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嫩的手指很快布滿了泥土和血。
少年卻顧不得那麽多，眼淚止不住地淌下，瘋了一樣地喊著池越淵的名字。
他能看見池越淵的臉，費勁力氣去抬男人身上壓著的東西。
可沉得要命，紋絲不動。
“小少爺……”
殘垣之下，池越淵虛弱的聲音傳來。
他的表情仍然是那樣平靜，一副遊刃有餘，不會出事的模樣。
男人望著鬱陽紅色的指尖，心疼的不行。
他可以受傷，可以死掉，但他卻連鬱陽的一點小傷都看不得。
“我假扮成那個怪人，又騙了你。”
他明明笑著，眼裏卻也淌出了眼淚。
以前他做了太多錯事，他費了好大力氣才讓鬱陽原諒他。
這一次不一樣了。
池越淵感覺到心跳困難，呼吸困難，他的血也在止不住地流。
“你最討厭欺騙，所以這一次……別原諒我了。”
男人說著，輕輕閉上了眼，英挺的眉眼沒有一絲痛苦的跡象。
似乎他隻是困了，想要睡一覺。
火焰劈裏啪啦地響著，陰沉的天空閃過幾道霹靂，風聲呼嘯，聲音淒厲。
鬱陽卻什麽都聽不見了。
男人閉上眼的那刻，他的世界安靜了。
他小心翼翼地喊著：“阿淵……”
沒有回應。
鬱陽靜靜地流著眼淚，像是不知疲倦地機器一樣，繼續刨下麵的土塊。
他望著那張沉睡的臉，心裏走馬燈一樣閃過無數場景。
男人哄著他睡覺，講那本幼稚的童話故事。
雪天趕回來，帶著眼鏡的霧氣，把他圈在懷裏，讓他一遍遍喊“阿淵”，喊那個親昵的稱呼。
男人帶他走過熒光海灘，朝他單膝下跪，溫柔地喊他“寶貝”，陪他一起看布滿天空的極光，溫柔地親吻著他。
一句句，一幕幕。
打擊在他的神經上，讓他崩潰。
他討厭欺騙，但他不討厭阿淵。
誰來告訴他，要怎麽忽略這些記憶，才能討厭愛人。
“我原諒你騙我……”
但是，他不原諒池越淵就這麽離開。
“你不能死……”鬱陽哽咽著，終於在手底下翻出一根生滿了鏽的鋼筋。
他顫抖著站起來，手心攥得出血，費盡全部力氣把男人身上的牆板撬開。
男人趴在地上，背後布滿了血。
鬱陽沒有被嚇到，也沒有再去大聲喊池越淵的名字。
他異常的平靜，平靜到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還活著。
少年透支力氣，把男人托起來，搭在自己後背，帶著人一點點往外走。
車間內，火焰緊跟在他們身後，車間外，不知什麽時候下起了暴雨。
少年被淋得滿頭都是，他身上漸漸染上了池越淵身上血的味道。
鬱陽不敢去看池越淵還有沒有呼吸，他一瘸一拐地帶著人往外走，朝身後不會回應的男人說著話。
“阿淵，我想你了，想了很久很久……”
“我已經是副經理了，我有錢了，我帶你回江遼好不好……”
“林叔已經走了，我隻剩下你了。”
雨水越來越大，鬱陽臉上一片濕潤，他不知道裏麵有多少是自己的眼淚。
他握著池越淵的一隻手，體溫格外冰冷。
少年突然被什麽東西絆到，帶著背後的池越淵直接往前摔了下去。
地上泥濘不堪，鬱陽沒力氣爬起來了，回想著池越淵手上的溫度。他終於沒忍住，嚎啕大哭起來。
男人的愛總是那樣熱烈，而他卻像個刺蝟一樣充滿防備。
他還沒和阿淵說過喜歡。
如果真的像e國那座教堂，世界上真的有神。
他想問問神明，他對阿淵的虧欠，能不能用他的下輩子來償還。
