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伊芙琳並沒有立刻回答陳樹生的話說話但就從那現在唯一的一隻眼睛所透露出來的一絲憤怒燃燒的火焰還有那已經緊握的雙拳在怒氣的驅使下發出了不容忽視的金屬摩擦之聲……


    就從這兩點來,至少對於如何對待和處理那些罪犯……在這一方麵上,伊芙琳和他很可能是高度重合的。


    那這樣一來的話,事情就好辦許多了……


    “他們都該死。”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充滿了對於那幫暴徒的厭惡和憎棄。


    “他們都是一些該死混蛋,全都死有餘辜,拿著手無寸鐵的學生,兒童來作為人質……真的不配當作人來看待。”


    她的聲音裹挾著濃濃的情感,那些縱容自己殘忍行徑,用無辜者作為盾牌的惡徒,在她看來,已經不再擁有作為人的資格。


    “我的設計還有製造者,不希望我將憐憫之心用白暴徒的身上,他們更加希望我將子彈傾斜在他們的身上……”


    “抱歉,總指揮官先生我不應該……”伊芙琳停頓了一下,有些艱難地吞咽著自身的怒火,臉上露出了幾分不安與無措。


    她平常不會情緒失控的……隻是在初步了解的學校那邊的事情之後就一直有些忍不住,情緒一直都被壓抑著,剛剛有了一個可以釋放的口子,自然不會就那麽的放過……


    但她是個人形,不應該讓情感的洶湧泯滅理智之光,更不該在這樣緊要的關頭流露出如此不穩定的情緒。


    並且以前也不是沒有情緒失控的場麵……而結果也並不好,自己當時嚇壞了周圍的人,甚至差點驚動了其他的安保人形對自己展開措施。


    如今……


    “請繼續。”


    伊芙琳稍微的看了一下陳樹生,卻發現陳樹生的表情依然相當的平淡,無論是坐姿還是其他什麽的都沒有任何的變化。


    唯一的動作,是那對著自己微微抬起的手……


    “如果你是擔心被外人給聽到的話,那大可不必……我對於那些人的看法也是這樣的,或者說此刻已經不應該用人來形容他們了,他們確實不配享有人應該有的權力。”陳樹生示意伊芙琳繼續說下去。


    繼續保持剛剛的態度說下去……


    “不……總指揮官先生誤會了,隻是這算得上是我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對話,我一時不知道如何控製用什麽樣的語氣。”


    伊芙琳很很清楚跟這樣身份地位的所進行的任何接觸,必須小心翼翼的才行……畢竟以前在火神重工的時候,她不是沒有見到過類似的場景。


    上位者說你可以不用那麽的拘謹和顧忌並不代表著你真的可以放肆……


    你能稍微放鬆,但你不能有一點的放肆,這一點是必須搞清楚的。


    “其實你不用那麽的拘謹,我身上也沒什麽攝像頭,這裏的談話自然也不會被泄露出去……”陳樹生的聲音在混雜的飛行噪音中仿佛一絲沉著而寂靜的流水,細水長流陳樹生這邊一點也不著急。


    也不知道火神重工的人才招聘還有獵頭公司是怎麽搞的,怎麽各個都是個人才。


    “其實我還挺好奇——”話音未落,飛行員的聲音便打斷了這場不怎麽平常的交流。


    “長官,我們到了。”


    “真是不趕巧,看來我們隻能等下一次的機會了。”陳樹生的聲音中有著些許無奈和沒能繼續交流下去的遺憾。


    不過相比於話語和聲音,更快的還是陳樹生手頭上的動作。


    還在減速降落的過程當中,就隻見陳樹生迅速且相當熟練的解開了自己身上的安全繩,邁步向艙門移動。


    “陳指揮官。”伊芙琳見狀,立刻起身並同時快地挪動到了陳樹生的身後。


    “總指揮官先生,直升機還沒有完全停穩,周圍是否有氣流現在還沒法確定。”她在身後不遠處穩住身形一手抓住安全繩,另外一隻手則是隨時準備探出,抓住陳樹生,以防止產生些不可控的意外。


    “不用這麽小心,這都快落地了……應該是墜不了的,實在不行可能就要可憐一下飛行員先生了。”陳樹生說了句讓伊芙琳沒聽懂的話,前半句還好但後半句實在是沒聽明白。


    但看著逐漸降低的高度,伊芙琳抬起的手也是漸漸的放了下去,再三確認陳樹生那邊沒有危險了之後,這才轉身去拿自己的裝備畢竟如果隻是槍的話還還說抓在手裏麵就行了嗎,但防彈盾牌這種大家夥要是亂晃悠的話可說不定會砸到些什麽。


