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百艘敵船斜切江麵,化為兩隻巨箭,緩緩地逼近水軍營寨。


    箭頭處,是兩艘不大的戰船。呂儀之無法看清船上到底有多少賊敵,也無法判斷他們擁有什麽樣的戰力,更不知道他們的下一步準備做什麽。


    他隻是在默默地計算著彼此之間的距離。


    六百步,五百步……


    敵船若敢再靠近一些,便可以下令身後箭台之上,已經上弦的床弩直接發射。


    然而,作為箭頭的兩艘敵船,卻停在了三百步的距離之外。


    呂儀之長長地籲出一口濁氣,不知道是該慶幸或是應當失望。


    也許,可以不用打這一仗?


    呂儀之抬手輕揮,一隻小舟向敵方船隊直駛而去。


    小舟之上,一個兵丁放聲大吼:“你們是誰?為何無故圍堵水軍營寨,速速退去!”


    卻無人搭理。


    “轟!”一聲如雷般的震響,讓江麵的波濤為之一滯,卻震得那隻小舟幾欲顛覆。


    一顆烏溜溜的鐵球,自敵船上突然飛射而出。


    “這,就是旱雷?”呂儀之恍然大悟,原來傳言之中出現在杭州城外的旱雷並非悖言亂辭。


    鐵球落於左前方的江麵上,距離指揮艦不過十餘步距離。濺起的浪花,撲在呂儀之呆滯的臉上,讓他禁不住地打了個哆嗦。


    還好,這玩意似乎不太準的樣子。


    可是萬一準了又該如何?這艘船無論如何是擋不住這樣的一顆巨彈。


    是該繼續臨危不懼賭他們打不準,還是該掉頭稍微躲避一會。


    但是這指揮艦不向前迎敵還無所謂,一旦掉頭,自己那些本就沒啥鬥誌的手下,恐怕得立時一轟而散。


    正猶豫間,對方船上隱隱傳來呼喝聲:


    “藥量多一錢!”


    “向左三度……”


    “注意擦拭炮筒!”


    還沒等呂儀子搞明白對方在吼什麽,又聽到一聲“轟”!的炸響。


    呂儀子下意識地將脖子一縮,好在手還抓著船舷,沒讓自己溜下甲板。


    卻見一顆與腦袋差不多大的鐵球,拖著搖曳的尾煙,在半空中劃出一個相當完美的弧度。“膨”!地砸落於右側甲板之上。


    指揮艦被這一擊,如同一隻被驚嚇的巨象,不住地擺動著笨重的身軀,卻隻能發出吱吱呀呀的呻吟。


    “啊——”指揮艦上,頓時響起一陣驚叫聲。


    “不好,快跑……”


    “跑你娘的,能往哪跑?”


    “底艙被砸裂了,快,快來人補一下……”


    “呂將軍,呂大爺……快回營寨啊,要不然船要沉了!”


    “轟!”


    又是一雷,刮著右側船舷落於水中。指揮艦猛地向右一傾,吐出數個驚叫的水兵後,又緩緩地立起。


    但是,再也立不出片刻之前的那種威風。


    呂儀之抓著船舷的手,已青筋暴起。好不容易穩住自己狼狽的身子,正想放下臉麵,下令撤退之時。


    一眾兵丁已經各自操起長槳,瘋狂地開始劃水。


    這時候,依靠風帆顯然沒有操槳跑得快。


    但是,指揮艦卻滴溜溜地在江麵上往左打著轉。


    呂儀之一看,幾乎氣炸了胸膛。


    指揮艦右舷遭創,所有劃槳的人都不敢去右側,生怕會挨雷劈。


    “轟”!


    又是一顆巨彈劃來。


    呂儀之仰著頭,呆呆地看著這顆斜飛至自己頭頂上的巨彈,悠悠地歎了口氣:罷了!


    “膨”!


    ……


    膨!膨膨!


    十月初六,宜祭祀、祈福、婚嫁、開業、動土。


    在這個大吉大利的日子裏,甄鑫一臉懵逼地坐在桌前,看著窗外忙忙碌碌的仆役與丫鬟們,懷疑自己是不是又搞了一次穿越。


    近一個月前的那場動蕩,並未給杭州城留下絲毫的創傷。沒了那些帶著和尚們的喇嘛四處作惡,沒了肆意妄為的蒙古官員,街上也不見橫衝直撞的軍爺以及隻欺老弱的衙役,杭州城陡然變得政清人和。


    看著這樣的杭州城,那些無論如何也舍不得離去的江南宿儒們,個個老淚縱橫。


    戰鬥最激烈的時候,這些老先生都被關在王府偏院內。雖然他們並沒有親眼看見日月島軍是如何摧枯拉朽般地擊潰杭州的駐軍,也未曾親赴對敵的最前線,但這絲毫也不影響自他們內心深處燃起的躊躇滿誌。


    甄鑫果然不負他們的期望!


    隻要他們這群人還活著,故宋就一定在他們的帶領之下,重現於中華大地!


    於是,在胡三省與鄭思肖的帶領之下,這些老先生天天一早便開始堵著甄鑫,要與他商議接下去的行動,勸他要盡快樹旗反元。


    如此才得用最短的時間,吸引天下間的能人誌士,共襄盛舉。


    為此,他們都已經確定了國號,自然還是“大宋”。不過為了與之前的北宋南宋相區別,史書之上可記為“季宋”。


    鑒於甄鑫在此次杭州事件中的完美表現以及成熟的指揮作戰能力,這些老先生們都表示願意傾心輔佐。


    條件隻有一個。


    讓甄鑫與趙珍珠成婚,而且必須立刻、馬上!


    為了維護甄鑫作為大統帥的臉麵,老先生們也作了適當的讓步。甄鑫可以不用入贅趙家,但是趙珍珠作為正妻,生下的嫡長子必須姓“趙”。


    此子,也必須成為季宋的第一任皇帝。


    甄鑫本待不去搭理這些自我感覺過於良好的夫子們,無奈連阿黎都拒絕了與自己的婚事。


    在某一個晚上,用盡了手段之後,阿黎才被迫透露,原來陳宜中這老賊竟然給她寄了封親筆信。


    信中隻提一件事,他可以承認阿黎與甄鑫的婚事,但是阿黎不得作為正妻嫁給甄鑫。


    隻能為妾!


    甄鑫當時就瘋了,半夜爬出房間,指著委屈巴巴的陳文開與一臉坦然的陳小六罵了足足一個時辰。


    還是被俞婆婆揮著擀麵杖,才把他打回屋裏。


    阿黎以淚洗麵,卻絕不肯鬆口。


    甄鑫束手無措,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解決。


    總不成把阿黎綁著,讓她跟自己拜堂吧?


    更何況,阿黎要真是不願意,自己估計一輩子都上不她的床!


    現在跟阿黎空手對練,她讓出一隻手一隻腳,甄鑫有望保持住五成的勝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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