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娘沒想到她會衝出來搶孩子,雙手一空,孩子被搶走了。


    這個月她晚上睡覺一直鎖門,就怕覃麗萍瘋癲會做出什麽事。


    “娘,不要抱出去……”覃麗萍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眼睛瞪圓,不敢看孩子,用被子捂住孩子的臉。


    嬰兒的啼哭聲響起,等在外麵的嬸子往裏看,但也沒敢進院子。


    王大娘在家屬院是潑辣的,沒人敢主動惹她。


    “娘,我求求你,你帶著孩子回老家,我不想看到她。”


    “砰,砰……”


    覃麗萍抱著孩子跪在王大娘麵前,不斷磕頭,額頭很快就腫了。


    蘇白芷在她磕頭時,趁她不注意把孩子搶回來。


    一開始裝瘋癲的人意識還清醒,裝久了就真渾渾噩噩。


    覃麗萍這樣就是已經魔怔,分不清自己真瘋還是假瘋。


    她給自己織了一個牢籠,困在裏麵。


    產後激素突然下降,疊加在一起,心理和生理的雙重刺激,已經半瘋了。


    王大娘接過孩子,眼眶濕潤,這事她跟大兒子說過。


    她想著等以後孩子大了,做完手術再回來,但兒子不同意,理由是孩子得在父母身邊長大才會有安全感。


    孩子的哭聲依舊,王大娘仿佛下了某種決心,抬腳就往外走。


    在門口的人都聚集,看她走出來又退到一旁。


    覃麗萍怔怔地看她走出去,癱坐在地上,渾身顫抖著。


    “啊……”


    “什麽怪物…”


    “王大娘,你別過來啊…我們不想看,不看……”


    “嚇死人了…今晚要做噩夢。”


    大家的反應在王大娘的預料中,她神色淡然:


    “你們該看的都看了,以後私下怎麽議論我不管,


    但不準在我家的孩子麵前說,不然我就找上門開罵,這孩子以後能做手術恢複,也不需要大家瞎操心。”王大娘抱著孩子轉身回屋。


    她得斷了兒媳婦的念想,越不想讓別人看到,她越要讓大家都知道孫女的長什麽樣。


    不然孫女以後都得躲著人長大了。


    覃麗萍眼底的光黯淡,心底逐漸升起了怨恨。


    “覃麗萍,你要是不想過日子,就收拾東西回老家。”王大娘也不再慣著她,聲音冷了好幾分。


    坐月子期間,全家哄著覃麗萍,她沒接受現實還變本加厲。


    孩子從沒抱過,也不看一眼,還時不時發脾氣。


    連另外的三個孩子都不管,家裏家外全靠她一個人撐著,王大娘不僅身體累,覺得心更累。


    覃麗萍不敢置信地看向婆婆,猛地搖頭,她不能回老家,


    家裏人會把她嫁給鰥夫的,還要再賣她一次。


    想到村裏人看她的眼神,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你盡管躲在自己造的殼中不出來,看看我們能忍耐到什麽程度,


    孩子現在就這麽個情況,你想逃也逃不掉,隻能接受。”王大娘哄好孩子後,把孩子放在床上,才語重心長繼續:


    “別人就是知道你怕什麽,才會當著你的麵說,


    你要是接受孩子殘缺,那其他人說也隻敢背後議論,你聽不到就當不知道,日子是自己過的,不是過給別人看的。”


    覃麗萍感覺壓在心底的大石頭抬起一些,但還是堵得難受。


    蘇白芷和盧玲對看一眼,拿起醫藥箱準備走了。


    剛才王大娘把孩子抱出去讓大家都看到,很快這孩子的情況就如插上翅膀,各家各戶都知道。


    覃麗萍不得不接受現實,有婆婆擋在前,別人也不敢在她麵前多說什麽。


    現在孩子還小,如果家人都接受不了,以後她長大隻會更艱難。


    “王嫂子算幸運的,不能接受孩子殘缺大多數是婆家人,他們還會把責任推到兒媳婦身上。”盧玲感歎一句,搖搖頭,心裏不好受。


    這樣的孩子要是在肚子裏能檢查出來就好了,家屬還能選擇。


    蘇白芷點點頭:“以後能檢查得出來兔唇,也會有很多產婦選擇生下來,


    後麵高估自己和家人的承受力,又把孩子扔到孤兒院。”


    她前世在孤兒院,有幾個孩子就是因身體缺陷被扔的。


    有兩個女孩子接受捐助把病治好後,她們的父母找到孤兒院想把孩子帶回去,但她們不願意回了。


    病治好,她們也長大了,出去可以直接工作,已經不需要家人。


    盧玲陷入沉思,確實有這種可能,歸根結底還是得家裏人能接受現實。


    “蘇醫生,盧護士。”


    兩人剛走出院子,就遇到等在外麵的李嫂,李國富主任的妻子。


    蘇白芷對她有點印象,腳步頓住狐疑地看向她。


    今天她們過來主要是來看孕婦的,其他病人還得申請排隊等通知。


    陳雲顧不得臉麵了,女兒在家一個月,臉色越來越差,肚子也沒見大,每天早上吐得昏天暗地的。


    “蘇醫生,我想麻煩你幫我女兒看看,她懷孕了,我看著有點不對勁……”陳雲簡單說了情況,目露擔憂:


    “我們付出診費,上次她胡亂說話還幹出蠢事,我代她道歉,


    對不起。”


    盧玲想到李蘭蘭,神色變得複雜。


    當時她也在,李蘭蘭做的事讓她想起都後怕。


    蘇白芷:“出診費就算了,我去給她把把脈。”


    她心裏有懷疑,但並沒有直接說。


    吐得昏天暗地?


    現在李蘭蘭已經過了孕吐期……


    肚子這時該變大,上次蘇白芷把過脈,孩子現在應該有20周了,


    李蘭蘭謊報了孩子的周數,可能也瞞著家裏。


    陳雲連連點頭,帶她們回家裏。


    此刻李蘭蘭忐忑地坐在家裏,心裏也很不安。


    婆家沒一個人來接她回縣城,她一直在家屬院待著也不行,主動回去又覺得憋屈。


    這孩子快21周了,現在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腹部還時不時脹痛。


    “蘭蘭,快出來給蘇醫生把脈看看……”聽到聲音,李蘭蘭倏地起身,抬腳快步走出去。


    蘇白芷看到她慌亂的眼神,心咯噔了一下。


    陳雲拉著李蘭蘭到院子的石桌前:


    “快給蘇醫生和盧護士道歉,上次的事就是你做錯了。”


    李蘭蘭:“對不起……”


    蘇白芷瞥她一眼,指腹按在脈搏上,眉心微擰。


    沒有滑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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