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你有沒有想過以後想要做什麽呢?”


    “做什麽?”


    “對……爸爸媽媽並不是想要在後邊催促你,隻是想要知道你以後想要做什麽。”


    “就隻是詢問你有沒有什麽目標之類的,畢竟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總是要有一些目標之類的,爸爸媽媽不是很懂你們這一代年輕人的想法,畢竟這年頭有太多太多的新鮮事了。”


    父親加重了語氣,那是出於一種父親的本能,渴望保護女兒免受未知未來的傷害。“爸爸媽媽隻是希望問問你的心目當中有沒有目標之類的有沒有願意去努力的方向……”他的聲音中透出堅定與支持,即便他們不完全懂得這一代人的想法和抱負。


    但是簡緹婭當時的內心卻在翻湧著一股不安。


    她知道自己在父母心中擔任了一個期許和夢想的象征,她也深愛著她的爸爸媽媽,並感激他們給予的養育和支持。


    但她內心深處的那些真正的夢想和目標,是否真的能獲得父母百分百的理解與支持?她麵對的不僅僅是他們,還有整個社會的傳統觀念和刻板預期。


    “我……”


    簡緹婭的聲音停滯了,喉嚨仿佛有什麽東西卡住一樣。她並不確認自己是否應該把內心的想法表達出來。因為她還很年輕,自己的夢想也許會被視為不切實際或者背離了家族的期望。她甚至還沒有邁出追求夢想的第一步,那份未知的恐懼和可能遭遇的反對,讓她變得越發猶豫和害怕。


    如果她的目標和夢想真的被反駁,那麽就連勇氣也可能會消散。她害怕,一旦失去了父母的支持,自己是否還能堅定地走向那條自己選擇的道路。她擔心那種反對可能會從內心深處吞噬自己的決心和勇氣,讓自己最終變得飽含不甘,而內心則會因此逐漸沉淪。


    而現在回想起當時的場景,簡緹婭現在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她也不想將自己的現狀告訴父母……兩位老人家現在遠在天邊的,也確實不應該擔心自己這邊的事情。


    但簡緹婭沒有注意到的是,對於安潔來說,這一切的一切卻是另一番滋味。


    安潔早已過了許久,不再有機會去經曆這些所謂的煩惱了。在安潔心中,簡緹婭的敘述不過是一個個普通的日常片段,卻是她從小渴望追尋的溫暖和關懷的來源。


    簡緹婭的家庭瑣事,在安潔的耳邊,仿佛是一個美麗的童話,她夢寐以求想要成為故事中的主角,哪怕隻是一個遭遇了無數次矛盾與問題的角色。


    家庭這個詞語對安潔來說,幾乎是奢望。她在很小的時候,就已失去了家庭的溫暖。破碎的童年記憶裏,家是一個模糊而冷漠的概念。戰爭這個如同黑洞般的存在,早已吞噬了她所有的家庭瑣事和幸福回憶。


    如果不是那場徹底改變了她命運的戰爭,也許,安潔的生活會和簡緹婭一樣,充滿了看似平常,實則珍貴的家庭煩惱……當然,這些東西安潔現在也就隻敢想一想。


    在簡緹婭繼續傾訴的時候,安潔隻是靜靜地聽著,心裏卻在默默地想象。她想象著一個充滿歡聲笑語的晚餐桌,圖片中模糊的父母身影是如此親切,即便隻是在想象中亦是如此溫暖。她想象著和家人一起處理和解決每一天發生的小問題,即便那充滿爭辯和小摩擦。


    但是現實是殘酷而冷漠的。安潔從簡緹婭的瑣碎話語中,汲取著那些失去已久的家庭氣息,暗自心痛又滿足。或許簡緹婭永遠無法理解,她認為煩惱的那些家庭場景,在安潔心中卻是如此珍貴。因為那些煩惱,正是安潔所渴望再次有機會去體會的幸福。而這,可能對安潔來說,已經變成了一個永遠無法企及的夢。


    “老爸老媽當時的態度算不上反對,但也說不上特別的支持……他們隻是很認真的告訴我,路永遠都是自己的,選擇永遠都是我自己的,我做出什麽選擇都是為了我自己。” 她的父母,以他們特有的方式,既立下界限又給予自由。


