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院重新養了司晨的雄雞。


    雄雞報曉,林魂醒來。


    感受到自己強大的借命境中段的力量,林魂身心愉悅。


    收了赤瞳和百足,林魂推門而出。


    今日他不打算吃早餐了。


    沿著瀚海城的街道,林魂慢慢的向城內的北側一處僻靜之地走去。


    瀚海城內如今已經修葺如新。


    因半年前那場大災變而造成的破壞早已經被修好。


    也正因為瀚海城乃是由一座純粹的大山雕刻而成。


    城內的屋舍都是純石頭做成,所以在大災變之中房屋建築受損不大。


    更多的是人心的傷害。


    死亡幾萬人,對於地廣人稀的東荒瀚海城而言乃是巨大的損失。


    瀚海城不得不再次向大虞求助。


    大虞分批次送來了兩批共計二十萬的囚徒來支援瀚海城。


    有了這二十萬罪人的加入,再加上三皇子的“功勳點”的“圈養”方式。


    瀚海城內很快就熱鬧起來。


    又有多少人記得半年前的大災變呢?


    林魂記得。


    他用手杖點地,先是去買了一壺好酒、好菜、點心。


    慢慢的來到了城北一處偏僻之地。


    瀚海城墓園。


    墓園屬於瀚海城的公共墓地,有一個佝僂著腰的老者在這裏平時看守。


    平日裏住在墓園,除草、清理雜物、打掃衛生等等。


    那看守墓園的老者今日不在,林魂曲曲繞繞的找到了一處墳墓。


    墓碑上刻著李敬兩個字。


    李敬死了,死於半年前的大災變。


    李敬的境界低,所以他被安排入了焚屍爐。


    林魂來到他的住處,替他收拾了他所有的東西。


    隻留下他日常的衣冠,為其立了一個衣冠塚。


    李敬所有的手稿、日記、研究成果等等都被林魂以“摯友”的身份領取。


    這些是李敬這個喜歡研究詭術、已經把瀚海城所有藏書都看了一遍的一生的研究成果。


    林魂看一遍後全部記下來,將其存入自己的記憶宮殿。


    這些知識是自己的了。


    以後大約也不需要再去找人來了解詭術以及詭源等基礎知識了。


    李敬的研究,已經十分全麵。


    這些研究成果,林魂在李敬的衣冠塚前將其付之一炬。


    “李敬老哥,今日來看你,一起飲一杯。”


    林魂坐在李敬的衣冠塚前,為其倒滿一杯酒灑落在地。


    然後取出香果、點心一一擺放。


    自己也取了一個杯子,與李敬小酌。


    “轉呀半年過去,估計能記得你們的人也不多了。”


    “驛站那邊我也去看了,始終沒有人給你寄信。很抱歉,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你會如此孤寡。”


    無人關心。


    瀚海城發生大災變傳遍大虞,隻要有人牽掛的瀚海城的人都收到了關懷信。


    但李敬始終沒有收到。


    可憐的李敬,原來也是個苦命人。


    林魂又為李敬倒滿一杯酒,他自己也倒滿。


    “李敬老哥,幹一杯。”


    碰一下杯,林魂一飲而盡。


    他坐在李敬的墓前,自言自語。


    太陽透過那參天的柏樹照在林魂身上斑斑點點。


    腳下的黑色流油的土地裏有一些蟲豸爬來爬去。


    有蟲子想要靠近林魂,卻被一股可怕的氣息嚇得立即掉頭就跑。


    林魂笑笑道:“百足,不要輕易的露出你的氣息,都把這墓園的蟲豸嚇跑了。”


    小百足進入墓園之後就開心的像個孩子。


    在這片墓園之中肥沃的土地裏爬進爬出甚是歡樂。


    這裏是整個瀚海城內為數不多的有肥沃土地的地方。


    正如一座大山之上一定會有很多適合參天大樹生長的土壤一樣。


    但瀚海城卻十分獨特。


    大多數都是堅硬的石頭組成,有肥沃土地的地方並不多。


    墓園便是一處。


    這裏大樹參天,土地黑色肥沃,有著別樣的生命的氣息。


    據說三皇子不喜歡土壤和植物,就喜歡那種大山一樣光禿禿的硬朗。


    林魂坐在這裏,與李敬的衣冠塚聊著、喝著。


    仿佛兩個人是一生的摯友。


    林魂有些孤獨。


    孤獨來源於至今保存在他的蜈口中的兩封信。


    第一封是顧天福寄過來的,這是林魂孤獨的根源。


    “林魂,我是顧天福。你逼著我非要讓我說出真相,我又不好意思瞞著你,隻好我來做這個罪人了。”


    “你老是問趙美娥到底怎麽了,今日我就告訴你真相。”


    “趙美娥姐她……”


    “出家了。”


    “盡管趙叔、均山等人死命阻攔,但是美娥姐心意已決。她用刀頂著自己的脖子,給了自己兩條路選擇:”


    “一是立即自盡,二是出家為尼。”


    “沒有辦法,當時趙叔怕她做傻事,沒有辦法隻好答應她了。”


    “我去問她,為什麽要這樣?明明林魂還期盼著三年後回來與你在一起啊。”


    “美娥姐說,她會親自給你寫信,告知其中的一切原由。”


    “林魂,對不起,我沒有守護好你的女人。抱歉,回來後你可以罵我了。”


    與顧天福一起郵寄來的還有一封趙美娥的信。


    這信林魂看了好幾遍,早已經倒背如流。


    “林魂弟弟,我是你美娥姐姐,今日是我最後一次用我俗家的名字了。”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早已了斷紅塵、遁入空門,法號‘斷塵’。”


    “你一定怪我為何不遵守你我的約定,等你回去一起過日子?”


    “我隻能說,這都是我的命。”


    “我之前曾經跟你說過,我趙美娥不祥,你還不聽。後來我爹、我阿弟還有你相繼出事,我真的信了。”


    “我趙美娥出生在賤籍白卒世家,後來嫁給丈夫又克死了丈夫。回到娘家,又差點克死我爹。”


    “然後呢?本以為遇到你生命一切都變得順暢起來。誰知道,這才剛剛開始。”


    “又差點克死了老趙家的命根子我阿弟,最重要的是,又差點克死了你林魂弟弟。害得你流放萬裏之遙,生死未卜。”


    “怎樣才能破除這個魔咒?隻有我趙美娥遠離你們這些至親至愛之人才行。”


    “今日出家,法號‘斷塵’。”


    “遠離我,你們才會斷掉厄運,才會平安的活下去。”


    趙美娥出家了。


    法號“斷塵”。


    林魂將手中的烈酒一飲而盡,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


    有風吹過。


    一片枯葉落在林魂的手中。


    恰如那生命的凋落。


    無法言說。


    飲盡悲涼。


    再也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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