    “看起來情況沒我想象的那麽糟糕……”剛剛落地陳樹生就大致掃了一眼,該怎麽說呢……這些人比想象得要更加的克製一些,至少沒有亂來也沒有濫殺。


    那麽就目前的表現來說可以稍微留一個全屍。


    “你們這邊的情況如何?”陳樹生向著已經等候多時的葉卡捷琳娜問道,其實按照正常流程來說她應該實時的待在控製室裏麵而不是浪費時間在這裏等著自己,雖然這裏距離控製室也就幾步路的功夫,但正所謂差之毫厘失之千裏……這種因為一秒鍾而耽誤一小時甚至顛倒局勢的情況陳樹生遇到的可不少了。


    “一名名叫謝切諾夫的學員被放了出來,手上拿著一台手機上麵有很多拍攝的視頻但不排除可能是對方故意泄露出去的,因為在謝切諾夫靠近我們的時候對方打算開槍滅口了……隨後對方就再也沒有任何的動靜了,我們試圖打信號但對方沒有任何的回應。”


    葉卡捷琳娜簡短的匯報了大致的情況。


    “嗯……那名學員的情況如何?”既然學校裏麵目前沒有什麽大的變動也沒法知道裏麵的變動的話……那就重點問問那位學員吧。


    “目前的血液抽查還有顱骨以及x光還有牙床檢查都在證明他還是一個人類。”葉卡捷琳娜將醫療報告轉給了陳樹生,後者順手接過複雜的醫學檢查報告但陳樹生可是很輕鬆就能看得懂上麵內容。


    雖然他並不是專業的醫生,但俗話說的好……久病成良醫,這種醫學檢查多了陳樹生也就能看得懂上麵的數值都代表著些什麽了。


    “現在還在隔離艙是嗎?”陳樹生看向了不遠處臨時搭建起來的隔離艙,而在那裏把守的軍用人形整整一個班外加隨時能夠開火的重型機炮以及隔離艙下方的定向炸藥。


    “在的……大概五分鍾之後就會醒來。”對於麻醉劑的效果,葉卡捷琳娜並不是專業的麻醉師,所以也不是很確定。


    畢竟麻醉師那邊說的就不是很準確……不過一想到自己的部隊的軍醫所采取的麻醉方式還有開藥方式。


    頓時就感覺這裏的醫生還挺不錯的,畢竟軍醫給人開藥完全就不管你是否舒服……隻要人能活著就行了。


    隻要你不死能活著就可以了,至於後遺症會在醫院裏麵躺多久……那就不是軍醫可以去考慮的了。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隻是單純的對病人的昏睡時間缺少一個相對精準的時間……已經是挺難得的事情了。


    至少人家用的不是物理麻醉……


    “……”周圍一時陷入到了寂靜當中,陳樹生沒有說話而是大致的掃了一眼周圍的環境而葉卡捷琳娜就這麽在一旁默默的等待著。


    這樣的狀態並沒有持續多久……


    “那我先去那邊看著,這邊還需要麻煩你繼續盯著了……還請繼續堅持住,達瓦裏氏。”


    聲音平和,但透出一絲無法掩飾的擔憂……畢竟陳樹生清楚很,現在每個人都承受著巨大的壓力,特別是葉卡捷琳娜,作為通信聯絡的重要節點,她肩頭上的壓力相當的巨大。


    每個人都在極限上徘徊……但現在沒法允許別人鬆懈下去。


    雖然這聽起來有些打雞血畫大餅的成分在其中,但現在的情況確實是這樣的……


    “是……謝謝,我……”本能地想要表示她會更加努力,但內心深處的那股受寵若驚讓她的話語遲疑了下,陳樹生這般正式而尊重地稱呼她,讓她感到有些榮幸而又意外……但更多的感覺還是有些榮幸。


    這種感覺或者說想法挺怪的……明明陳樹生甚至不是軍方的人,但那種氣質還有在指揮與下達指令的時候。


    毫不誇張的說……就連她爺爺可能都比不過,那種運籌帷幄戰場上的一切都在算計之內的感覺,言語上簡單的幾句話就能決定一場戰局的走向。


    “嗯,那我就不多打擾了。”沒有停留,隻留下一句簡短的話就迅速轉身離去,接下來還有不少需要忙碌的事情。


    這腳步根本就不能停下來……


    “……”伊芙琳緊緊的跟在了陳樹生的身側,發揮著自己作為安保的作用,時刻警惕著周圍,手臂上提著的防爆盾牌從來就沒有鬆懈過。


    嗒~嗒~嗒~


    “就隻是誇了你一句你就有些受不住了?”葉菲姆的聲音不合時宜的在旁邊響了起來,到底是長輩對於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小姑娘葉菲姆還是很清楚的。


