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先是一揮手,將殿內隔絕,然後開門見山,直接說道:


    “陛下,雖然我是個和尚,但還是要說一句,李家自稱老子的後人,推崇道家,何必又轉而問道於佛呢?”


    李世民神情一怔,沒想到這個聖僧,上來就給自己出了個難題,很多事情他也不知道為什麽。


    但有一點,自己雖然坐擁天下,但就是個凡人帝王,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夠左右的。


    李世民正了正神情,開口說道:


    “聖僧,既然你問了,我隻能說天意吧,朕乃真龍天子,一切都要順從上天的旨意,否則,朕的大唐也不能長久啊。”


    林楓知道他就會這麽說,嗤笑一聲。


    “周朝時,人王改稱天子,人族就從站著,變成了跪著,真是悲哀啊。”


    李世民一聽,震驚的站了起來,這是對上天不滿啊,還沒等他說什麽,隻聽林楓繼續說道:


    “自女媧娘娘造人開始,人族一直自強不息,先後出了三皇五帝,帶領人族走向了輝煌,即便是後來開始朝代更迭,人族也是靠自己,人王與天帝各管各,直到周時,姬發小兒將人族的脊梁骨給打斷了,人族從此沒了膝蓋骨。”


    當然,林楓嘴上說著,暗地裏卻撇撇嘴,你們這個世界的人,可不是女媧娘娘造的,而是老頭爺爺造的。


    李世民此時已經麵色蒼白,冷汗淋漓,雖然他感覺林楓說的這些,讓他有些熱血沸騰,但更多的卻是心驚膽戰。


    林楓不管他的表情和心情,自顧自說道:


    “始皇帝也是個人傑,不甘心於人族被奴役,開始伐天,雖然最後失敗了,但總算是代表人族發出了不屈的呐喊。”


    “再看後來,還有現在,唉,人,這個字應該倒過來寫,不是頂天立地,而是張著雙手祈求施舍。”


    李世民聽到這裏,驚恐的倒在椅子上,手在不停的哆嗦著,沒有任何回應。


    林楓並沒有指望自己一番話,李世民就哭著喊著來祈求他,聖僧,快大發慈悲,救救人族吧,我代表人族正式對天宣戰,對了,話說怎麽造登天的雲梯啊?


    林楓又看了一眼李世民,走出了大門,到了外麵,告訴秦瓊,自己先走了,隻要他默念自己的名字,自己就會到他跟前。


    林楓在長安城內,隨意找個客棧住下,靜等著水陸大會時間到來。


    雖然今日這番話,李世民很受震動,但水陸大會還是會定期召開,因為這已經昭告天下了,如果貿然取消,有損皇家威嚴。


    又過了幾天,水陸大會定期開始,秦瓊默念林楓的名字,他就來到現場。


    林楓吧啦吧啦一陣講,倒也沒有敷衍,將自己掌握的佛經和一些理解,全都說了一下。


    但林楓並沒有刻意去貶低佛學,純粹從治學角度,它也有一些可取之處。


    且不說在場的人聽得如癡如醉,就是在一旁的觀音所化的老和尚,還有惠岸行者,都驚訝不已。


    金蟬子還沒覺醒真靈,佛學造詣已經這麽深嗎?難道這天定的取經人,真的這麽邪門?


    不過看到周圍人的表現,對於此次的目的,更加有信心了,佛法大昌,西方大興,指日可待啊。


    等到中間休息的間隙,觀音老和尚現身了,一番賣弄,就是讓李世民去找有緣人,去取真經。


    此時,李世民雖然已經從林楓的一番話中緩過神來,但明顯還是心中忐忑,不敢擅做決定,將眼睛看向林楓。


    林楓點點頭,走下台來,看著老和尚和李世民說道:


    “陛下放心,貧僧不才,願意去西天,為大唐尋找一個答案。”


    李世民聽了林楓的話,尤其是他說的是答案,而不是真經,若有所思。


    觀音菩薩聽了,有些皺眉,林楓的話,雖然是同意去取真經,但怎麽感覺意思那麽別扭呢。


    但看著目的也算達成了,於是現出真身,騰空而起,逼格十足的站在了雲端。


    在場的人,無論是達官貴族,還是來聽講的學者,看到竟然是觀音菩薩,全都跪在了地上。


    李世民此時有些糾結,他的腦海中一直回蕩著林楓當日說的話,尤其那句膝蓋骨沒了,讓他這個充滿驕傲的帝王,甚是猶豫。


    空中的觀音菩薩看著下方,滿意的點點頭,同時又有些詫異,因為有兩個人沒有跪下,林楓和李世民。


    林楓也就算了,他是金蟬子轉世,跪與不跪,她不在意,以後大家同僚,萬一拿這個說事,也不好看。


    但李世民在那裏雖然站著,但明顯看出他的猶豫,不知道他在顧忌什麽。


    李世民看著觀音那高高在上的目光,尤其是感受到一股若有若無的威壓,正落在他的身上,咬咬牙,就想跪下。


    林楓看在眼裏,歎息一聲,傳音給他。


    “陛下,如果你這次跪下,以後就真的站不起來了。”


    聽到林楓的話,李世民這才猛然驚醒,再看向上方的觀音,總感覺她的微笑裏,帶著一絲嘲諷。


    頓時將心一橫,隻是拱了拱手,朗聲說道:


    “李世民見過觀音菩薩,既然聖僧答應了,我會與他商議,盡早西行。”


    觀音菩薩此時也不再關注這些細節,點點頭,調轉雲頭,和惠岸行者化作流光,向著西方急速而去。


    等到觀音菩薩走遠,林楓和李世民約定,明日一早到長安城西門外,準時出發。


    說完,身形一閃,回了金山寺,將事情的經過簡單告知了法明和尚,休息了一晚,早上來到了長安西門。


    看著突然出現的林楓,李世民羨慕不已,聖僧修為高深,果然是高人也。


    李世民先是對著林楓叮囑了一下,無非是早去早回,我在長安等著,隻字未提取經之事。


    然後又拿過一個紫金缽盂給他,讓他路上化緣用,最後是一杯酒,還從地上撚了一撮土,放到酒杯裏。


    “聖僧請飲了此杯,此去西天,路途遙遠,寧戀本鄉一撚土,莫愛他鄉萬兩金呐。”


    林楓接過酒杯,看著酒液中飄蕩的塵土,還有一股淡淡的怪味,有些無語,好好的禦酒糟蹋了。


    看了看李世民身後,直接一揮手,將身後太監手中的酒壺招過來,拍掉蓋子,仰天豪飲而盡。


    然後將手中帶土的酒杯遞給李世民,開口說道:


    “陛下,這杯酒你喝了吧,留個念想,時刻提醒自己,有個和尚幫你去找答案了。”


    李世民神情一滯,還能這樣操作,不過沒有猶豫,也是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林楓上馬,接過士兵遞過來的錦斕袈裟包袱,還有九環錫杖,頭也不回的向西而去。


    剛跑出去不遠,就聽到背後李世民的嘔吐聲,還聽到尉遲敬德大嗓門喊著。


    “哪個不長眼的在此地趕過羊,怪不得地上一股羊騷味,陛下,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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