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夜終將逝去,黎明破曉會在不經意間劃破夜空,世間必將再一次被光明籠罩。


    劍宗。


    原還繁星點點的夜幕,已經多了一道裂縫,有暖陽透過裂縫照射進來,帶來了一絲聊以慰藉的溫暖。


    隨著時間推移,星空夜幕上出現越來越多的裂縫。


    猶如一張破網,網得住世間芸芸生靈,卻網不住無孔不入的易逝光陰。


    玉玄峰。


    裴禮站在那懸在半空中的古劍之下,那扇通往蝶夢洞天的門戶,已經開始一點點虛幻。


    待的天空那張破網般的星空徹底被光芒吞沒,這洞天門戶就會完全消散。


    一個月後再次開啟,會將裏麵的人送出來。


    當然,前提是活人。


    “主人,發箍有點緊,能不能鬆一丟丟?”


    一旁,半人高的朱厭乖乖的蹲坐著,兩根手指捏出一道縫,委屈巴巴的道:“就鬆一丟丟。”


    裴禮“看”了過來,並未說話。


    朱厭像是察覺到一道不善的目光,心裏咯噔一下,立時縮回了手,“嘿嘿嘿,主人,我適應了一下,發箍不緊不鬆,剛剛好。”


    這朱厭不愧是自上古活到現在的凶獸,智慧相當不低。


    不僅懂示弱,還會賣慘,更懂察言觀色。


    “你不必如此可憐兮兮。”


    裴禮說道:“你也應該清楚,這發箍雖然束縛了你,但同樣也是你的一道護身符。”


    朱厭一愣,移開視線不說話,想到了半年前被白澤支配的恐懼。


    若是徹底沒了發箍的束縛,定然會引來白澤再出手,屆時,可就不是戴不戴發箍的問題了。


    往深了講,它能否活命,或者說活命的關鍵,其實並不在發箍上,而在這個新認的主人裴禮身上。


    伺候好了,日後裴禮在白澤麵前美言,說不得還有平安無事摘去發箍的可能,伺候不好……


    朱厭很快便又心思活絡起來,眼珠子滴溜亂轉。


    “你不必揣測我的心思,更不必費盡心思巴結我,甚至你不將我當主人也不要緊。”


    裴禮像是看穿了朱厭的心思,繼續道:“你心裏是讚我還是罵我,我也不會去在意,我隻看你如何做。”


    朱厭抬起頭來,“如何做是什麽意思?”


    裴禮一指山下,“看見那兩波人了嗎?”


    朱厭踮起腳尖看去。


    有身著顏色分明的兩波人,正在唇槍舌戰,有些人甚至已經伸手摸向兵刃,氣氛變得劍拔弩張。


    朱厭興奮道:“看到了,馬上就要有一場好戲看了。”


    裴禮蹙眉,“若是你,你要如何化解這場衝突?”


    “我吃飽了撐的去化解衝突,我肯定是添一把火,然後坐在這裏看著他們廝殺啊!那多有意思!”


    說話間,朱厭從腳下撿了顆石子,舉過頭頂,正要往山下丟去,倏地愣住。


    它緩緩轉頭,果然看到裴禮緊蹙著眉頭。


    “啪!”


    朱厭將石子重新丟在腳下。


    “嘿嘿嘿。”


    “主人,剛才我跟你開個玩笑,我怎麽可能去做那種火上澆油的事呢?”


    “主人,你是知道我的,朱朱我啊,最是愛好和平了。”


    朱厭振振有詞的道:“我不僅不會讓那兩波人打起來,我還要去勸架,告訴他們以和為貴。”


    裴禮又問道:“你要如何勸架?”


    “勸架還不簡單,讓他們不打不就行了。”


    “他們憑什麽聽你的?”


    “那我就打到他們……呃,那我就跟他們講道理。”


    朱厭嘿嘿一笑,“朱朱我啊,最喜歡講道理了。”


    裴禮再度問道:“你要如何與他們講道理?”


    朱厭愣住,不知該如何回答,畢竟講道理這事,它沒一點經驗。


    緊接著,他便見到裴禮裹了裹身上的大氅,施展輕功往山下而去。


    朱厭不明所以,而後就見到裴禮站在人群之中,一番言語過後,雙方竟真就是各自退去。


    朱厭驚歎不已,雙方兵器都亮出來了,居然真的僅憑肉舌一副,製止了一場兵戈!


    不消多久,裴禮重新回到玉玄峰之上。


    朱厭迫不及待的湊了過來,“主人,你是怎麽做到的?”


    “事情起因,就是雙方門派天驕進入蝶夢洞天後,其中一人踩了另一人的腳,這才一點點的鬧起來的。”


    裴禮說道:“分清對錯,那踩腳之人道了歉,雙方自然退了。”


    “這麽簡單?”


    朱厭大為驚訝,“那最開始為啥不道歉?”


    “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氣,在江湖裏混的久了,無非臉麵二字。”


    “那人現在道歉難道就不要臉麵……”


    朱厭話音還未落,心中便有一絲明悟。


    並不是那人現在不要臉麵,而是因為裴禮的出現,給了他足夠的臉麵。


    本就不是一樁大事,有裴禮出麵調解,雙方誰也不至於不依不饒。


    “主人!厲害啊!”朱厭豎起一個大拇指,“還是你們人類玩的花!”


    裴禮並未理會朱厭的陰陽怪氣。


    事分對錯,也分善惡。


    他還在想隨之而來的另外的問題。


    他若沒有如今的江湖名望,那兩波人是不是也會這般好說話?


    此次事情起因是踩了腳,若雙方本就有積怨,今日當何解?


    若雙方積怨已久,對錯交織在一起無法分辯,又當何解?


    “唉。”


    裴禮一聲歎息,越想越亂,猶如一團亂麻。


    “裴禮,你還在這?”


    這時,薑曉自後方走來,其身旁還有劍閣的十二位天驕。


    “嗯。”


    裴禮頷首,“胖橘如何了?”


    “赤鬆子前輩給看了,說是沒什麽大礙,但這幾天要好好休息。”


    說話間,薑曉眸光不善的瞥了眼一旁的朱厭。


    朱厭嘿嘿一笑,露出兩排大黃牙,沒了一點凶厲。


    薑曉嬌哼一聲,“你要不是認了裴禮當主人,姑奶奶一劍刺死你!”


    “啊對對對。”


    朱厭點頭哈腰,心裏想的卻是,你這黃毛丫頭人不大,口氣不小,大爺不死不滅,就是站這給你刺一百下,你也傷不了大爺!


    裴禮在薑曉的引薦下,認識了劍閣的十餘位天驕。


    全都是二十出頭的年紀,個個都是先天境之上,還有一個名叫黎放的,已經是宗師境。


    據薑曉所說,這些還並不是劍閣的所有天驕。


    “入口要關閉了,我們趕緊進去吧?”薑曉開口。


    “嗯。”


    裴禮頷首,“柳依依在之前就與苗疆之人進去了。”


    薑曉幸災樂禍道:“那賤人被我重傷,就這麽一頭紮進去,該不會這會兒已經死了吧?”


    “死了才好!”


    有劍閣之人出聲附和。


    裴禮無奈搖頭,“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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