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質疑,審判,降職……陳樹生經曆過很多次了但老實說,最開始的幾次他都很氣憤和不解,畢竟當時的自己相比於現在的自己,脾氣上要更加的暴躁一些也許是有因為之前的一些影響吧,他那時候的辦事風格……


    但降職降的多了之後他也就無感了,反正也是上邊的無能狂怒而已過幾天還得將他請回去。


    而且他在那時候也不像之前連話都不說,不過也沒好到哪裏去就是了跟他交流最多的……不,與其說是交流不如說是自己在跟他們學習吧。


    一位是叫格奧爾吉的他是莫斯科最好的鞋匠,還有一位是來自格魯吉亞的牧師神學院的學生看起來非常的慈眉善目還有一位一位來自聖彼得堡大學名叫弗拉基米爾的老師。


    跟他們的交流還是很讓人受益頗多的,自己在他們的身上確認了自己以後的目標和夢想。


    直到……自己被免職的被燒掉一切檔案和記錄的那前一刻……


    當時自己應該憤怒嗎?


    自己應該憤怒,自己多年的努力被否定自己,自己親眼看見自己所作的一切全都沒了,被一把火燒了,幾十年如一日的努力沒有了……被一張薄紙所承載然後又被一把火所焚燒連灰燼都會揉搓而不剩下有一些……自己應該憤怒,自己應該抓住他們所有人的腦袋重重的砸向桌麵,把他們全都拖到廣場上讓所有的人全都看看他們所做的一切,就像自己曾經所做過的那樣……自己應該憤怒……


    但卻沒有那麽做,他們也會認為自己會憤怒,他們更恐懼自己的憤怒他們害怕自己,但他們還是做了,做的是那樣的決絕是那樣的不留情麵而且……他們好像有所有人的支持而自己才是真正的孤單一人。


    又是孤單一人……不被理解的自己好像成為了那個真正的……不可團結的人……


    好累啊……


    ……


    鎮長是一個聰明人,而聰明的人都懂得裝糊塗,裝的像了就成了真滴了。


    至少現在在鎮長的認知當中,自己在這些人的眼中自己是受害者是一位遭受到了綁架和威脅的人,是一位需要幫助的人而麵前的年輕人是一位好人,是一位可以被槍指著的好人也是能被當作槍的好人。


    他是一位老人,一位老的滿頭白發臉上全是皺紋和滄桑的老人,腰背沒有那麽的挺直雙手也不再那麽的有力,但自己是一位老人一位需要幫助的老人。


    他沒有說謊……他沒有說出任何的謊言小鎮現在是在幫派分子的威脅之下,隻不過會威脅一部分人而已罷了,這些人太多了警察局的人手不夠用的他能怎麽辦呢?那自然是隻能尋求他人的幫助了,他一個老人又能有什麽壞心思呢?


    “鎮長先生,不知道您現在能不能出來維持大局呢?我想大家應該都是誤會我們了,把我們當成跟那群敗類一樣的人了。”陳樹生提醒著鎮長。


    “我不會在這個時候放棄我的職責的。”鎮長的聲音雖然有些顫抖但依然有力讓人絲毫不會懷疑其決心。


    “嗯……那麽便沒有什麽問題了,這個小鎮應該是有廣播站的吧。”


    “有,那麽我們便可以開始行動了……ump45你們來負責保護好鎮長的安全,我們去和安潔他們會合,明白了嗎?一定要保護鎮長先生的安全。”陳樹生緊緊盯著ump45說道。


    “嗯,沒問題。”ump45默默點頭


    “行動。”


    與此同時小鎮的一角……


    “艸……瓦斯裏那家夥可沒說我們會遇這大殺器……蘇卡,該死的賤人!”


    “我們怎麽辦?”


    “別慌……這些人不會在這裏停留那麽久的,先都躲起來不要露頭。”


    “是。”


    “?的,壞事都讓老子來做了,明明你們自己也打算搶的……艸!”


    這個小鎮所隱藏的惡意比想象的要更多一些……


    鎮長:【居民們,廣場的人並不是我們的敵人,他們並不是那些該死的人渣,相反他們是我們的朋友……】


    “有一說一他們小鎮的喇叭應該換一下了,就這全損音質誰聽的清楚啊。”陳樹生揉了揉耳朵即便是帶著降噪耳機陳樹生都感覺這聲音刺耳,簡直就是像有人在拿小刀拉玻璃一樣的刺耳。


    “這就是你想到的辦法?”赫麗安此刻也捂著耳朵在陳樹生耳邊大喊著雖然有些破壞她老淑女的形象但現在這個情況下不特娘的大聲些根本聽不清說什麽。


    “這是最好的辦法了。”雖然很大聲但陳樹生的回答卻有些無力。


    “你不會真的以為這就隻是一個誤會吧……還說是……”赫麗安也不傻眼下以及剛才發生的事情赫麗安怎麽可能看不出來端倪,但問題現在看樣子是陳樹生要求的。


    “難道我還能把他們全都殺了嗎?我並不是想要為他們狡辯什麽的但問題是我們沒有能追究他們責任的權力,他們是被利用的也隻能是被利用的。”


