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日月昭昭的昭。”


    鳳凰深吸了口氣,忽然發難,抬手一記火球砸向白昭昭。


    白昭昭瞳孔地震:就算不喜歡我這名字也用不著殺人……呃,白澤吧!


    她側身閃躲,又一顆碩大的火球迎麵砸來,山林間溫度驟然拔高,尚未著火,周遭的樹木就化成漆黑的炭塊。


    白昭昭“嘶”了一聲,不得不調動白澤靈脈將灼熱壓下去,兩股強大的靈壓一觸即分,白昭昭一頭撞在燒焦的樹上,捂著悶痛的胸口忍不住掉眼淚:“你你你、你怎麽這樣!”


    “還是個孩子。”鳳凰沒有再動手,站在她十步以外,輕歎了口氣,“但我似乎別無選擇。”


    “昭昭。”鳳凰的語調溫柔起來。


    白昭昭卻沒好氣:“幹嘛!”


    “鳳凰一族存亡隻在朝夕,我不得不趕回去,我想把我的孩子托付給你,以你的實力,應當能護她平安出世。”


    白昭昭瞳孔微張。


    “你願意的話,我必將重謝。我會帶著長右離開青州,青州水患可解,我也會送你隱匿鳳凰氣息的法門,你不必擔心被修士發現,請你幫幫我的孩子。”


    白昭昭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幹巴巴地開口:“我不會養鳳凰啊。”


    “沒關係,她不挑。”


    白昭昭:……不挑?你信嗎?我不信。


    鳳凰咬咬牙:“如果你要在修仙界做一名劍修,也可以和我的孩子簽訂契約,隻要它能平安活著,什麽都沒關係。”


    白昭昭:……白澤和鳳凰簽訂契約,誰才是被奴役的神獸?


    白昭昭抱緊身後燒焦的大樹,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


    兩個時辰後,白昭昭抱著鳳凰蛋迷茫地站在兩山之間,山嵐冰冷的霧氣在身周彌漫不去,懷裏的鳳凰蛋卻灼燙如夏。


    很好,原來她才是那個養鳳凰的傻子。


    她一個築基廢物小劍修拿什麽養鳳凰,還不如讓宋濤恩撿便宜呢!


    白昭昭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


    不行不行,宋濤恩和鳳凰結契如虎添翼,她將來釜底抽薪的任務豈不是難上加難?


    得,還是她養吧。


    白昭昭泄氣地抱著鳳凰蛋往回走。


    她的指尖撫摸著蛋殼上的紋路,嘀嘀咕咕了一路:“你說你娘也太不靠譜了,要是我把你拐去雲夢澤當白澤養怎麽辦?”


    “我跟你說,我可不會慣著你,給你找什麽梧桐和醴泉的,我吃肉你喝湯,不喝就餓死,聽懂了沒!”


    “還有哦,我隻是小菜雞,你要是闖禍被人抓去燉湯,我是不會救你的……”


    天際翻起魚肚白,白昭昭回到結界時,已經陸續有師兄師姐起身了,她做賊一般把鳳凰蛋塞進乾坤袋,躡手躡腳地混入結伴去溪邊的同門裏。


    然後就被謝潯白逮了個正著。


    “昨夜你不在,你二師姐找了你很久。”


    少年站在樹下,眉目清朗若山間清泉,用平直的語調陳述事實。


    白昭昭汗毛一炸。


    怎麽又是你!陰魂不散!


    她轉過身幹巴巴地笑:“結界憋悶,我到外頭歇息。”


    又忍不住懷疑:“師姐真的找了我很久嗎?”


    謝潯白仔細想了一下,慢悠悠地說:“問了幾個人。”


    她就知道!師姐那麽心大,才不會找“很久”。


    這時,天衍仙門的弟子噔噔地跑過來喊謝潯白:“藥神穀的道友到了,大師兄請謝道友過去。”


    謝潯白往回走,走至一半又折身回來提醒她:“如果是用那個借口的話,你還是先換雙鞋比較好。”


    鞋?


    白昭昭不解地低頭,腳上那雙雲靴沾滿濕泥,還被鳳凰燒了個洞,大腳趾大喇喇地露在外頭。


    白昭昭局促地動了動腳趾,捂臉狂奔。


    等她收拾好自己回到空地時,藥神穀的弟子已經熱情地和宋濤恩攀談上了,隻是這群灰頭土臉的倒黴孩子怎麽看都好像有點……不太聰明。


    聽他們說,雲舟修不好,他們是扛著雲舟一路找過來的——那隻看起來就很破的雲舟正停在空地上。


    天可憐見的,十六年前宋濤恩薅的那一把堪稱雁過拔毛,看給這群二傻子窮成什麽樣了,怎麽會有比劍修還窮的人呐!


    聽他們說,謝師弟不愧是藥神穀百年難遇的奇才,醫術和修道兩手抓,就算趕路都趕得比他們神清氣爽——醒醒!他不用扛雲舟!也不用熬大夜!


    聽他們說,感謝天衍仙門耐心等待,他們為自己拖後腿的行為深表歉意——就算你們不來,天衍仙門也是要原地休整的,傻孩子。


    白昭昭憐憫地看了眼過於憨厚可欺的藥神穀弟子,再看看一旁被宋濤恩哄得五迷三道的合歡宗女弟子,以及星星眼看著宋濤恩的天衍仙門弟子,頓時覺得修仙界的前途慘淡無光。


    【作者有話說】


    審核好久,今天更完啦!後天雙更,周日見!