第八十八章 阿淵媽媽來敲門
這幾天，高檔公寓裏隻剩下了思思一個人。
她做完了顧景舟交代的事，本來想搬過去和顧景舟一起住，可對方卻臨時有事，讓她過幾天再過來。
女孩一個人住著空空蕩蕩的公寓，心裏慌亂的不行。
她不知道鬱陽會怎麽樣，也不知道池越淵會把她怎麽樣。
晚上躺在床上，閉上眼睛都是那個光頭盯著鬱陽看的畫麵。
雖然她嫉妒鬱陽，可她知道，少年平時叫她姐姐，對她特別好。
小李朝她潑水，就是鬱陽擋的，她說要搬宿舍，怕有混混跟著自己，鬱陽就陪她一起搬了進去。
就連這次陷害他，也是因為對方在幫她……
“小鬱……你會沒事的對吧……”她在心裏默念。
很快就又到了周一。
顧景舟答應給的錢已經到了，思思打算過去交個辭呈就走。
可剛一進辦公室，小張就笑著地問道：“思思，怎麽今天不和鬱哥一起來了啊？是不是小情侶鬧矛盾了？”
小劉在旁邊一臉無語，沒忍住在小張頭上錘了下，“什麽小情侶？你說話不過腦子嗎？”
“你打我幹嘛！”小張捂著腦袋，伸手指了指思思的桌子，“就算不是小情侶，我磕個cp也不行嗎？”
“鬱哥和思思每天一起上下班，互相帶早飯，你看，思思桌上還有鬱哥上周給的巧克力呢！”
他說著，朝小劉撅了噘嘴，“情侶不就喜歡送巧克力嗎！”
小劉挑眉，視線在小張紅潤的唇上停留了幾秒，“那我送你巧克力，我們就是情侶了？”
小張勾了勾唇，朝他攤開手心：“五斤費列羅，我喊你老公。”
思思聽到小張那麽說，低頭一看。
這才發現自己桌角，有塊巧克力被壓在了文件下麵，隻露出一個角。所以她上周根本沒看見。
她顫抖著伸手，把文件拿到一邊，看見巧克力上貼著的便利貼時，整個人愣住了。
【記得收，退回來我不要——鬱陽】
思思突然崩潰了，抱著腦袋一點點蹲了下來，嘴裏不斷喃喃：“我……我做了什麽……我都做了些什麽……”
她竟然為了錢，為了和顧景舟多待一些時間，去害小鬱了。
如果那個光頭想要殺了小鬱怎麽辦……如果再也看不見小鬱的笑臉了怎麽辦……
“思思，你怎麽了？”小張看她不對勁，關切道。
女孩卻聽不進去了，她慌亂地跑到廁所，去撥顧景舟的電話。
撥一次，顧景舟掛一次。
她撥了不下十遍，對方才接起來。
男人不耐煩道：“拍戲呢，忙得很，思思，我不喜歡女孩太粘人。”
思思之前把自己代入到顧景舟的愛人上，覺得顧景舟說什麽都是對的，覺得顧景舟的這些話，讓她很有存在感。
可辦完鬱陽的事，顧景舟聯係她突然就少了。
女孩終於明白過來，她隻是個被當槍使的普通人，現在用完了，顧景舟會惹上事，所以又要一腳踹開她。
“鬱陽的照片呢！你不能發出去，我後悔了，我把你給的錢全都退回去，你把照片刪了好不好！”
電話裏男人沉默了兩秒，突然笑了聲。
“沒有照片。人都沒了，要照片做什麽？”
思思腦袋轟隆一聲，整個人如遭雷劈，“你，你說什麽！”
顧景舟似乎不覺得這是個事情，輕笑著道：“工廠是危房，現在那裏塌了，你想找鬱陽，就去廢墟下麵找吧？”
掛電話前，男人和她說了最後一句話：
“這是你用他的命換來的錢，就別退給我了。”
思思聽著電話裏的忙音，整個人睜大眼，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
鬱陽死了？被她害死的？
她不敢相信，想要再打電話回去，自己已經被顧景舟拉黑了。
