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嵐脫掉了外衣,梁霄就從最外邊滾到了裏邊兒,他顯然已經將雲嵐的被子給暖好了。


    雲嵐:「……」


    躺下後,雲嵐問道:「你的生辰是何時?」


    他忽然想起,這些年來,從未給梁霄和周宆慶祝過生辰,隻是按照梁霄入宗門的時間來計算他的年齡。


    梁霄也覺得雲嵐問的有些莫名其妙,道:「是九月二十八。」


    雲嵐道:「你已成年,今年便要舉辦成人禮了吧。」


    梁霄笑吟吟道:「那倒也無所謂吧,舉不舉辦我也都成人了。」


    梁霄成功的掉入了雲嵐的陷阱,便聽雲嵐說道:「既然成年了,往後便不能再同為師一同睡了。」


    梁霄:「???」


    燭火已熄滅,這屋子照不到月光,梁霄轉頭看雲嵐,即便距離很近也看不清楚,便委委屈屈的說:「為什麽啊,那我現在去地上睡嗎?」


    瞧瞧,就是這般強詞奪理,雲嵐道:「不必。」


    他其實有很多想說的,比如——


    不是現在這等情形,若是這客棧有兩間房,便應當分開住;在青玄宗上,也不應當時不時的抱著被子來求一起睡覺。這還是小孩子的習慣,不是大人應該做的。十六歲的少年應當獨立、自強、有自己的心思和想法,並非時刻同師父黏在一起。


    但說出口來,卻也隻是『不必』兩個字。若非梁霄了解雲嵐,他這話實在是有些冷酷的傷人了。但即便了解,梁霄還是覺得很難受。他縮在被子裏,聽著身邊雲嵐輕輕的呼吸聲,他知道雲嵐沒睡著,但是雲嵐不說話,他也便不說話。


    其實很多時候,都是他沒話找話,雲嵐是決然不會先開口,他本來話就少,更不會閑來無事聊天了。關於這一點梁霄算是發現了,雲嵐此人實在是不怕寂寞,他能一動不動的坐一天,也不覺得枯燥。


    兩人就這樣各懷心思的同床異夢,不過雲嵐顯然沒有梁霄想的那麽多,過了一陣子梁霄就困了,本身在冬日洗澡就暖烘烘的,又抱著暖手爐,身邊還睡著雲嵐,簡直不能更幸福更暖喝,所以梁霄雖然心情略有低落,但仍舊幸福的睏倦了。


    他這人有個小毛病,睡著睡覺就慢慢朝著雲嵐靠近,也不是他故意的,大概就是潛意識裏想要靠近,於是到了後半夜,這不安分的小子的手腳都全部搭在了雲嵐身上,變本加厲的將人捆住了。


    雲嵐原本僅有的點點困意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個擁抱給打散,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但顯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可這半大的小子力氣卻很大,將他整個人抱的結結實實的。


    雲嵐並不是掀不開他,隻是梁霄睡的安穩,便也不捨得打擾,就靜靜的躺著。


    很多時候梁霄不明白雲嵐為何可以獨自靜坐一天,其實不僅僅是一天,甚至一年,十年,雲嵐都可以。他可以摒棄所有的思考,腦中一片空白,隻進入一種全然空白的冥想階段。


    但現在,他的冥想顯然被這八爪魚一般的擁抱給打斷了。


    -


    第二日,梁霄醒的很早,這些年在青玄宗的生活已經將他的作息都調整的十分規律,醒來後就看到雲嵐已經收拾妥當,正在吃早飯。


    「師尊?你下樓去了?」梁霄翻身起來,頂著雞窩頭問道。


    雲嵐道:「是。」


    他喝著一碗清粥,就著兩盤小菜,不發出聲音,動作在其他人眼中是優雅,在梁霄眼中卻又莫名可愛。


    雖然梁霄早都看習慣了,但是目光還是在雲嵐身上停留了一陣子,才下了床去洗漱。


    他自然能不能磨蹭,找晴野他們的事兒畢竟是個大事。


    梁霄快速洗漱完畢坐在雲嵐對麵,呼嚕呼嚕的喝完了一碗粥,時間剛剛好。


    「師尊,今日如何安排?」梁霄擦擦嘴,問道。


    雲嵐道:「今日去周家找那位見過晴野的人,你再去找小二打聽詳細一些,那人的模樣及穿著。」


    梁霄應了聲,兩人正要準備下樓,他卻又喊住了雲嵐,將鬥笠給雲嵐戴好,才去拿他的背包——梁霄的背包很大,背著兩個人的東西及幹糧。


    反正他出門兼具了老媽子和跟班的兩種屬性,將雲嵐照顧的十分妥帖。


    忙完了這些後,兩人才一起下了樓,此時客棧的一樓有許多人在吃早飯,見兩人下來,也隻是看了一眼,便都收回了視線。雲嵐帶著鬥笠,遮住了臉,是以那些人也不感興趣。


    梁霄去找小二問更詳細的信息,雲嵐出了客棧,在門口等待。


    冬日快結束了,街頭已有淡淡春意,路邊的楊樹似乎也發了芽,清城的微風也少了幾分冷冽多了些溫柔。


    白日裏街道上很是熱鬧,來往人群絡繹不絕,還有些售賣零食、小物品的攤點,挑著擔子賣糕點的人走近了雲嵐,又有些畏懼的離開了。大概在普通人的眼中,像雲嵐這般帶著劍蒙著麵的人總有幾分神秘和可怕。


    不消片刻,梁霄回來了,他還真的問出來了個意料之外的消息。


    「我已經知道那人的穿著和大體的長相了。」梁霄形容了那人的穿著,著重形容了那人衣服上的標識,是兩柄交叉的劍,這樣一來梁霄也知道這個指的就是雙劍山莊了。


    雲嵐心中也有了底,又聽梁霄說:「掌櫃的還說,濱城的周家是周家的主家,周宆家乃是旁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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