    他們沒有用權威的命令束縛她的選擇,也沒有盲目地支持她的每一個決定,而是以一種開明的智慧,將抉擇的重量放到了簡緹婭自己的肩上。


    但自己領悟清楚了其中的道理了嗎?這句話聽著也沒有多麽的複雜,但想要完全的明白可能還需要很多很多的經曆……但簡緹婭如今也不能說是沒見識,隻是有些事情還沒弄懂而已。


    “我也說不上是嚴格還是不嚴格,這個我是說不好的。”簡緹婭默默的趴在桌子上……她的語氣中不帶任何責怪,隻有對無法定義父母教育方式的困惑。


    她默默地趴在桌子上,這張桌子見證了她成長的點點滴滴,早已被時間磨得光滑。桌麵上隱約可以看到一些淺淺的劃痕,如同簡緹婭心裏的迷茫和掙紮,雖然不深,卻永遠印記在那裏。


    每當工作和生活的繁忙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每當決策的十字路口讓她彷徨不決,第一時間浮現在她心頭的總是老爸老媽的麵孔。


    他們的形象仿佛永遠都那麽清晰,一雙雙懷抱總是那麽溫暖、寬闊,即便他們的真實懷抱早已不能完全包容成年的她,但在她的心靈深處,那懷抱仍然是她最堅實的庇護所。


    即便很清楚,如今的他們幫不到自己……但,如果能在這個時候,跟老爸老媽好好的擁抱一下的話,對於現在的簡緹婭來說,可能都是隻存在於夢裏麵的了。


    在這幾天裏,簡緹婭的心境就像是一片飄搖不定的落葉,在秋風的吹拂下隨時都有被吹落的可能。


    她一直在做著回避的努力,試圖不去思考,不去正視那個一旦細想就足以使她崩潰的問題。


    然而,在這個深夜的寧靜時刻,那個問題始終如陰影一般,悄無聲息地爬上心頭,銘刻著一個冰冷的現實。


    她很有可能再也見不到自己的老爸老媽了——是那種永久的離別。


    想到或許再也見不到那兩張關切、慈愛的臉,那兩雙曾經在每個重要時刻都靜靜支持她的眼睛,簡緹婭的心像是被緊緊握住,那種疼痛是深深的、劇烈的、幾乎讓人無法呼吸的。


    恐懼像一團陰影,無聲無息地蔓延在她的胸腔,讓每一次心跳都充滿了沉重的回響。


    她怕極了這個念頭,每當它浮現,她都會極力搖頭,盡可能將它拋之腦後,拚命讓自己忙碌起來,用百分之百的投入來麻痹自己的感受。


    她的眼眶多次濕潤,似乎隨時都要溢出淚水,可是那些淚珠最終卻沒能滑落。那是種奇怪的哀傷,明明心裏充滿了悲痛和恐慌,但淚水卻在那一瞬間轉為了凝固,變得啞然無聲。


    未來的日子……就很有可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蜷縮在床角,手中緊緊握著那對她意義非凡的東西——也許是父母的一張老照片,也許是父親留下的一本破舊書,或是母親織給她的一條圍巾。


    那是她對父母存在的物理聯係,是她在黑暗中感知他們存在的唯一方式。而在這個時刻,簡緹婭才敢讓自己的心靈徹底感受那份捉摸不定的痛楚,讓自己的靈魂在無人知曉的深夜裏,悲慟著將失去的親情。


    “不怎麽嚴格……”安潔默默的念著,她想象不到嚴格的家教環境應該是什麽樣的,在這方麵她可能連最為基本的認知都沒有,雖然後來她遇到了一對很好的夫婦,但終究不是真正的父母,甚至就連養父母都隻能算半個……而自己也沒過幾年就離開了,跟正常人的生活揮手告別了。


    所以,讓安潔去想象和理解簡緹婭剛剛所說的那些話……實在是有些巧婦難做無米之炊了。


    沒有相關的經曆和認知,就連想象都都變的如此的模糊……但安潔依然選擇繼續問下去,這不是安潔在折磨自己而是在無意識的舉動當中,通過別人口中的談話所展示的家庭一角,來給自己逐漸拚湊出來一個完整但並不存在的童年經曆。


    即便是安潔自己都沒有明確意識到自己正在這麽做……


    “你的家庭還挺幸福和睦的……” 潔的話語透露出無法掩飾的情感。她眼中射出的是對他人幸福生活的渴望和對自己命運的淡淡憂傷。


    即便在她努力維持著客觀和平靜的外表下,那羨慕之情如同陽光下沉重的暗影,始終難以驅散。


    這並不是嫉妒,而是一種對溫馨家庭生活內心深處的向往,這種感覺在她口中的言語中不經意間流露了出來。


    “還可以吧,反正我沒羨慕過別人……” 對於認識不深的安潔,簡緹婭並沒有過多的了解,隻是從和她的少數幾次接觸中,捕捉到一些零星的信息。


    但這並不妨礙她對安潔的一種基本的印象形成。


    在簡緹婭心中,安潔並不是一個容易被情緒左右的人。她所呈現出來的,無論是在工作中的態度還是處理問題的方式,都讓人感受到一種力量,那是一種由內而外的堅韌。


    安潔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簡緹婭說不清楚但要說她眼裏的安潔是什麽樣子的……大概用堅強二字就足夠形容安潔了。