少年卻顧不得那麽多，眼淚止不住地淌下，瘋了一樣地喊著池越淵的名字。
他能看見池越淵的臉，費勁力氣去抬男人身上壓著的東西。
可沉得要命，紋絲不動。
“小少爺……”
殘垣之下，池越淵虛弱的聲音傳來。
他的表情仍然是那樣平靜，一副遊刃有餘，不會出事的模樣。
男人望著鬱陽紅色的指尖，心疼的不行。
他可以受傷，可以死掉，但他卻連鬱陽的一點小傷都看不得。
“我假扮成那個怪人，又騙了你。”
他明明笑著，眼裏卻也淌出了眼淚。
以前他做了太多錯事，他費了好大力氣才讓鬱陽原諒他。
這一次不一樣了。
池越淵感覺到心跳困難，呼吸困難，他的血也在止不住地流。
“你最討厭欺騙，所以這一次……別原諒我了。”
男人說著，輕輕閉上了眼，英挺的眉眼沒有一絲痛苦的跡象。
似乎他隻是困了，想要睡一覺。
火焰劈裏啪啦地響著，陰沉的天空閃過幾道霹靂，風聲呼嘯，聲音淒厲。
鬱陽卻什麽都聽不見了。
男人閉上眼的那刻，他的世界安靜了。
他小心翼翼地喊著：“阿淵……”
沒有回應。
鬱陽靜靜地流著眼淚，像是不知疲倦地機器一樣，繼續刨下麵的土塊。
他望著那張沉睡的臉，心裏走馬燈一樣閃過無數場景。
男人哄著他睡覺，講那本幼稚的童話故事。
雪天趕回來，帶著眼鏡的霧氣，把他圈在懷裏，讓他一遍遍喊“阿淵”，喊那個親昵的稱呼。
男人帶他走過熒光海灘，朝他單膝下跪，溫柔地喊他“寶貝”，陪他一起看布滿天空的極光，溫柔地親吻著他。
一句句，一幕幕。
打擊在他的神經上，讓他崩潰。
他討厭欺騙，但他不討厭阿淵。
誰來告訴他，要怎麽忽略這些記憶，才能討厭愛人。
“我原諒你騙我……”
但是，他不原諒池越淵就這麽離開。
“你不能死……”鬱陽哽咽著，終於在手底下翻出一根生滿了鏽的鋼筋。
他顫抖著站起來，手心攥得出血，費盡全部力氣把男人身上的牆板撬開。
男人趴在地上，背後布滿了血。
鬱陽沒有被嚇到，也沒有再去大聲喊池越淵的名字。
他異常的平靜，平靜到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還活著。
少年透支力氣，把男人托起來，搭在自己後背，帶著人一點點往外走。
車間內，火焰緊跟在他們身後，車間外，不知什麽時候下起了暴雨。
少年被淋得滿頭都是，他身上漸漸染上了池越淵身上血的味道。
鬱陽不敢去看池越淵還有沒有呼吸，他一瘸一拐地帶著人往外走，朝身後不會回應的男人說著話。
“阿淵，我想你了，想了很久很久……”
“我已經是副經理了，我有錢了，我帶你回江遼好不好……”
“林叔已經走了，我隻剩下你了。”
雨水越來越大，鬱陽臉上一片濕潤，他不知道裏麵有多少是自己的眼淚。
他握著池越淵的一隻手，體溫格外冰冷。
少年突然被什麽東西絆到，帶著背後的池越淵直接往前摔了下去。
地上泥濘不堪，鬱陽沒力氣爬起來了，回想著池越淵手上的溫度。他終於沒忍住，嚎啕大哭起來。
男人的愛總是那樣熱烈，而他卻像個刺蝟一樣充滿防備。
他還沒和阿淵說過喜歡。
如果真的像e國那座教堂，世界上真的有神。
他想問問神明，他對阿淵的虧欠，能不能用他的下輩子來償還。
第八十八章 阿淵媽媽來敲門
這幾天，高檔公寓裏隻剩下了思思一個人。
她做完了顧景舟交代的事，本來想搬過去和顧景舟一起住，可對方卻臨時有事，讓她過幾天再過來。
