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虛白垂下眼眸,「賠。」


    不賠的話,可能失去的就不是一點點錢了……


    這麽聽話啊……青檀笑盈盈的招招手,「那你過來給我選一支。」


    「我不會。」李虛白極不自在地站她旁邊,一副迫不及待拔腿要走的樣子。


    「你不會啊,那我就慢慢挑了。」青檀故意慢悠悠的挑起來。怕被人看見?那就讓人多看一會兒好了。


    溪客書坊所在的這條街,平素就有不少行人,進了臘月之後,百姓要置辦年貨,街麵上比平時更為熱鬧。不少街坊鄰居都認識李虛白,更知道青檀是溪客書坊找回來的二娘子。兩人往街邊一站,貌似李虛白還給青檀買東西,頓時引來一些好奇八卦者頻頻回頭觀望。


    李虛白尷尬局促,青檀毫不在意。別人越看,她挑的越慢,眼看周圍異樣的目光越來越多,李虛白明白自己又中了圈套,馬上從攤位上拿起一支看上去還不錯的發釵遞給青檀,「這支吧。」


    攤主立刻捧場道:「李大夫好眼光,不過這支還挺貴的。」


    青檀盈盈一笑:「沒事,他有錢。很舍得的。」


    李虛白:「……」


    青檀將發釵插到頭發上,偏頭問他:「好看嘛?」


    她即便素麵無妝,也是一張明豔動人的臉,那雙眼睛更是清澈慧黠,藏著誘人深陷的漩渦,李虛白飛速掃了一眼,「好看。」


    百依百順的有些過頭了呀。


    青檀半笑不笑的看著他,「你看都不看一眼就說好看?」


    李虛白窘道:「我看了。」


    青檀不依不饒,「我沒看見你看,你重新看。」


    賣貨的攤主忍俊不禁,噗嗤笑出聲來。


    李虛白臉色緋紅,不得不重新,重重的朝著她頭上看了一眼,交差。


    青檀這才放過他,笑吟吟道:「你付錢吧。」


    攤主喜笑顏開,謝天謝地。最貴的一支釵賣掉了。


    李虛白匆匆付了錢,轉身正要走。


    青檀叫住他,鄭重其事問道:「李大夫你是第一次送女郎禮物嗎?」


    李虛白發現這個問題,左右都是坑。


    說是,她必定會說,那我是第一個,太好了。曖昧不清。


    說不是,她必定要問,第一個人是誰。拈酸吃醋。


    總之,她是不會放過他的。


    他選了一個明智的說法,「不記得了。」


    青檀目光深深的望著他,「我倒是記得第一個送我禮物的人。」


    李虛白哦了一聲。


    青檀仔細觀察著他的眼神和表情,慢悠悠道:「是個小和尚,我找了他很多年都沒找到。」


    李虛白又哦了一聲。


    青檀笑了笑,「等我找到他,非把他屎都打出來。」


    李虛白終於不「哦」了,問道:「他送你東西,你為何還要打他?」


    青檀冷冷道:「因為他拿走了我的東西。」


    李虛白再次哦了一聲,表情看不出來任何異樣,拱拱手告辭。


    「李大夫慢走。」


    青檀並沒有試探出來想要的結果,有些失望,也有些慶幸。不知為何,她突然之間變了心意,不大希望他是佛狸。


    她從頭上抽出來發釵,忍不住微微笑了笑,這隻發釵還蠻好看的。


    送走李虛白,青檀轉身走進了對麵的茶樓,二樓的包廂裏江進酒和張夼已經等候多時。青檀送李虛白出門時,已經看見了信號。


    江進酒一見她,就忍不住八卦,「你和他幹嘛去了?送客也不至於送這麽久吧?」


    青檀道:「當然是去試探他。」


    張夼迫不及待問:「你昨夜去了李虛白家裏,可發現可疑之處?」


    青檀點頭,「師父的這頓酒錢花得很值。李虛白家裏的確有可疑之處。」


    「第一個可疑之處是他書房裏擺放了許多醫書藥典。其中很多本書都已破舊不堪,紙頁發黃,根本不像是隻翻閱使用了三年。我懷疑他在跟懷善堂老堂主學醫之前,已經會些醫術。」


    江進酒波瀾不驚的點了點頭,這點可疑之處,好像不是太有用處。


    「第二個可疑之處是他書房裏有一個木箱,裏麵放了很多木工工具。但是他屋內卻又沒有成品。」


    「莫非是做的東西都送了乞丐。」張夼說完,馬上意識到不對,啪的一聲摀住嘴巴,嘟囔道:「算我沒說。」


    乞丐連家都沒有,還用得著家具?青檀和江進酒齊聲笑了。


    張夼紅著臉擺擺手,「你繼續說。」


    「第三個可疑的地方,是他床頭櫃上放了一盒銀針,但沒有合上盒蓋。」


    江進酒好奇道:「這有什麽可疑?」


    「如果是衛通那種粗枝大葉的人,當然不可疑。衛通的鞋襪都是東一隻西一隻的。可是李虛白不是,我留意過,他是個很講究很愛收拾的人,藥箱裏的東西擺放的的整整齊齊,一絲不亂。盒蓋敞開,隻有一個可能,就是為了以最快的速度,把銀針拿出來。」


