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這本書,我當日記寫。文筆我沒有,看不下去我也沒辦法,其實我就是想以日記的方式記錄下一些遇到的事情事情,讓更多人了解到我們這一行都在做些什麽,需要做些什麽罷了。我也沒奢求過這是一本大多數人能看懂,看明白的玩意。隻是簡單的希望,有人能多理解理解這個行業的不易。殯儀館的工人,下了班也隻是普通人,雖然我們接觸過大量的遺體,但我們也隻是做一些別人不願意做的事,服務一些需要幫忙的人。不求得到多大的尊重,隻求借由以下的一係列小事,能被更多的理解。我們不是怪人,隻是覺得有些事需要有人做,僅此而已。不求大富大貴,隻求無愧於心。


    本章比較瑣碎,可以直接前往下一章進入主題。


    而立之年的我,事業上還沒有什麽成就。不過經曆過多次創業失敗後,我反而變得樂觀了起來。我賣過女裝,開過車行,當過中介,賣過水果,甚至開過滴滴,雖然無一不以失敗告終,但我樂在其中。每次我都想好好拚搏一番,讓家人過上更好的生活,然而每次都隻是讓負債不斷累加。


    不過,我並不氣餒,每次失敗後,我都會陷入短暫的頹廢期,然後重新振作起來。漸漸地,我患上了抑鬱症和躁狂症。我可以在房間裏待很久都不出門,也會因為一陣風而大發雷霆。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很久,家裏整日整夜地爭吵,都是因為柴米油鹽。我總覺得自己已經很努力了,隻是運氣不佳,總覺得自己不被理解,也不被原諒。其實,我隻是想把一件事情做好,卻為何總是遇到如此大的阻力?


    又是一天,我又因為一些瑣事與太太發生了爭吵。其實歸根結底,還是那句話,貧賤夫妻百事哀。兩個孩子的奶粉、尿片、學費,處處都需要錢。我深知如此消沉下去絕非良策,但卻找不到任何出路。窮人之所以越來越窮,更多的是因為缺乏創業的資本和後續的支持,更沒有資源去支撐,最終隻能以失敗收場。現實社會並非小說,白手起家的故事並不多見。由於多次創業失敗,債務累累,家裏也變得雞犬不寧。日夜爭吵,無休無止。我明白,如果繼續這樣頹廢下去,這個家遲早會支離破碎,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但是,生活還是要繼續,我們不能被這些困難打倒。我和太太商量後,決定一起努力,尋找新的出路。我們開始關注一些創業機會,並且積極學習相關知識。雖然過程中遇到了很多困難,但我們始終保持著樂觀的心態,相信隻要堅持下去,就一定能夠成功。


    可是我又能怎麽樣呢?中專學曆,沒有工作經驗,簡曆都不知道怎麽寫。除了會開車和膽子大,我好像也沒有別的本事了,不過膽子大好像也不算什麽本事。就這樣,我又陷入了迷茫,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麽,會幹什麽,又可以幹什麽。沒有資源,沒有人脈,沒有學曆,沒有經驗,這些問題把我困得死死的。每天隻能無所事事地抱著手機在網絡世界裏遊蕩,虛度光陰。後來,我在朋友圈看到有人招司機,是霍師傅。


    我和霍師傅是開水果店的時候認識的,霍師傅來買水果,來的次數多了慢慢的就聊起天加了微信就認識了。後來因為知道對方都是異眼,可以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所以聊的更多把對方都當做朋友,有事沒事都會聊幾句,一起坐下來喝喝茶。


    我知道霍師傅是堂官,也就是負責喪禮整個流程的主理人主持人。所以霍師傅招司機我也多少能猜到是什麽司機,抱著要不試一試的心態聯係了霍師傅。


    霍師傅接起電話


    霍:“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又在哪裏看到奇怪東西了?”霍師傅接起電話異常的興奮,因為他總喜歡跟我互相分享靈異怪聞。


    我:“霍師傅,我看到你朋友在招司機。。。我想。。。試試。。。”我顫顫巍巍的說著。


    霍:“你知道我招的可不是普通司機!”霍師傅表現出明顯的詫異和不可置信,生怕我誤會聲線都提高了兩度並且重複了這句話兩次。


    我:“嗯,我知道,我想試試。”


    霍:“嗯。。。好吧,你下午傍晚來館裏找我一趟。”霍師傅似乎聽出我的堅定,沉默思考了片刻後緩慢的說出這句話,話裏卻還有絲絲顧慮。


    這裏得說一下,殯儀館的很多工作都是外包的,所以在館內工作的不一定是公職人員,也不一定是通過公招入職的。勞務派遣對學曆要求不高,能把事做好比讀死書拿著張破文憑不會做事來的強。館內的大師傅基本都是自己一個派遣團隊,就像工地的包工頭。霍師傅就是包工頭,而且還是資質最老的包工頭,館內其他師傅基本也都是霍師傅培養出來的,所以館內基本也都對霍師傅很尊重。


    下午傍晚,我如約來到殯儀館找霍師傅。霍師傅正在和鋒哥、通哥、小剛一起布置一個靈堂,讓我等他一下。這時候,大膽把我引進了休息室。大膽安排我坐下後,拿起遙控打開電視,開始看泰國的恐怖鬼片。嗐!在這地方看這玩意。。。大膽的名字真不是蓋的。。。小膽也在,在沙發上四仰八叉地睡著,呼嚕聲震耳欲聾,響徹雲霄。簡哥隨手拿起一張紙卷了卷,開始撩小膽的鼻孔,把小膽嚇得一激靈,滿頭大汗起來。看清楚是簡哥弄他,剛想發火,簡哥示意他我在這呢,說他不像話,睡得像豬一樣。小膽傻笑地跟我點點頭。


