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廩看向唐楸:“楸楸,這件事你怎麽說?”


    語畢,男孩還做了個一手往下砍的手勢。


    大致意思,大概是‘幹他’!


    唐楸想了想,梳理了一下自己腦海中的想法,然後總結成語言:“嗯……首先,我們先去白爺爺那裏看一看,了解一下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


    “然後,不能讓《萬家調節》的記者們,隻寫一個人的話。”


    話落,齊佳眨眼:“楸楸,你怎麽知道那是《萬家調節》節目組?”


    被大家包圍的小家夥伸手,做話筒狀。顯然,是記者們的話筒上麵貼的有。


    接下來的時間裏,就如唐楸說的那樣,大家先去了休息區。


    藏在白老爺子的窗戶下麵,悄悄聽了一會兒屋內的爭執聲,然後又找了幾位爺爺奶奶問過後,大家對於整件事,也有了一個比較詳細的了解。


    簡而言之,就是老爺子對於兒女心灰意冷,想要捐獻財產。可幾個兒女見財起意,圖窮匕見了。


    心裏有了大致章程的一群孩子,頭碰頭在那裏商量了好一會兒。


    然後才三五成群的各自散去。


    另一邊,《萬家調節》節目組的采訪,也稍微告一段落,工作人員們紛紛走出室外,準備先吃一點東西,順便讓屋內的被采訪者們也冷靜一會兒,再開始采訪。


    出來散步的兩位記者,一邊啃著隨身攜帶的麵包,一邊沿綠化帶散步。


    他們其實也沒有如中年男人所想,輕易就相信了他的一麵之詞。


    類似事件調解的多了,他們早就見多了雙方各執一詞,並且敘述的事情經過完全相反的情況。


    在這種情況下,就需要周圍人的評價,來輔助還原一下事情的真正麵貌了。


    正在這時,幾個蹲在那裏,正在給綠化帶裏的樹木澆水的孩子,吸引了兩位記者的目光。


    不僅是孩子,順帶還有幾位老人,也跟著孩子們一起,正拿著水壺給小樹澆水。


    這些孩子怎麽在養老院?


    是這些老人家的孩子,來看望爺爺奶奶了?


    正好這會兒白老爺子和他的三個兒女也都不在,他們還拿了一台小型錄像機出來,也是存了半路上找其他老人采訪的心思。


    見此時綠化帶有人,兩位記者幹脆招呼著其他工作人員們,從一條石子路走進了綠化帶。


    拿著水壺的周廩眼中精光一閃,守株待兔,兔子終於來了。


    “您好,我們是《萬家調節》節目組,請問可以采訪您一下嗎?”


    “放心,您如果不想上鏡的話,節目播出後,我們會給您打上遮擋。”


    看著麵前的話筒,兩隻手因為培土弄得有些髒的老太太笑嗬嗬的點點頭。


    最先開口的那位記者顯然深諳采訪技巧,也沒有一上來就問一些比較尖銳的問題,而是先試著跟老人們拉起了家常。


    “阿姨,叔叔,這些都是你們家孩子吧?這剛到雙休日,他們就過來啦?”


    老太太繼續笑嗬嗬的,聽別人說起楸楸還有這些娃娃,都是自己家孩子,心裏就高興。


    不過最後還是搖搖頭:“我倒是想呢。”


    記者一聽,心說,這還不是老太太家的孩子?


    接下來再聊,眾人才知道,眼前這些孩子和養老院的老人們都沒有什麽親戚關係,隻是最開始其中一個孩子喜歡往這邊跑,久而久之,這群孩子也就和養老院的老人們熟絡了起來。


    老太太說起這些孩子們時,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節目組的人聽完也是在心裏感慨。他們做家訪類節目做了許多期,看了多許多血緣親人,也能為一點小小的利益反目。


    遇到這種明明非親非故,還能建立深厚感情的情況,反而更容易動容。


    連帶著看麵前這些還在各自玩鬧的孩子,眼神中都多了一絲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的柔和。


    順帶也有了新的想法。


    正說著,遠處又走來一個孩子,手裏正端著一個水盆。


    一位老爺子見狀立刻停下和記者說話,三兩步走上前,從那孩子手裏接過了水盆。


    好漂亮的孩子。


    節目組眾人忍不住在心裏想。


    又聽有老人和孩子喊這孩子‘楸楸’,大家便知道這是哪個孩子了。


    就是那個最開始來福利院的孩子。


    其中一位女記者抓住機會,走到唐楸麵前,溫聲道:“孩子,我們是《萬家調節》的節目組,現在正在采訪養老院中的一位老人。你應該也認識這位老人,我可以就他的問題,采訪你一下嗎?”


    小朋友眼神清淩淩的,以女記者多年的閱曆,這一看就是心裏幹淨,也不怎麽會說謊的那種孩子。


    唐楸聞言點頭:“好。”


    “對於養老院中的白永成老人,你對他的印象是怎麽樣的?”


