的海洋中猛然拉緊帆繩,唯有如此劇烈的動作,才能讓迷航者猛然驚醒,意識到周遭波濤洶湧的現實情況。


    葉卡捷琳娜的聲音冷靜而堅定,宛如冬日裏穿透寒風的一股清流,又似深山中回響的鍾鳴,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幹脆利落地打斷了簡緹婭那略帶自我安慰、近乎呢喃的自語。她的話語,每個字都像是精心雕琢的冰晶,閃爍著寒光,其中藏著一絲不容忽視的嚴肅,就像鋒利的刀刃,在關鍵時刻精準無誤地割裂了簡緹婭心中那一縷不易察覺的僥幸,讓現實的冰冷與殘酷,毫無保留地顯露在她顫抖的意識之中。


    葉卡捷琳娜深知,在這個節骨眼上說些無關痛癢的風涼話,無異於在風雨交加的夜晚,於荒野之中點燃一把不合時宜的火,很可能會引來更多野獸的窺視與不必要的麻煩。但越是在這種緊要關頭,越是不能有絲毫的鬆懈,就如同繃緊到極致的弓弦,一旦放鬆,就可能失去瞄準的目標,讓之前所有的努力與犧牲都付諸東流,化為烏有。


    她那銳利的目光,猶如高空盤旋的鷹隼,緊緊盯著前方的一切細微動靜,無論是風中搖曳的草葉,還是遠處山巒的微妙光影變化,都不放過。她的眼神仿佛要穿透重重迷霧,直視那些隱藏在暗處、蠢蠢欲動的威脅,那是一種對危險本能的警覺,也是對未知挑戰的無畏宣言。她的眼神中既有對未知的深刻警惕,也有曆經無數戰鬥後沉澱出的堅定與從容,那是一種隻有真正經曆過風雨的靈魂才能擁有的光芒。


    她知道,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什麽絕對的安全港灣,即便剛才的危機已經如同潮水般暫時退去,留下了片刻的寧靜,也不能有絲毫的掉以輕心。因為生活,這位無形卻無處不在的藝術家,總是以它獨有的幽默與深邃,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時刻,用最不經意的手法,給你開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讓你在措手不及中重新審視自己的位置、選擇,甚至是存在的意義。


    “你說得對……”


    簡緹婭輕輕地點了點頭,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仿佛是在對內心的某個聲音做出回應。她稍微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臉龐,那輕柔的動作中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堅定,就像是在給自己的靈魂鼓勁。


    她試圖讓自己稍微有些疲憊的神情能夠提起一些精神,就像是在茫茫黑暗中執著地尋找那一絲微弱卻堅定的光明。她的眼神在一瞬間變得銳利無比,仿佛穿越了重重迷霧,找回了久違的鬥誌和決心。


    “總不能在最為關鍵時刻……掉鏈子。”簡緹婭的聲音雖然低沉,卻帶著不容動搖的力量。她再次用力地拍打自己的臉龐,這次更加堅決,仿佛是在用這種方式給自己打氣,告訴自己無論遇到什麽困難都不能退縮。


    她重新站了起來,雙腿雖然因為長時間的疲憊而微微發軟,但內心的決心卻如同磐石一般堅定不移。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將周圍所有的勇氣和力量都吸入了胸膛。


    此次的任務,開頭如同璀璨的煙火一般完美無瑕,但中間的過程卻如同走過一片密布的荊棘叢,每一步都充滿了焦灼和痛苦。她們曾無數次被荊棘刺痛,心中也曾被絕望的陰影所籠罩,但她們始終沒有放棄,而是咬緊牙關,一步步堅定地向前。


    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但每一步也都充滿了希望和堅持。她們知道,隻要能夠堅持下去,就一定能夠走出這片荊棘叢,迎接屬於自己的勝利曙光。


    因此,結尾就絕對不能出現任何的問題了……


    而在陳樹生這邊……


    “鮑裏斯隊長,葉菲姆大尉,接下來的重點就依靠你們了。”


    指揮室內,陳樹生將一份數據遞給了兩人,神情嚴肅,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這份數據不算多,隻不過是根據pp-19和白槍兵內部提取到的信息結合總結出的城市地圖罷了。


    不過地圖上的標注卻異常重要,那些所謂的律賊窩點和產業都被清晰地標示出來。每一個紅點,每一條線條,都代表著一個潛在的敵人和一次可能的衝突。


    有了這些數據,將盤踞在城市中的那些有組織的黑手黨全都挖出來,就隻是時間問題。


    鮑裏斯隊長接過地圖,皺著眉頭仔細研究了一會兒。


    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浮現出沉思的神色,每一條皺紋似乎都在述說著他豐富的作戰經驗和對這次任務的重視。