    “……”麵對陳樹生的問題赫麗安也隻能選擇沉默了而陳樹生看著此情此景感慨的卻是更多,因為曾幾何時他和他的戰友們也麵對過這樣的問題。


    沒有秩序隻有混亂和殘骸擺在他們的麵前,秩序什麽的在戰爭的鐵蹄下根本不複存在,但當時大家的手是握一起的。


    被封鎖的城市想要維持城內人口的糧食供給是基本不可能的城市化程度越高這個問題就越是突出無一例外,無論是當時的莫斯科還是斯大林格勒亦或是列寧格勒都是如此,所有人的全都實行供給製,這是為了能夠挺過當時的難關,婦孺老幼每天排隊領著拳頭大的麵包是很正常的事情,供水也無法保證。


    但沒有人喊叫……即使無數人因為饑餓而死……


    一開始的時候大家都是憤怒的每次都隻能獲得一點糧食的時候大家都在痛罵敵人問候他們的祖宗十八代但後來漸漸的就沒有聲音了,因為饑餓正在慢慢的剝奪人思考的能力,沒有吃飽的時候是不會思考的。


    但人們維持了秩序……


    他們的文化水平不高甚至不會寫幾個字,但他們在麵對能夠能夠挑唆本能的饑餓時,選擇了理智選擇了維持秩序。


    他們是為了什麽?


    不知道……大部分人都不會知道的……


    但眼前這些……


    “真想將他們全都殺了啊……”


    ……


    “……是你先開口還是我先開口。”看著麵前瞪著自己的安潔陳樹生瞥了瞥嘴巴很誠懇的問道。


    “你……”安潔剛剛張開嘴巴想要說些什麽但話到嘴邊又沒法說出來,陳樹生能看的出來安潔有很多的想要問自己,但她現在最想問的並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至少那些對於自己來說並不算是最重要的事情……


    “好吧還是我來吧……這種事情總是需要由男士來開口,不過誰讓我是一位紳士呢。”陳樹生無奈的聳了聳肩。


    “回去再說,這裏並不安全。”但安潔此刻並不是打算乖乖配合直接略顯粗暴的的打斷了陳樹生接下來想要說的話然後便頭也不會的上了自己的車子。


    “看來火氣不小……”陳樹生無奈的撓了撓脖子而樂子人m16這個時候就非常不合時宜的湊了上來。


    “哎呀呀,看來指揮官你也會遇到翻車的時候,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女人心啊。”m16一邊說著一邊就和陳樹生開始了勾肩搭背宛如一對狐朋狗友一般。


    “我知道,雖然指揮官你和安潔小姐一直以兄弟著稱的但畢竟嘛……”


    “酒在這。”陳樹生變戲法似從自己的夾層當中拿出來一個錫皮酒壺,“戰鬥結束時可以喝一口。”


    “嘿嘿~那我就——”


    “我先來一口。”


    “嘖……吃剩下的了。”


    “是不是不要了?”


    “要,當然要反正指揮官你也不差我一個嫌棄你的。”


    “……拿著吧。”陳樹生最後來了一口之後將酒壺丟給了m16後者自然也沒打算讓這酒壺能挺到第二天直接噸噸噸的灌了起來,喝完之後還十分豪爽的將嘴一抹的說道。


    “哈哈,美好的一天開始了。”


    “美好……也算是吧。”


    ……


    伊凡的日記:


    今天是我第一天真正拿起了武器保衛我們祖國母親的日子,也是我真正參加戰鬥的日子。


    我在今天見到了紅場上的英雄,見到了莫斯科的英雄……


    老實的說見到他的第一眼我是不敢相信的,因為我們的營長看起來有些……過於年輕了,他比報紙上印刷的看上去要更加的年輕,第一眼的時候我根本就沒有認出來他,如果不是敬愛的政委同誌和副營長我根本認不出來。


    。那一刻我認識到了一點,哪怕是真理報上的內容也是需要擦亮眼睛去看的,是需要我們自己去甄別的。


    但有一點是沒有錯的……


    他真的像金星一般閃耀,他自己就是帶領我們前進的照耀前方道路的星星,他能為我們驅散眼前的黑暗而我們所能坐的就是高舉火把。


    我會寫的字不多有一些還是請教敬愛的政委同誌幫我代寫的,不知道我以後能不能有機會學習更多的,但政委同誌告訴我如果沒有戰鬥任務的話,營長會教我們寫字以及講故事。


    這確實讓我沒有想到,我們的英雄比想象的要更加的……


    我不知道這本日記能寫多少篇幅,但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一直將其寫下去……


    先從一個死人的複仇開始吧。


    時間:1941年11月24日


    地點:莫斯科郊外


    人員:列兵伊凡\\u0026近衛軍中校(原紅海軍少將:已撤職)陳樹生


    任務:死人的複仇


    淩冽的狂風卷起了地上的雪花狠狠的拍打著伊凡的臉頰,紅彤彤的臉頰就像被人捶打了一番。


    他已經在這個雪坑當中趴著至少有十幾分鍾了,在這十幾分鍾當中他最大的敵人並不是敵人隱藏起來的狙擊手也不是周圍的風雪,更不是逐漸麻木的四肢……而是身下逐漸滲透出來的汗水。