    第5章 第 5 章


    ◎不想擠雲舟◎


    連日下雨,日光穿不透厚密的雲層,山間霧氣凝滯冰涼,實力不濟的修者激靈靈打著寒顫,往篝火處靠得更近些。


    “大師兄!”天衍仙門派出去探路的弟子奔回來,臉上帶著明顯的驚奇和笑意,“大師兄!山洪退了!”


    “退了?”宋濤恩微怔,“那隻長右呢?”


    “沒見著。”弟子疑惑地搖頭,但很快高興道,“山洪真的全退了,青州城現在一滴水都沒有!”


    聞言,在一旁啃果子的白昭昭憋不住笑,一口果肉登時不上不下地卡在嗓子眼裏,咳得她眼淚都出來了。


    眾人視線齊刷刷地掃過來,虞念嬌擼起袖子,躍躍欲試地往手掌上吹了口氣:“師妹,師姐手重,你忍著些。”


    白昭昭麵色大變,“別”字還沒從鼻子裏憋出來,虞念嬌已經蓄好力一巴掌拍在她背上。


    夭壽!殺白澤啦!


    白昭昭被她打得往地上一撲,下巴著地,那口果肉剛從嗓子眼裏咳出來,下一瞬她就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白昭昭不幹了,捂著嘴巴嚎啕大哭。


    “好慘啊。”某藥神穀弟子目光憐憫,戳了戳身旁的天衍仙門弟子,悄咪咪八卦,“貴仙門是否存在霸淩現象?”


    被戳到的天衍仙門弟子橫了他一眼:“你瞎嗎?二師姐對小師妹最好了。”


    “可是她哭了誒。”


    天衍仙門弟子:……失誤!


    虞念嬌不可置信地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白昭昭,又看看目露警告的宋濤恩,幹咳一聲,把那隻肇事的手藏到身後。


    她揚起下巴,些微緊張地開口:“好了,我錯了,你別哭了。”


    一點誠意都沒有。


    白昭昭眼淚掉得更凶了:“師姐你明知道自己手重,還要打我!你故意的!”


    虞念嬌麵露誠懇:“我的錯。”


    白昭昭擰頭:“哼!”


    “重傷”剛醒的陸衡坐在她身邊,眉眼帶笑,看熱鬧看得很暢快。


    白昭昭控訴地瞪他,他乖覺地斂起笑,與白昭昭同氣連枝:“對,二師姐就是故意的!”


    舌尖那一刹尖銳的疼痛散去,白昭昭又被陸衡順毛哄,消氣了。但她還是背過身子,做出生悶氣的狀態。


    樂死她了樂死她了!


    要不是果肉卡了她一下,她估計真的會笑出聲。


    昨晚鳳凰把她的崽塞給她後,摁著長右的腦袋要它把青州城的水患退幹淨,倒黴長右隻會放水不會收水,傻不愣登地嗆了好幾口山洪後,幹脆一屁股坐塌山頭那一片樹林打滾耍賴。


    鳳凰氣得發抖,連夜殺上仙界綁架了一條蛟龍回來,也不管人家是不是管這塊的,摁著腦袋硬要他喝水。


    蛟龍屬水,長右放的水“請”蛟龍來收拾爛攤子,好像沒什麽毛病。


    就是不知道那隻從威風凜凜到一蹶不振的蛟龍罵著娘回去後會不會拉肚子呀?


    蛟龍拉肚子天上是下雨還是下冰雹?


    白昭昭又心疼又好笑,將臉埋在臂彎裏吭哧吭哧地憋笑。


    她不能笑出來的,笑出來十年功德就沒了。


    她可是天底下最純良的神獸白澤,不能幸災樂禍的!


    白昭昭用力地拍了拍臉,勉強將笑紋壓下去,正襟危坐地抬起臉,然後就看到謝潯白站在樹下,垂眸看著她的手,眼神裏帶著點驚異。


    白昭昭這下一點都笑不出來了,慢慢垂下腦袋把自己當鵪鶉。


    周遭的聲響雜雜拉拉,宋濤恩的嗓音裹著靈力,平直地送入每個人耳中。


    “既然山洪已退,長右又消失無蹤,那我們便啟程趕路吧。路上捉妖耽誤了太多時日,恐怕其他仙門已到了無涯海。”


    他話音剛落,便響起一道嬌滴滴的聲音:“宋師兄,你能不能帶我一程?人家身上有傷,走不動了。”


    除了楚凝還有誰?


    白昭昭回過頭去,見宋濤恩皺了皺眉頭,卻沒有拒絕,忍不住心底犯嘀咕:“難道天道還包婚配,讓他這棵五十年的鐵樹開一開花?”


    “昭昭,此去無涯海還有大半日路程,我帶你吧。”虞念嬌心懷愧疚,態度誠懇。


    白昭昭撇過腦袋:“不要,我不喜歡二師姐了!”


    虞念嬌一噎。


    陸衡趕忙打圓場:“師姐,你看我有傷在身,不如帶我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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