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舉起酒壺,把剩餘的酒全都灌進嗓子裏,倒的太猛,嗆出了眼淚。突然,她手裏的酒壺被人拿走,一道清朗低沉的男聲在她身後響起,「我陪你。」


    青檀眼睛裏泛著水光,一瞬不瞬地看著李虛白,「你怎麽在這兒?」


    李虛白還以為她不會搭理自己,柔聲道:「我聽見你在說話。」


    「我和小白說話,又不是和你,你別自作多情。」青檀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準備回房間。


    李虛白伸手想要扶她,她一把甩開,不料用力過猛,自己差點摔倒,李虛白及時托住她的胳膊,凝眸看著她,「你今天喝這麽多酒,是不是因為蓮波出嫁?」


    「不是,蓮波出嫁我很高興。」青檀暈暈乎乎地扶著牆,「你知道麽?江進酒快死了。」


    李虛白頗感突然,「他是生了病還是受了傷?」


    「生病。我本來心裏有怨氣,可是聽到他快要死了,突然就不怨他了。」青檀定睛望著他,眼神迷離又哀傷,「所以,我也原諒你。」


    李虛白彷佛聽見她在心裏說,你也快要死了,我不再怨你了。


    這個理由也不知道是讓人高興還是失望,他輕聲道:「青檀,我不會死,我已經練到枯木逢春第十階。」


    青檀迷迷糊糊的問:「真的嗎?」


    「真的。」


    「你把衣服脫了。」


    第90章 90


    李虛白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先是愕然一怔,繼而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不信他的話,想要看他身上皮膚。她大約是喝的有些醉了,忘記他隻有使用內力之後皮膚才會顯露出問題。


    但好不容易她才說出原諒他的話,他怎麽敢忤逆她的旨意。


    初夏衣裳單薄,他扯開腰帶散開衣襟,心道幸好是夜晚,她應當也看不見自己的尷尬。


    青檀的確是醉了,下意識地想,既然他說好了,那就眼見為實,讓他把衣服脫了檢查一番。可等他扯開衣襟,露出胸膛,她隻能借著月光影影綽綽看著一個輪廓。


    她發話道:「到屋裏來。」


    李虛白遲疑一剎,跟著她進了房間,看見她摸摸索索地去點燈,半晌沒有點上,他親自上手替她把燈點亮,好讓她看的清楚。


    青檀背靠桌子,醉眼朦朧地盯著他□□的上身。李虛白天性羞澀又潔身自好,從未有過如此令人麵紅耳赤的遭遇,尷尬之餘他安慰自己,就算脫光了讓她看又如何,正好讓她負責。


    青檀星眸染了醉意,嫵媚撩人,如有一汪春水,目光所及,猶如帶著火苗,在他身上燎起了星星點點的火。


    她邊看邊想,他身上的確沒有血點,也沒有什麽異樣,身材看著真是好極了,肌肉緊實漂亮,微微泛光。她沒忍住上手去摸了一把,觸感太好,比小白還好摸,她不舍得罷手,稀裏胡塗地就摸了起來。


    李虛白被她撩到血脈賁張,若不是看在她酒醉的份上,忍不住會把她按到桌上直接做成夫妻。


    他在她跟前根本也沒有太多定力,禁不起這樣撩撥,但他不想趁人之危更不想讓她明日酒醒了後悔,隻能拚命壓著,忍著,任由她從上到下摸了一遍,最後手指停到他腰側的一道傷疤上,她問:「這是什麽?」


    他啞聲道:「這是刀傷,已經好了。」


    是和人交手受了傷?青檀想到交手,迷糊的腦子突然恢複了一點點清明,「不對,你今天沒有用內力也沒和人交手,皮膚當然沒事。我差點又被你騙了。」


    李虛白道:「我沒騙你。我夜裏在你門口放東西,你絲毫沒有覺察。」


    青檀推開他,不滿哼道:「你總是騙我。」


    李虛白知道她醉了,不再和她爭辯,將她抱起放到床上。青檀掙紮道:「你別碰我,你去做你的和尚吧,我才不給你破戒。」


    李虛白心裏一軟,柔聲道:「不碰你,我去給你煮一碗醒酒湯。」


    等他重新進來時,青檀已經闔上眼皮睡了過去。他把醒酒湯放在桌上,坐在她身邊,默默看了一會兒,方才悄然離去。


    翌日,青檀是被小白哼哼唧唧的叫聲給吵醒的,宿醉之後頭還有些痛,她揉著腦袋坐起來,一抬眼掃到桌上的醒酒湯,心頭一跳,昨夜的記憶瞬間湧入腦海。


    回想一遍之後,她摀住臉頰,暗自慶幸他把持住了,不然今早上肯定要被他訛住負責。


    即便沒有發生什麽,他今日也一定會來書坊找她,蓮波又不在。想到單獨麵對他,青檀極為罕見地生出緊張之感,臨時起意決定帶著小白去隱廬住兩天。


    到了山上,涼風一吹,她這慌張了一路的心情才覺得安定下來,走到隱廬門口時,甚至自嘲地笑了起來,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嚇得躲出去的一天。