    沒錯,在零下將近幾十度的嚴寒當中一動不動的他竟然冒汗了。


    誰能想得到在自己同時麵對嚴寒和敵人的同時其真正最大的敵人竟然是從自己身上逐漸滲透出去的汗水。


    伊凡此刻能很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身下衣服吸收了自己皮膚上的汗水,那些脫離了自己身體的汗水仿佛承載了自己生命的部分,他們好像沒有什麽意識但他們會生長,緩慢的生長。


    就像野草一般恍惚之間伊凡感覺回到了小時候,自己的父親拿著獵槍帶著自己在草原叢林上打獵,那時候的陽光明媚趴在草地上就像是趴在母親的懷抱當中,身下是不斷生長的芳草自己能很清晰的感受到生長而現在也是同樣的感覺……


    這片冰雪草原好像活過來了一般正在往他的衣服當中生長,但並不是野草而是根須,是他成為了用來生長的養分。


    伊凡不知道自己還能保持這個姿態有多久的時間,他的腦袋在此刻已經完全的防空,所有的思緒依然停留在之前的狙擊當中,營長,他的長官所說的一點都沒有錯,他確實死在了剛才的狙擊當中,他的思維停留在了哪裏。


    那顆子彈給他帶來的痕跡便是臉上此刻的傷痕,那時的他感覺自己好像是一台被抽離火焰的蒸汽火車,他依然有能夠驅動自己運轉的燃料但卻沒有能調動燃料的動力。


    他死在了之前的坑道當中,蒸汽火車停在了那裏而想要重新開動他便隻有一種辦法……


    怒火……手刃敵人時的怒火……隻有那樣才能重新點燃火車的鍋爐,也隻有這樣像自己這樣的火車才能開往戰場,頂住敵人的槍彈轟炸。


    而現在……他卻隻能趴在這個雪坑當中一動都不能動……


    伊凡看了看一旁被打飛的鋼盔,從一個洞到另一個洞,這應該是第二次他的腦袋出現在了敵人的瞄準線當中而他這次沒有死掉的原因單純的是因為剛才自己是用槍將自己的鋼盔抬了出去。


    在他長官的命令之下……


    而現在,他看不到長官的身影了周圍的風雪將他的視線蒙蔽住了,有不少的冰渣就凍在了他的眉毛上,但他不敢去擦不敢動彈,他不知道敵人能不能看的見他不知道自己一旦動彈之後會是什麽後果。


    他不敢……他怕死了……


    他明明已經死了……


    嗒~!


    忽然間一陣的踩雪聲響在了周圍,伊凡的神經立刻就緊繃了起來,這裏是他們和敵人的交錯地帶出現在這裏的可能是任何人,但伊凡更加偏向的是敵人……因為腳步聲從前麵傳過來的而周圍現在所有的友軍都被他和營長遠遠的甩在了身後。


    從前麵來的……


    “保佑我吧……祖國的鋼鐵……”


    此刻的伊凡不知道從哪裏來了勇氣,或許是曾經跟隨自己父親打獵時的本領在這個時候得到了體現。


    他像一個即將捕食的狩獵者一樣緩緩的蠕動著,長時間狂風已經將他完全的包裹在了雪堆當中,自己的身體早已經跟周圍的積雪融為一體了敵人向他所在的位置走來就說明了對方是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但沒有開槍又恰巧說明了敵人不知道自己的確切位置。


    他的機會來了……


    “呼……”伊凡默默的握緊了自己的槍傾聽著對方的腳步聲,他並不清楚自己的槍法能不能打中對方,自己一旦失手的話就絕對會死在這裏。


    五米……這是伊凡給自己留下的機會也是自己老爸曾經教自己的一個距離。


    一旦遭遇到了棕熊或者是其他的野獸,如果真的對自己的槍法沒有什麽自信的話……五米便是極限的距離。


    這個距離之下幾乎不可能存在失手的可能性……可一旦失敗了,在麵對棕熊的時候便隻有死路一條了。


    “呼……”


    砰!


    從槍膛當中飛出的子彈精準無誤的沒入到了人的血肉當中,殷紅的一片染紅了周圍的一切……


    但這顆子彈並不是伊凡打出去的……


    他失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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