    “這次的行動風險很大,但隻要按計劃行事,我們一定能成功。”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仿佛一位沉穩的指揮官在部署一場生死攸關的戰役。


    葉菲姆大尉則顯得更加謹慎,他一邊翻閱數據一邊抬頭看向陳樹生,目光中帶著些許疑慮和凝重……以及他不願意承認的顫抖。


    作為一名久經沙場的老兵,他見過無數的死亡,見過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戰士,那些人身上的血氣很重,死亡的氣息如影隨形。


    而此刻,陳樹生身上散發出的,正是這種令人不寒而栗的氣息。


    葉菲姆隱約覺得,陳樹生背後似乎不僅僅是屍山血海,而是一整片煉獄。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年輕的指揮官有著一段極為恐怖的經曆,那些經曆讓他比其他人更加冷酷、更加無畏,但也更加危險。


    陳樹生沒有注意到葉菲姆的目光,他正全神貫注地講解著這次行動的細節。他的聲音冷靜而沉著,仿佛一把鋒利的刀刃,精準地劃開每一個戰術環節。


    “我們要分成兩個小組,每組負責一個區域的清理工作。鮑裏斯隊長,你帶領第一組,從西區開始,那裏是他們的主要據點之一……根據情報上來說,那裏麵活動的人,也算是你們警廳的老朋友了。”


    “葉菲姆大尉,你帶領第二組,從北區包抄,切斷他們的退路……”


    “至於具體的操作……兩位都是行家裏手,就不需要我來說什麽了。”


    “沒什麽問題……”鮑裏斯看了一眼計劃,以一位專業人員的角度來說……有這份情報支撐,直接打明牌了。


    而葉菲姆這邊,其注意力顯然不在即將執行的任務之上……畢竟對於獨眼巨人來說,這些黑手黨還有律賊,真是不算是事。


    唯一值得葉菲姆注意的,就隻有……眼前的陳樹生。


    這個男人,顯然是從那座煉獄中殺出來的。即便是葉菲姆這種經曆過無數慘烈戰鬥的人,在此時此刻也不由得感到一陣顫栗。


    陳樹生察覺到了葉菲姆的目光……瞬間就明白了對方看到了什麽,這個世界上凡是參與過戰爭的人,幾乎都會被賦予一個詛咒當然也可以說是恩賜。


    恩賜的內容就是這些人,這些從戰爭當中活下來的人……幾乎都會具備一些特殊的能力,那就是分辨戰爭分辨血腥,分辨危險的能力。


    陳樹生自然能夠看得見自己身體上或者更為確切的說,是自己背後的虛影……那種撕裂地獄,踐踏血河的可怖虛影。


    同樣在戰爭當中沉淪並且從中走出來活下來的人……葉菲姆,自然也具備這部分能力。


    “很臭……這個我知道。外骨骼的防水密封性還需要好好調整一下,消毒劑揮發的有些快……衝洗的時間也有些短。”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旁邊的櫃子裏抓起一瓶除臭噴霧,隨意地噴在自己身上。


    也算是變相的將這個話題給下達了定義,讓討論就此止步……有些事情,最好還是就此止步,讓其成為彼此之間無聲增長的默契。


    有的時候,友情與默契的建立並不一定完全需要美酒與金幣……一些彼此之間的讓步以及稍微讓人有些好奇的小秘密,也能做到。


    並且這種關係的建立,在很多時候都是非常有用的……甚至可能起到一些不同尋常的作用,並且對於陳樹生來說此刻也是最為合適也是最為有效建立起關係拉攏彼此之間的手段。


    畢竟陳樹生的手頭當中目前並不是特別的富足……無法給所有人其想要的,並且因為雙方彼此之間的身份與實力,陳樹生也不好在其身上施加過多的限製,將對方的視角與認知強行拉伸到自己此刻所看到的高度。


    那種辦法隻會起到一種反效果……但如果是攜手共進,在磨合與碰撞當中逐漸改變的話,那效果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至於畫大餅之類的……就算是畫餅,你起碼要給別人看看你手頭當中的麵粉,哪怕隻是看看小麥也行,想要空手套白狼那是怎樣都不可能的。