    連鶴見到青檀帶著小狗過來,誤以為她擔心自己在山間無聊,送條狗過來給他解悶,順便看門,一個勁兒誇她心細周到。青檀隻好順勢承認,她今日的確是來送小狗的。


    雖然有點不舍,但小白留在山上也挺好,青檀帶著它在溪流和竹林裏玩了一天,在連鶴處用了晚飯,準備回竹樓休息。


    小白突然汪了一聲,青檀一回頭,看見一道黑影從隱廬後院躍出。連鶴和常順都不會武功,青檀吃驚之餘,第一反應就是會不會有人發現了連鶴?


    如果是的話,絕對不能讓他泄露連鶴的身份和秘密,青檀心頭一緊,立刻追了過去。


    幸好今日明月當空,黑影雖然輕功卓絕,行蹤卻還是隱約可見,青檀抽出伏己刀,追著黑影進了竹林。


    一陣風起,竹葉嘩然作響,這絕對不是天然的風浪,是他用內力擊倒了無數棵胳膊粗的毛竹,毛竹借力反彈,如同一道山牆海浪,撲向青檀。


    青檀雖已退出風喉,卻從未懈怠練功,自認為內功和刀法都比三年前更勝一籌,孤身一人應敵,毫無怯意。


    但此人根本不和她正麵交鋒,更不和她過招,用竹林中的竹作為武器。青檀感覺自己不是在和一個人對戰,而是在破一個氣陣,無數青竹形成漩渦巨浪,將她困在氣海之中,她揮刀破陣之際,黑影詭譎飄逸,一躍騰空,離開竹林。


    青檀追到溪水旁,黑影已經不見蹤影,隻餘一輪孤月當空。


    她站在岸邊,又驚又疑,這黑影是誰,為何會出現在隱廬?不會是李虛白吧?但一想,他的功力遠遠超過了李虛白,她當年逼到李虛白不得不用一把刻刀才得以脫身,而而今日這人,赤手空拳不僅全身而退,還能利用竹林將她困住。


    青檀懷著疑惑回到竹樓,推開房門,猛然一怔,李虛白竟然在她房間裏。


    「方纔是我。」


    不等青檀惱怒,他解開了衣服,不像昨日隻是散開衣襟,而是直接脫掉,露出肌膚。


    青檀一肚子氣惱還沒來得及發作就被這一幕令人震懾的畫麵給壓了下去。縱然她一向豪爽,驟然見到男人□□身體還是有些羞赧,她臉色一熱,轉開了視線。


    「你好好看看,我有沒有騙你。」


    青檀明白了他的用意。昨夜她說他沒有用內力,沒和人交手。他今夜就親自驗證一番。


    她擺出懶得再看的樣子,哼道:「知道了,你穿上吧。」


    李虛白沒有聽話,徑直走到她麵前,捏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頰轉過來,讓她麵對他,「你不摸摸看?」


    青檀今夜可是滴酒未沾,怎麽可能做到像昨夜那樣坦然豪放,她無法自控的臉紅起來,嗔道:「不用。」


    李虛白握著她的手,將她的手掌放在自己胸口,「昨夜你喝多了,今日你滴酒未沾。你看過了,確認了,不能再翻臉不認。」


    話音落下,他伸手托著她的後腰,把她按貼到自己身上。


    兩人近在咫尺,她甚至能感到燙人的氣息,從頭頂落下。青檀心慌意亂地抬起頭,發現他眸中燒著如水又如火的一團亮光,這光讓人心軟又心亂。


    他不必再韜光隱晦,不必再隱藏真心,經過生死豪賭,沙場征戰,他仿若一把咄咄相逼的利刃,鋒芒直透進她心口。


    貼在她掌下是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她有點慌亂地想要抽走,可是他緊緊圈住她的手腕,不容她抽走。