    但安潔的內心其實並不平靜,盡管她的表情盡力維持著一種職業上的巧妙掩飾。言語間雖然沒有明顯的起伏,但她的內心戲卻豐富多彩。


    可她對簡緹婭的那份幸福和無需羨慕他人的自在生活確實感到羨慕……她本來是不至於這樣的。


    “你倒是有不用去羨慕別人的資本……” 這句話浮現在安潔的腦海中,她感到一絲無奈。


    如果可以,她多想能大聲說出這句心裏話……但很可惜的是這是不能的。


    那聲苦笑似乎象征著她對自己處境的無力和對簡緹婭情境的豔羨,這種情感的碰撞使她的苦笑更添了幾分複雜。


    “……但那是以前了,至於以後誰也說不好,我能活到現在……是幸運的占比更高一些,還是其他之類的……我自己都說不清楚。”


    簡緹婭的話語裏顯露出了一種自嘲和更深層次的自我反思。她的笑容雖然輕鬆,卻帶著一種特有的無奈,就像是意識到無論過去有多成功或多坎坷,都已成為過往雲煙,它們不能決定未來。


    就好像自己的生活哲學中包含了對不可預知性的深刻認識和對命運不確定性的接受。


    她所說的幸運,並不是簡單的自滿,而是對於那些無法解釋的順境的注解,也許就是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決定,最終匯集成她生命中的巨大浪潮。


    但簡緹婭現在的對話其實也算是豁達表明了一種成熟的心態,對能力的辨識不再是純粹的自我誇耀,而是一種更為理性的自我分析。


    她知道自己的成功既有來自自身的努力和才能,也有因為時機恰當、環境寬容所帶來的僥幸成分。


    簡緹婭在自己的經曆中學會了謙遜與自知之明,認識到無論自己的過去有多麽光彩,未來仍是一個未知數,這也使得她對於即將到來的日子既有期待又有幾分謹慎。


    這樣的想法並不表示簡緹婭對自己的能力缺乏信心,恰恰相反,她的這番話反映出她對自己實力的一種客觀認識。她知道自己並非萬能,意識到了任何成功都是個人努力和外在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這樣的認識使她更加腳踏實地,也讓她在追求個人目標的同時,能夠保持一顆平和的心態,既不盲目傲慢,也不過分自謙。


    “我之前對前輩還有些誤會……但看看現在的情況,能活下來真的可以用萬幸來形容了。”


    換句話說,之前在危機關頭讓自己活下來的一些舉動,放在簡緹婭現在的目光裏,完全就是命運的垂青。


    時間的推移帶來了看待事物的新視角,簡緹婭發現自己的認知得到了質的飛躍。


    從一個對暴力與死亡極度敏感,幾乎崩潰的新人,到如今能夠在內心與行動上無所畏懼、堅定地麵對曾經的噩夢,這不僅僅是對自身能力的提升,更是自我認知的極大飛躍。


    她曾經的自己,因為推開扳機後的後座力而顫抖,因為一抹血跡而惡心,身為新手時的那份恐懼與不適,曾經如此深刻。但經過漫長的時日,這些情緒漸漸淡出了心頭。


    戰場的磨練讓她逐漸習慣了此種環境,肩上承擔的責任與使命也讓她必須迅速成長,學會麵對和管理那些最開始時幾乎讓她崩潰的情緒。


    現在,即便是回憶起那一次次的審訊室場景,她發現自己可以完全冷靜下來,那些曾經令她心驚膽戰的畫麵不再帶給她太多波動。


    甚至,當她把當初陳樹生的行為置於一個更加廣闊的場景中審視時,簡緹婭竟然能夠開始理解他當時選擇那樣做的原因。


    觀念的轉變讓她置身於一個全新的思考區間。她明白,在某些情況下,監禁並非唯一,也不總是最有效的解決方法。現實的艱巨和複雜,使得她不得不思考更為徹底、有時候甚至更為冷血的“處理”方法。


    麵對必須要做出的決策時,她意識到簡單的行動往往比糾纏於道德的困境更直接。一顆子彈,可以結束一切,它的決定性和效率在某些極端狀況下顯得如此明晰而無需多言。


    她知道這樣的想法放在以前的自己會感到震驚,會讓她對自己的心理狀態產生懷疑。


    橘貓&春田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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