    更何況葉菲姆還有鮑裏斯隊長這兩位可都不是涉世未深的小白……相反的,能夠做到特警隊的行動隊長,還有副營長都不會是簡單的人物。


    而兩位目前想要跟自己合作的原因……葉菲姆是隊伍受到了嚴重的重創,需要一份能夠休息以及可以有人作為協助並且再加上營長的救命之恩。


    否則的話就以其作為軍方的傲氣,雙方在接觸的那一刻說不定就會有很大的問題和矛盾。


    而鮑裏斯隊長……則是想要借助或者利用自己來作為改變現狀,想要以自己的介入為一個翹板或者是支點。


    這一點可以很好的利用上但這樣也讓雙方彼此之間的關係變得有些脆弱……畢竟,事情要是不能夠按照對方想象的發生,雙方原本的合作關係很有可能在驟然之間變為彼此對立的關係。


    這一點是絕對不行的。


    ………………


    “臭味……那可是一點都聞不到。”


    葉菲姆大尉輕輕抽了抽鼻子,眉頭微皺,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與不安。他確實半點臭味都沒有聞到,這在戰場上顯得尤為不尋常。


    但他此刻隻感覺自己就站在戰場的邊緣,雙腳深深地紮根在這片被戰火蹂躪的土地上,周圍彌漫著硝煙與火藥那刺鼻而又熟悉的氣息,仿佛是大戰剛剛落幕的餘音。


    空氣中充斥著剛剛結束的戰鬥留下的血腥味,那是一種濃烈得幾乎可以觸摸的味道,如同一位沉默的畫家,在這灰蒙蒙的天際下,用鮮紅的筆觸勾勒出戰爭的輪廓。


    此刻纏繞在他鼻尖的,唯有那煉獄當中的血腥味,那種味道不僅僅是一種氣息,更像是一種無形的鎖鏈,緊緊纏繞住他的靈魂,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和顫栗,仿佛連呼吸都變得沉重而艱難。


    血腥味中夾雜著鐵鏽和腐敗的氣息,那是一種混合了金屬與死亡的味道,冷酷而又真實。


    它不僅僅刺激著他的嗅覺,更像是一把銳利的刀,切割著他的記憶,讓他不禁想起那些在煉獄般的戰鬥……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一次對戰爭殘酷的深刻體驗,提醒他死亡的無情與生命的脆弱。


    葉菲姆大尉閉上眼,試圖從這令人窒息的氣息中尋找一絲絲生機,但周圍的一切都在訴說著同一個故事——戰爭,永遠是最殘酷的畫家,用它那無形的筆,勾勒出人類曆史上最深沉的哀傷。


    那種味道,仿佛是從深淵最深處湧出的腐敗與絕望交織的惡臭,讓人不由自主地聯想到地獄與死亡的永恒沉淪,其恐怖程度莫過於此。


    葉菲姆大尉的心髒,在狹小的胸腔內猶如被無形之手緊握,劇烈跳動著,每一次搏動都似乎在抗議著這難以言喻的恐怖氛圍。


    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攥成了拳頭,指節間發出細微卻堅定的聲響,這是他唯一能找到的方式,用以克製住身體在麵對如此血腥場景時那幾乎要失控的戰鬥本能。


    這不僅僅是因為戰鬥所帶來的腎上腺素激增,讓他如同被烈火炙烤,更是因為那無處不在、無孔不入的死亡氣息,它如同冰冷的鐵鏈,緊緊纏繞著他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個呼吸都讓他感受到生命的脆弱與渺小。


    一滴粘稠的汗水,不知何時已順著他的臉頰緩緩滴落,那粘稠而溫熱的觸感,與他周遭的冰冷與死寂形成了鮮明對比,卻奇怪地沒有帶來任何痛感,隻留下一道道冰冷的軌跡,提醒著他現實的殘酷。


    葉菲姆大尉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陳樹生,那一刻,對方的身影在昏黃而搖曳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堅毅,仿佛是古老傳說中的勇士,曆經了無數次的生死輪回,每一次的倒下都是為了更加堅定地站起。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超越生死的淡然,那是一種隻有真正經曆過絕望深淵,卻依然選擇擁抱光明的人才能擁有的堅韌與不屈。


    陳樹生的臉上仿佛滿是戰鬥過後的泥濘與血跡,但那雙眼睛依舊炯炯有神,透露出一種無畏的決心。


    戰鬥的餘燼仿佛在他的身後燃燒,血腥的投影拖拽在他的身後融入到了他的影子當中,所踏出去的每一步都引發著陣陣的漣漪。


    葉菲姆大尉不禁感歎,眼前這個男人到底經曆了多少,才能散發出如此濃烈的死亡氣息。


    陳樹生的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力量和冷靜,他的每一句話都充滿了堅定和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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