    她說放手,沒想到他不僅不放,甚至往下拉去,青檀平素都是虛張聲勢,萬萬沒想到他今夜像是變了個人,竟膽敢做出這樣的舉動,驚地啊出一聲,瞬即羞紅了臉。


    他今夜簡直反了天了!青檀色厲內荏地斥道:「放開。」


    李虛白一直被她欺負,被她調戲,從未見過她這樣慌亂羞澀,今日終於有了反敗為勝的快感,他愈發膽大,「你不是說,我就算出家你也要讓我破戒麽?你是在騙我?」


    青檀不得不說沒有。


    「你隻說不做,不就是在騙我。」


    青檀已經感覺到了他身體的變化,臉紅如霞,李虛白也不比她好多少,臉色仿若酒後濃醉,但是他不像以前,被她調戲隻會羞澀閃躲,他今日依然羞澀,但不僅不躲,還充滿了攻擊性。


    他不知道他這幅樣子對青檀來說有多新鮮,也有多勾人。他的那張臉一貫是高潔純淨有些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此刻卻風流撩人,充滿了情欲。


    青檀心動神移的那一刻,腰身一輕,已經被他抱到了竹床上。


    「你說過的那些話,我都記在賬上。你對我開的玩笑,我都要一一兌現。」


    他的手掌穿過她單薄的衣裳,握住她纖細柔韌的腰身,微微帶著薄繭的手激起她肌膚的一陣戰栗,他氣息急促地問,「你難道不想知道我是不是在吹牛?」


    想,還是不想。她自己都不知道,腦子比昨夜喝了酒還要迷亂。


    她沒有回答,他就當她同意。


    他剝開她的衣裳,那塊玉嵌在她的刀上還不夠,他要把自己也嵌入她。在這個初夏月夜,讓她永遠記住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喘息。


    青檀微闔星眸,與他十指相扣,綿綿夜風激起竹葉簌簌作響,蓋住了她的一聲驚呼,沒想到他那麽幹脆利索,直接一劍穿過。


    最初不適的驚喘和隨後的歡愉低吟,都被他吞入腹中,肌膚緊貼帶來難以言說的安寧和充實,落寞和孤寂都被他填滿。她放縱自己沉淪下去,也縱容他激烈的侵占。


    一夜纏綿,不知今夕何夕。


    青檀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李虛白正撐著頭,一瞬不瞬地望著她。真是奇怪,一夜辛勞,他竟然絲毫沒有倦意,反而生機水靈,彷佛被雨水清洗過的修竹,清俊異常,身上還有一股清新好聞的淡淡清氣。


    她有些羞澀地拉了拉被單,「你洗過澡了?」


    「嗯,我也替你燒好了水,一會兒我幫你洗。」


    青檀裹著被單準備下床,李虛白一把她摟回來,讓她靠坐在他懷裏,手裏也不知道從那裏變出一張大紅色的婚書。


    「我怕你醒了不認賬。已經寫好了婚書,也替你按了手印。」


    青檀看到上麵的手印,又好笑又好氣,「什麽叫替我按好了手印!你無賴。」


    李虛白拒不承認,「誰讓你先招惹我,木已成舟,你不能不認。」


    青檀咬牙,「你倒打一耙,昨天是你主動。」


    李虛白反問:「前天晚上呢?」


    青檀強詞奪理,「我喝醉了。」


    李虛白又問:「那花船上呢?」


    青檀語塞:「……」


    李虛白又細數了幾次,列完她的「罪證」,正色道:「你仔細想想,那一次不是你先動手?我昨夜實在是忍無可忍,反攻了一次而已。」


    青檀哼道:「這一次反攻大獲全勝,未必也太便宜你了。」


    他圈著她的腰,柔聲道:「我以後一輩子都讓你勝,好不好?」


    聽上去很誘人,青檀看著他的臉,又看看他的身材,將婚書合起來,半推半就地認了。


    嫁給他也不錯,他能看到她的痛,懂得她的好,知道她心裏想什麽,要什麽。


    他是知己,也是愛侶。白駒過隙的一生,有他相伴,看雲起潮生,也很好。


    ps:全文到此結束,特別感謝幾位老朋友,你們的id已經陪伴我十年之久。每次不論我寫什麽題材,即便文案不知所雲,文名一塌糊塗,你們也會給我無條件的信任和支持,從第一章追文,給我留言打分。對我來說,每一次寫文就像是交一份答卷,你們就是我的閱卷老師,希望這次是一份及格的卷子。不及格我會繼續努力,再次感謝你們的鼓勵和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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