    張夼馬上道:「你是說他用銀針來防身?」


    江進酒不解道:「可他沒有內力,如何以銀針作為暗器傷人?」


    青檀慢慢歎口氣,「這也正是我一直困惑的地方。如果他有內力,那他在明月河邊的茶樓裏,完全可用銀針作為暗器擊中高雲升,再趁著搶救高雲升的機會,悄無聲息的把銀針取出來。神不知鬼不覺,不留任何痕跡。」


    江進酒和張夼麵麵相覷,這個假設聽上去很完美,可是致命的缺陷是,李虛白沒有內力,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青檀也知道不可能,所以跳過這個話題,繼續往下說,「還有最大的可疑就是他的衣櫃,他居然上了鎖,還設了機關。他說衣櫃裏藏著百年難遇的藥材和秘籍秘方。我不太相信,除非我親眼所見。」


    張夼好奇道:「你難道沒有打開衣櫃看看?」


    青檀有點尷尬的摸摸眉毛,「想打開沒成功。衣櫃的機關很精巧,一碰鎖眼就引起窗台上的銅雀報警。管家帶了人來,我沒有機會再動手,還把發釵留下,被他發現了。」


    江進酒吃驚道:「他怎麽知道是你?」


    「他見我戴過那支發釵,而且我手背上被機關劃破了皮。」


    「你怎麽解釋的?」


    「我說我對他一見鍾情,想要趁他酒醉,以身相許。」


    張夼先是吃驚到嘴巴能塞進去一個茶杯,緊接著便扶著桌子狂笑起來。


    江進酒也是一副震驚的表情,「他會信嗎?」


    青檀柳眉一挑,「為什麽不信?難道我的臉上寫著,我沒有感情,是個騙子?」


    江進酒尷尬的摸摸下巴,「我的意思是,你一看就是不必趁人酒醉就會直接動手用強的人。」


    青檀:「……」


    張夼受不了了,笑得桌子凳子都嘎嘎作響。


    青檀哼道:「對他一見鍾情的小娘子那麽多,難道不能多我一個?」


    江進酒勉為其難的看看她,「好吧。」


    青檀:「他信不信無所謂,我隻要查到他的秘密就行。如果李虛白和跟蹤我的人有關,那我也不存在暴露的問題,他可能早就知道我是風喉,如果他和那人無關,頂多也就以為我是個女色魔而已。」


    不得不說,女色魔當的還蠻有意思的。


    張夼再次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江進酒忍無可忍的拍了他一巴掌,「你小聲點。」


    張夼千辛萬苦忍著笑,抹了一下眼角的淚水,問道:「然後呢?」


    青檀道:「他說機關是從京城買的。蓮波也說袖箭是從京城買的,兩人口風一致。那把袖箭,還有投送仙人信的青鳥,明顯都是出自機關高手。所以我要拉著他一起去趟京城,買一個一模一樣的機關。一來我要驗證他的話是真是假,二來,如果機關真是買來的,我也可以名正言順的知道怎麽開解機關,下次再尋機去探查他衣櫃裏的秘密。」


    「你們幾時動身?」


    「他說過兩日,對了,王氏那邊如何?」


    江進酒道:「王氏果然見錢眼開,五十兩銀子拿到手,今早上真的登青天塔投了仙人狀。求仙人查出殺高雲升的凶手。」


    青檀喜道:「好,那我們晚上就去偷梁換柱。」


    第33章 33


    張夼道:「如果取信的人不相信,我在信上下了毒怎麽辦?」


    「你在信上寫明中毒的症狀,他自然會信,然後再告訴他,此毒唯有你可解。若想要解藥,需到某處找你。」青檀說到這兒,停下來詢問江進酒,「師父,你說把他約到什麽地方才好呢?」


    江進酒思索片刻道:「不如就約在高家門口吧?我們總要在高家門口蹲守是否有青鳥給王氏送信。索性把所有人手都集中在高家附近,不必再兵分兩路。」


    青檀道:「那天一黑就讓他們埋伏在高家附近,做好準備。川哥帶上麵具,喬裝打扮一番,就在高家門口等著他。」


    張夼忽然有點緊張,「如果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怎麽辦?」


    青檀忍俊不禁,「仙人講究的就是一個獨來獨往,法力高強,帶著一群人來打架,還怎麽假扮仙人啊?」


    江進酒點頭,「我也覺得不可能是一群人,頂多是帶兩個幫手。」


    張夼摸摸心口,「那萬一來幾個絕世高手,我們能不能打得過?」


    江進酒沒好氣的瞪他,「你能不能不要滅自己誌氣長別人威風?」


    青檀好笑的看著他,「川哥你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毒王招魂川。你隨身帶了七八種毒你還怕什麽?」


    「如果是絕世高手,還沒等我出手,就把我製住了呢?」張夼幹笑:「刀架在脖子上,我肯定會乖乖奉上解藥。」


    青檀自信道:「解藥給他也沒關係,隻要他一放開你,我們馬上就圍攻上去。十幾個人還留不下他?我不信。」


    張夼又問:「如果他把我抓走了呢?」


    江進酒挑眉,「拿到解藥了還抓你幹什麽?劫你色啊?」


    「嚴刑拷打逼問我為何要在信上下毒,是誰讓我這麽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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