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勇耐心地看著牆上的掛表。


    指針滴答滴答的走著,還有一分鍾。


    這種情況下,每一分鍾都是寶貴的,不能打擾楊勝利,讓他把該安排的都安排好。


    他相信此時的楊勝利,不管是腦子裏,還是行動上,都需要時間。


    “林同誌,省g委同誌和您通話!”女營業員恭敬地指著通話間!


    這麽快?


    林勇急忙走進電話亭!


    “楊叔!”


    “不惜一切代價,營救她,拜托了,不要再往這裏打電話!”


    “翁——!” 長長的風音!


    林勇腦子一片空白!


    聲音是楊勝利的!


    但是,竟然隻有一句話!


    怎麽了?


    難道不該是他來布置指揮怎麽營救楊揚嗎?


    難道他把這麽大的事兒就這麽大撒把了?


    躺平也沒有這麽幹的吧?


    靠!


    許久,林勇才失神地慢慢放下電話!


    肯定是出了什麽事兒!


    可是,短短五分鍾,能出多大的事兒啊?


    才五分鍾啊,甚至連五分鍾都不到!


    “同誌,電話費是一塊二毛錢。”女營業員小心地,帶著僵硬的微笑。


    微笑服務,在這個年頭,是一種十分罕見的待遇。


    林勇木訥地從口袋裏掏出兩元錢遞過去,對方找了八毛錢,恭敬地放在櫃台上。


    林勇一把緩緩抓過錢,胡亂裝到口袋裏,失魂落魄地向外走去。


    他需要靜靜。


    靜靜啊,你在哪裏?


    林勇的腦子一片混亂!


    他媽的楊勝利這個老狐狸,就這麽把一個天大的麻煩甩給了自己。


    楊揚可是他自己的女兒啊!


    關老子什麽事兒,老子又沒和你女兒怎麽滴!


    這是要訛人嗎?


    ……


    臉色難看的林勇,出了郵電局的門。


    一幫熊孩子正在他的三輪挎鬥上像一群小猴子,竄上爬下興奮地鬧騰。


    “滾!都給老子滾!”


    哄!的一下,熊孩子們叫喊著,驚呼著一哄而散。


    其中一個還穿開襠褲的小小子,因為跑的急,摔倒在地上,看著黑著臉的林勇朝他走來,嚇得咧開嘴哇哇大哭起來。


    林勇狠狠瞪了他一眼:“快滾!再不滾揍你!”


    小孩嚇得連滾帶爬,嚎啕著跑了!


    ……


    摩托車一路咆哮,離開了黑山縣。


    天色漸漸黑了,顛簸崎嶇的路麵,讓失神的林勇好幾次差點摔到溝裏。


    一個小山坡上,林勇停下了摩托車,熄了火。


    路旁的小樹林,秋風吹過發出嘩嘩的響聲。


    夜幕中,隱隱綽綽的樹林,好像隱藏著無數的怪獸,窺視著這個孤獨的男子。


    ……


    掏出一包恒大煙,劃著火柴,給自己點上。


    一股辛辣的煙味兒直衝天靈蓋兒,讓他的腦子稍微的清醒了一些。


    楊勝利出事兒了!


    甚至他都來不及對林勇的匯報做出安排,不得已才采取了這種方式!


    不惜一切代價,營救她!


    他沒有提及楊揚的名字,而是用了她來代替。


    說明他身邊有人,或者電話被監控了!


    林勇現在隻能分析到這些。


    但是,他覺得,裏邊還有事兒他沒分析到的。


    再想想!


    靜!


    夜靜!


    腦子靜!


    林勇進入了一種類似冥想的狀態,仿佛周圍的世界消失了。


    他把自己帶入了楊勝利的內心中。


    細細感受著楊勝利的內心!


    不惜一切代價!


    代價是什麽?


    在林勇看來,包括了楊勝利的決心,決心付出任何犧牲,都要達到營救楊揚的目的。


    同時,也包含著不惜采取任何手段。


    任何手段都是有成本的!


    例如,此前,毛書記和郭場長,還有楊科長,之所以一力要和楊勝利取得聯係,就是在手段上,要做出選擇。


    如果不考慮這一點,在自己這邊當時人數最多的時候硬搶,也是能做到的。


    但是,劉秘書的出現,他頂著省裏特派員的名頭出現了,這些人就要顧及後果了。


    在沒有獲得更高層的首肯的情況下,他們即便是把人搶到了,後邊也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甚至失去搶到人的意義,人還說不定又會被重新抓回去,甚至遭遇更慘的對待。


    所以,手段即代價!


    楊勝利說,不惜一切代價,就意味著要他不用再考慮這個了!


    同時,也可能意味著楊勝利本人,極有可能遭遇了他完全失去自由的可能性。


    林勇對於這個年代,發生這種事,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尤其是楊勝利這種層次的人,旦夕禍福,司空見慣!


    楊勝利說拜托了,就是說這件事,他自己管不了了,隻能由別人代勞。


    這句話是對誰說的呢?


    是拜托誰呢?


    毛書記已經被抓走了,肯定拜托不了他。


    郭場長是現在這些人裏地位最高的,是拜托他嗎?


    如果是那樣,楊勝利可以說,拜托老郭,或者是拜托郭場長啊!


    不論是從當時的語氣中,還是意思中,林勇覺得楊勝利更像是拜托自己!


    誰能限製楊勝利的自由!


    肯定不是普通人,是上邊!


    如果能限製楊勝利,一個郭場長或者毛書記,又何足道哉?


    而,楊勝利的目標很明確,就是一定要營救楊揚!


    而承擔能做到的,不受上級約束的,隻怕也隻有自己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卒子了!


    最後,不讓自己再往那裏打電話,說明他的身份已經失效,甚至那個電話都可能是引發對方倒查的風險。


    這裏邊,又包含著楊勝利的暗示!


    就是請求他,用非常手段對楊揚進行營救!


    拜托!這個詞兒,就成了對楊揚營救後,還要進行保護!


    天啊,這當大領導的,說話真有水平!


    短短幾個字,讓自己費了那麽大的勁兒才解讀出來。


    關鍵是,他麽竟然是給自己找了個天大的麻煩!


    自己重生後,隻想把自己的小日子過好,沒想著在這個時代惹出啥麻煩啊!


    可眼下,不管都不行了!


    狠狠地連續抽了剩下的半包煙,林勇苦苦思索著他的非正常手段營救方案。


    反複在腦子裏過了幾遍,一個計劃漸漸浮出水麵。


    ……


    夜晚,林勇趕回了鬆林站。


    又在鬆林站換了自行車,回鬆林縣大院。


    路上,雖然被封路的人盤查,但是可能是因為他們的做法太過於激起民憤,現在的盤查變得寬鬆了不少。


    ……


    “咋樣,老領導有啥指示?”


    郭場長等人一見到林勇,就圍了過來。


    “唉——!”林勇長歎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是紅燕記錯了,還是楊揚這丫頭記錯了,反正電話是打了無數次,就是打不通!”


    郭場長等人一聽,頓時都傻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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