    正說著話呢,霍師傅推門進來了,一一給我介紹了每一位。然後他讓簡哥帶我去見見老師。老師?還有老師?是教什麽的?是教我怎麽把靈車開好嗎?給我介紹開靈車的每一步要怎麽做注意什麽嗎?我帶著滿腦子的疑問,跟在簡哥背後穿過了靈台,置靈室,推開門路過化妝間,潔淨室,退冰間,來到了冷凍間。冷凍間?老師在冷凍間?咋滴?外麵太熱進來避暑來了?裏麵也不涼啊。都是冰櫃排出來的熱氣。。。


    也沒看到人啊?躲哪去了?在哪待著不好在這待著?我滿腦子的疑惑沒有一點解答,慌張的四處張望,生怕在哪個角落竄出來一個人。簡哥走到一個標著非字的冰櫃前停下,畢恭畢敬的鞠了一個躬,我也照做了表示尊敬。隨後簡哥拉開了第二行中間的抽屜,我詫異的退了一步,簡哥伸手拉開眼前的屍袋拉鏈轉頭對我說:“來吧兄弟!見見老師,給老師問好!”隨後映入我眼簾的大體老師著實嚇我一跳,原來這就是老師。我知道了,試我膽子來了。我看了一眼嚇得一動不動,走也不是,因為腳軟了也走不動,就僵在那了,頭也動不了了就眼睜睜的盯著大體老師。。。


    這位大體老師是一位非正常死因的遺體,是一個中年男子,一邊的頭和一半的身子都爛了,一塊塊的碎肉和堆在中間的內髒就這麽在我麵前。這視覺的衝擊力可能這輩子都很難忘記。簡哥跟我解釋這位大體老師是交通事故,至今未找到家屬沒辦法做遺體修複和火化安葬,隻能在館裏暫時安置希望早日找到家屬入土為安。簡哥看我鎮定的一動不動輕輕的拉上屍袋的拉鏈鞠躬說了句“打擾了,感謝大體老師。”然後慢慢的合上冰櫃。我也深深地鞠了一個躬,感謝大體老師給我上了第一堂課,很震撼,記憶猶新。


    我慢慢的回過神,簡哥帶著我準備往外走。我餘光中仿佛看到剛才的大體老師站在了冰櫃旁邊衝我擺了擺手笑了笑,好像在歡迎我入職。也因為有了這一次的視覺衝擊,後來我見過這麽多的遺體並沒有膽怯過。我們從冷凍間出來路過退冰室,我聞到一股奇特的香味,原來是安姐和拐哥正好進來檢查遺體的退冰情況,準備給退冰完的遺體做潔淨沐浴。是拐哥身上香囊的味道。我看了一眼安姐在檢查的遺體,是一位麵容和善的老奶奶,就在我看過去的一刹那!老奶奶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淚水,嚇得我立刻拉住了簡哥,示意簡哥看過去。


    安姐看出了我的驚慌,衝我笑了笑解釋到:“沒事,這是從冰櫃請出來退冰準備潔淨的,寒氣水氣往外排就會有水珠,看起來就像流眼淚。等下徹底退冰了我們幫祂清潔一下換好衣服就交給小禮化妝。”轉頭就對老奶奶輕聲說:“奶奶,放輕鬆別緊張,我們會幫你做好清潔換好衣服讓你體體麵麵走完最後的一趟路的。”我向安姐拐哥和老奶奶輕輕的鞠了躬點了點頭跟著簡哥就離開了,路過化妝間時小禮正在整理著化妝品。


    從前我一直認為給往生者用的化妝品一定都是普普通通的便宜貨,結果是我錯了,小禮正在整理的化妝品琳琅滿目都是國際知名大牌,也許這也算最後的體麵吧。在回休息室的路上強哥正在置靈室布置一副嶄新的環保壽木,花姐在靈台的禮賓台收拾布置著,簡哥一一給我介紹了大家。


    在前往見大體老師和回來休息室這一路短短百餘米,感覺卻穿越了一個人的一生。看到的,學到的,接觸到的,都是我前半生沒想過我會接觸的。對生命多了幾分敬意,對同行從業者更多了滿滿的敬佩。真的如果沒有這些人,沒有他們賦予的體麵,得有多少人在人生的終點顯得極其狼狽?回到休息室,霍師傅轉頭問簡哥:“小七怎樣?還可以嗎?”簡哥用力的點了點頭,盯著我豎起大拇指說到:“真行啊!眼都不帶眨一下的,一動不帶動的死死地盯著。一點沒看出來怕啊!真是個人才!”眼裏滿滿的欣賞和敬佩。


    小膽咻的一聲跳起來喊到:“我去?真行啊!你這不是跟我哥不相上下?”我心虛的低下頭笑了笑,誰知道我是多害怕啊,我不是不想動啊!是嚇得根本動不了,就差嚇尿!都到門口了那一種!就差最後一哆嗦了。。。就這樣我順利辦完手續領到西裝工服,外勤馬甲,運動鞋,車鑰匙,即日上崗。就此我開啟了充當一位又一位前往人生盡頭旅行的旅行家的向導,讓我服務好每一位的最後一程旅行,讓每一位體麵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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