女孩一個人住著空空蕩蕩的公寓，心裏慌亂的不行。
她不知道鬱陽會怎麽樣，也不知道池越淵會把她怎麽樣。
晚上躺在床上，閉上眼睛都是那個光頭盯著鬱陽看的畫麵。
雖然她嫉妒鬱陽，可她知道，少年平時叫她姐姐，對她特別好。
小李朝她潑水，就是鬱陽擋的，她說要搬宿舍，怕有混混跟著自己，鬱陽就陪她一起搬了進去。
就連這次陷害他，也是因為對方在幫她……
“小鬱……你會沒事的對吧……”她在心裏默念。
很快就又到了周一。
顧景舟答應給的錢已經到了，思思打算過去交個辭呈就走。
可剛一進辦公室，小張就笑著地問道：“思思，怎麽今天不和鬱哥一起來了啊？是不是小情侶鬧矛盾了？”
小劉在旁邊一臉無語，沒忍住在小張頭上錘了下，“什麽小情侶？你說話不過腦子嗎？”
“你打我幹嘛！”小張捂著腦袋，伸手指了指思思的桌子，“就算不是小情侶，我磕個cp也不行嗎？”
“鬱哥和思思每天一起上下班，互相帶早飯，你看，思思桌上還有鬱哥上周給的巧克力呢！”
他說著，朝小劉撅了噘嘴，“情侶不就喜歡送巧克力嗎！”
小劉挑眉，視線在小張紅潤的唇上停留了幾秒，“那我送你巧克力，我們就是情侶了？”
小張勾了勾唇，朝他攤開手心：“五斤費列羅，我喊你老公。”
思思聽到小張那麽說，低頭一看。
這才發現自己桌角，有塊巧克力被壓在了文件下麵，隻露出一個角。所以她上周根本沒看見。
她顫抖著伸手，把文件拿到一邊，看見巧克力上貼著的便利貼時，整個人愣住了。
【記得收，退回來我不要——鬱陽】
思思突然崩潰了，抱著腦袋一點點蹲了下來，嘴裏不斷喃喃：“我……我做了什麽……我都做了些什麽……”
她竟然為了錢，為了和顧景舟多待一些時間，去害小鬱了。
如果那個光頭想要殺了小鬱怎麽辦……如果再也看不見小鬱的笑臉了怎麽辦……
“思思，你怎麽了？”小張看她不對勁，關切道。
女孩卻聽不進去了，她慌亂地跑到廁所，去撥顧景舟的電話。
撥一次，顧景舟掛一次。
她撥了不下十遍，對方才接起來。
男人不耐煩道：“拍戲呢，忙得很，思思，我不喜歡女孩太粘人。”
思思之前把自己代入到顧景舟的愛人上，覺得顧景舟說什麽都是對的，覺得顧景舟的這些話，讓她很有存在感。
可辦完鬱陽的事，顧景舟聯係她突然就少了。
女孩終於明白過來，她隻是個被當槍使的普通人，現在用完了，顧景舟會惹上事，所以又要一腳踹開她。
“鬱陽的照片呢！你不能發出去，我後悔了，我把你給的錢全都退回去，你把照片刪了好不好！”
電話裏男人沉默了兩秒，突然笑了聲。
“沒有照片。人都沒了，要照片做什麽？”
思思腦袋轟隆一聲，整個人如遭雷劈，“你，你說什麽！”
顧景舟似乎不覺得這是個事情，輕笑著道：“工廠是危房，現在那裏塌了，你想找鬱陽，就去廢墟下麵找吧？”
掛電話前，男人和她說了最後一句話：
“這是你用他的命換來的錢，就別退給我了。”
思思聽著電話裏的忙音，整個人睜大眼，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
鬱陽死了？被她害死的？
她不敢相信，想要再打電話回去，自己已經被顧景舟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