    白永成老人,這個稱呼相較來說比較陌生。


    不過事先有了準備,唐楸很快反應過來。


    他沒有立刻誇白爺爺好,或者不好,先是四下巡視,然後才手指著一個地方,示意大家看:“我以前在那裏摔跤,白爺爺立刻把我抱起來。白爺爺怕我哭,還哄我給我做燈籠酥。”


    這裏的‘哄’,並不是欺騙的意思。


    而是安撫的意思。


    果然,就見小家夥自己描述起來:“白爺爺很厲害!他帶我去到廚房裏,我坐在白爺爺旁邊,白爺爺把一個麵團,這樣捏一捏,再那樣捏一捏,就變成一個小燈籠形狀了。”


    哪怕是麵對這記者們,小家夥說起白爺爺,也一絲的懼怕也無。


    這一點,和老人兒女口中,性格古怪,會動不動就因為一點小事就打孩子的形象,形成了對比。


    記者點點頭,似乎是發現了一些端倪。於是想了下,又問:“那你在白爺爺那裏,見過有叔叔或者阿姨來看他嗎?”


    麵前的孩子聞言先是仔細回憶,然後搖頭:“沒有見過。”


    采訪中,順道還說起老爺子上個月生病的事情。


    小家夥能記得老人生病時的許多細節,顯然探望了不少時候。


    這下就能對上了,估計就是這一次病,讓老爺子忽然升起了想要立遺囑的想法。


    等等,病?


    按照白老爺子的三個兒女的說法,他們可是隔三差五就來探望老爺子的。


    從他們的言語中,隻說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裏惹了老父親,好端端的,讓他忽然就想要立遺囑。


    可從來沒聽他們說起,老爺子上個月生病的事情啊……


    “這麽大的孩子,怎麽淨瞎胡說!”還沒等記者繼續問,忽然又有一男一女兩人,從石子小路上走過來。


    兩個中年男女,赫然就是白老爺子的大兒子和小女兒。


    他們顯然也聽到了剛剛的采訪,同樣注意到了這個疏漏。


    到底是表演功夫不到家,語氣立刻不善起來。


    中年女人還能端得住些,轉而看向記者:“我爸上個月是病了,可我們做兒女的,是每天不落的來看他。說不定是沒和這孩子遇上。”


    話音剛落,轉頭,兩個中年男女還待說些什麽,就見那看著還稚氣一團的孩子壓根沒被他們的眼神嚇住。


    轉而抬起頭,很有自己規律的慢慢問:“那白爺爺上個月生病,是什麽時候啊?”


    “如果時間不記得了,那白爺爺生的是什麽病?”


    “白爺爺是心髒痛,還是腳不舒服,還是頭暈感冒了?”


    “白爺爺吃藥嗎?吃中藥還是西藥?”


    “白爺爺現在還吃藥嗎?”


    問完這些問題,小家夥自己輕輕呼了口氣,顯然是一口氣說那麽多的話,有點憋到了。


    第230章


    節目組的攝像機早就已經被打開,鏡頭上方的提示燈,正對著眾人的方向,一下一下的閃著光點。


    看起來還顯得稚氣的孩子站在那裏,小腦瓜轉啊轉,一句一句問出來的問題,卻都在點子上。


    是啊,如果說老人生病的具體時間,可以推說是每天太忙,不記得了。那病中的一些細節,難道是也不記得了?


    總不能是口口聲聲的一天不落的來看望,最後卻連老人到底生的是什麽病,吃的是什麽藥,具體病了多久……都不知道。


    如果這些都回答不上來的話,那麽哪怕這兩個中年男女不承認,等到節目播出後,觀眾心裏自然也有一杆秤。


    無外乎兩種可能。


    一是白老爺子的三個兒女都撒謊了,他們根本沒來看望過生病的父親。


    二是他們來了,卻也僅僅隻是走個過場而已。


    不論哪種,都代表,他們根本就沒有他們自己口中說的那麽孝順。


    老爺子之所以忽然要立遺囑,也就有了合情的解釋。


    此時站在綠化區空地上的中年男人還沒有想那麽多,他隻是下意識覺得這幾個問題不好答。


    窘迫之下,中年男人背對著鏡頭時,望向對麵的眼神更加不善。


    養老院裏有老人還不夠,這些孩子到底都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一旁的中年女人又稍微清醒些,知道不能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開始語氣故作輕鬆的打哈哈:“哈哈,這麽大的孩子,都這麽會關心人了。真不錯。”


    “來,這些你們拿著,就當是阿姨給你們買零食吃了。也謝謝你們幫阿姨照顧我們家老爺子。”


    說著,中年女人便蹲下身,從自己的錢包裏拿出一卷零錢,細看應該有一百塊左右的樣子,便想要往站得距離她比較近的唐楸的口袋裏塞。


    從小就被家人還有小夥伴們,要星星不給月亮的捧在手心裏長大,小朋友自己還能保持像現在這樣的友善好脾氣,已經是難得了。


    又哪裏是這一點點零花錢就能收買的。


    剛剛很厲害的問完問題,現在已經不太想說話了的唐楸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不想要對麵那個阿姨碰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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