    “我……隻是沒想到他忽然這樣稱呼我而已,完全出乎預料……算了,我先回去了。”晚輩麵對長輩的時候多少還是有些拘謹,葉卡捷琳娜自然也不例外,一轉眼就躲開了。


    “……終究是一個大姑娘了不是當年的小女孩了。”葉菲姆默默的感歎了一句……人總是這樣的,眼前的視線總是和過往的記憶交織重疊在一起。


    小女孩已經變的高高的了……也有能力了,但自己的眼中在疲憊的恍惚當中,大姑娘還是那個需要跟在身後的小姑娘。


    往事真的是如影隨形的。


    “唉……”想到這裏葉菲姆不由得歎了口氣,隨後又默默的看向了陳樹生那邊……


    看到了一個行走的背影,挺拔而孤單。他似乎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即便身邊有著側衛的隨行,每個動作都充滿了機械和程式化,但他的氣場卻有與眾不同的感覺,更像是一枚脫軌的流星,劃破了長空的安寧。


    他的步伐穩健而堅定,仿佛與這座城市的節奏格格不入,他似乎追隨著自己內心的節拍,一律行走在屬於自己的道路上。


    雖然保護者們環繞在他的周圍,他們是他的防護罩,是他的影子,確保每一個外來的風吹草動都不會擾亂他的步伐。但無論如何,那道背影總是透出一股孤獨與落寞,就仿佛在這漫長的道路上隻有他能夠孤獨前行。


    “看來我也需要休息了……”葉菲姆晃了晃自己的腦袋讓自己從一閃而過的恍惚當中脫離了出來。


    剛剛的感覺十分的怪異……如果是因為疲憊導致在精神上所產生的恍惚,那麽自己剛剛為什麽會想那麽多……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的……想法?


    但這一點葉菲姆晃了晃腦袋之後也就不在乎了。


    而在隔離艙這邊……


    嘀嗒~嘀嗒~嘀嗒~


    意識彷佛從深淵的沉睡中慢慢浮上水麵,朦朦朧朧間,謝切諾夫感覺到自己正逐步與世界重建聯係。


    這種感覺,就像是長時間淹沒在水下終於衝破水麵的第一口氣,又急又快、又濃又痛。他的每一次呼吸都洶湧而有力,證明著他仍然攥緊著生命的線索。


    “我……我還活著?”在意識的混沌中,這個問題帶有一種不確定感,仿佛他的存活是他自己都不能肯定的事實,靈魂依然好像不在這個軀殼當中。


    嗡~


    耳邊傳來了一陣沒有任何來由的嗡鳴聲……


    他的思維機製逐漸開始運作,就像是一台沉睡已久的機器重新啟動,每一部分逐一檢查,確保所有功能恢複正常。


    先是意識的靈光一閃就好像發動機的點火一般,火花一閃才能點燃其中的燃料,發動機才能徐徐地運轉下去。


    而發動機啟動之後,便是各個部件地重新運轉……首先恢複的便是對於周圍環境的感知皮膚上的感覺告訴自己,此刻的自己好像處在一個相對舒適的環境當中。


    他嚐試聚焦聽力,努力分辨周圍的聲音,那些聲音明明是那麽微弱,卻也在漸漸變得清晰。


    隨後,他試圖感受自己的身體,自己的手指激起了感覺,但當他試圖讓它們動起來時卻無濟於事——它們仿佛被無形的枷鎖束縛,無力掙紮。


    視覺的恢複是最後的階段。


    他的眼睛重獲光明時,視線模糊,色彩和形狀混雜在一起,但隨著時間的逐漸流逝,這一切都開始變得清晰變的分明,不再是交織與模糊的一團混沌了。


    盡管如此,謝切諾夫卻依然不能肯定自己所處的是天堂還是地獄。


    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還在呼吸,還能感受到心髒的跳動,但周圍環境的真實性對他來說似乎並不明晰,他的意識與感覺恍惚的幻想還有真實的世界之間遊走,自我與世界之間的邊界模糊不清。


    他的身體還在,但他的存在感卻異常地朦朧,他幾乎能聽到自己身體內每一根線路和齒輪的微妙運轉聲。


    而就在謝切諾夫還處於一種半夢半醒的迷離狀態時。


    一個冰冷的聲音穿透了他的意識混沌,語氣中透出了不容置疑的專業性和冷漠。聽到這個聲音,他心中莫名其妙升起一種緊張感——這正是他驟然蘇醒時最不願麵對的情況。


    因為那道冰冷的聲音,就好似在學校裏麵的時候,麵對那些沒法形容的……敵人一樣,他們的聲音也是如此的冰冷。


    他不想要聽到那些聲音……


    但睡覺的時間現在應該結束了。


    wa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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