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麽時候,初升的太陽又消失在地平線下,日出變成了日落,墟境長城外的廣袤荒原又迎來了一個夜晚。


    一批金烏轟炸機集群從墟境長城內向歸墟方向緩緩飛來,像往常一樣在一群歸墟孽鼠的頭頂拋灑下高溫裂解炸彈,將這片區域的歸墟孽物盡數消滅。


    而在微小到三維世界不可觀測的粒子世界中,智子從一架金烏轟炸機中被投放出來,轉瞬間便跨過了墟境荒原,順著那個被策寰大陣轟碎的螺旋缺口飛了進去。


    而在昆侖之中,趙長安和鄧文成一同站在巨大的監視器前,觀看著智子傳回的實時影像。


    鄧文成看著智子的回傳影像,頓時撫掌大笑:“好,好啊!”


    “有了圖像傳回,說明我們的計劃成功了!我們的陣圖果然無誤!”


    趙長安聞言也是微微一笑,但眼神沒有離開圖像片刻:“是啊,鄧聖主,長久以來,歸墟深處就是我們東土的禁區……”


    “而如今,歸墟深處的景象也將展現在我們麵前,從此以後,攻守易型了!”


    “寇可往,我亦可往!”


    鄧文成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但心中還是忍不住這數萬年來,東土針對歸墟的一次次行動。


    每一次的行動都伴隨著無數仁人誌士的血淚與犧牲,每一次針對歸墟深層的進攻都近乎無功而返。


    然而如今,這令人絕望的局麵終於要迎來轉機了嗎?


    就在二人聊天之時,智子已經穿過了光怪陸離的空間隧道,飛到了一片與東土截然不同的世界中。


    這個世界,巨大的血肉月亮正消失在遙遠的地平線上,而在另一個方向,一輪散發著詭異紫色光芒的太陽正在冉冉升起。


    隻可惜,智子此時存在的地方被策寰大陣已經徹底轟碎,除了虛無還是虛無,於是趙長安便操控著智子向紫色太陽的方向飛去。


    轉眼間,智子便出現在了一片大地之上,此時紫色霞光正好普照於此,像是按下了啟動鍵,這片被紫色陽光照耀到的大地很快便活躍了起來。


    老鼠,這些曾是夜色下不起眼的卑微生物,在此地卻搖身一變成為了主宰,它們的身體在邪神低語的催化下,經曆了難以言喻的畸變。


    巨碩如犬,肢體繁多似觸手,眼中閃爍著不屬於凡塵的紅光,它們穿梭於廢墟與夢境的邊緣,執行著隻有深淵能理解的意誌。


    看不出是何曆代的城市殘骸中,石砌的街道已被鼠群啃噬得支離破碎,建築物成了它們巢穴的延伸,內裏回響著奇異的儀式與不可聞的禱告。


    在這片土地上,植物亦不甘落後於變異的浪潮,它們纏繞著殘破的石柱,長出了既非花朵也非果實的奇異器官,散發著誘惑與絕望交織的氣息,引誘著迷途旅人步入更深的瘋狂。


    太陽降臨之時,天空不再是暗紅一片,而是被祂散發的詭譎紫芒所浸染,那是從深淵裂縫中溢出的無盡邪能,照亮了整個世界,也揭露了隱藏於現實背後的恐怖真相。


    在這紫光之下,時間變得扭曲,空間仿佛液態,旅人若不慎踏入某塊看似堅實的地麵,可能瞬間便會墜入無盡的虛空,或是穿越至另一個更為怪誕的維度。


    荒誕的城市之外,河流中流淌的不再是清水,而是某種粘稠的、仿佛擁有智慧的灰色液體,它悄無聲息地編織著陰謀,引導著一切生命走向更深的墮落。


    這裏便是歸墟第一層級——孽鼠之淵,一個由無盡孽鼠、扭曲悖理與荒誕構造共同編織而成的世界。


    它挑戰著任何觀測者的理智極限,讓所有涉足者在恐懼與奇詭之間徘徊,直至徹底迷失,成為這混沌世界的一部分。


    看著大地上密密麻麻的變異巨鼠,趙長安開始忍不住遐想。


    要是在這裏投放一顆真正的以太相位引擎,能否把這個第一層級在現實中完全抹去。


    此前東土就已經進行了一次嚐試,但似乎沒有考慮到歸墟後麵幾個層級的影響,在第一層遭受外力攻擊之時,後麵幾個層級不計代價地進行支援,最終保住了這個最接近東土的層級。


    等以太相位引擎的後續測驗結束以後,轟炸第一層級的事項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很快,智子再次向深處的第二層飛去,在這裏,詭異蟲族——這些自深淵蠕動而出的使徒,以千萬形態彰顯著歸墟最原始的惡意與混亂。


    它們的軀體違背自然法則,有的身披璀璨如星辰的硬殼,卻能在黑暗中隱匿無蹤;有的肢體柔軟,宛如流動的墨水,卻能在眨眼間構築起堅不可摧的巢穴。它們的鳴叫,是超越聽覺極限的旋律,足以喚醒沉睡於心靈深處的原始恐懼。


    這裏的大地不再是穩固的依托,而是蠕蟲們翻湧的溫床,它們挖掘的隧道,如同錯綜複雜的血管網絡,貫穿於每一寸土地之下,輸送著不為人知的秘液與噩夢。


    在這片土地上,植物扭曲成無法辨識的圖騰,花蕊中孕育的不再是生命的芬芳,而是令人窒息的毒霧,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是對靈魂的褻瀆。


    在這裏,沒有日月星辰,唯有那些巨大蠕蟲盤旋於高空,它們擠滿了整片空間的蒼穹,身體遮蔽了日之原初的恩典,轉而向大地投撒下微弱的磷光,構成了這片天地間最為扭曲的星座圖。


    大地上,無數的蟲群誕生又湮滅,最終隻會被無盡的幻象與扭曲的現實所吞噬,成為蠕蟲們狂歡盛宴中的一員。


    這裏便是瘴氣之穀,在這裏,萬物皆臣服於那無形之手的操控,所謂的常理與秩序,不過是宇宙深淵中一抹微不足道的回響,終將在無垠的混沌中消散殆盡。


    在收集到足夠的數據後,智子並沒有在這裏過多停留,而是轉瞬間便快過了無窮空域,飛進了通向第三層‘幽寒之骨’的通道。


    智子剛剛降臨幽寒之森,趙長安便看到了熟悉的白骨荒原和無數遊魂匯聚而成的寬闊河流。


    更遠的大地上,骷髏、僵屍、幽靈三方勢力正在那裏進行著混戰,每時每刻都有骷髏被拆解,僵屍被踐踏,幽靈被撕碎,成為這片大地的養分。


    或許在遙遠的未來,這片吸取夠養分的大地又會催生出無數的同類,在這裏繼續進行著前輩的戰爭,爭奪著虛無縹緲的希望。


    很快,智子降臨了第四層,噩夢荒原。


    相比之前被趙長安用各種武器特殊關照而變成死域的第四層,如今的第四層大地上,各種畸形的生物生活於此。


    它們由不同物種的肢體胡亂拚湊而成,巨蟒的軀幹與猛禽的翅膀、人類的頭顱與獸類的四肢,這些本不應共存的元素,在扭曲的力量驅使下,被強行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個既非生亦非死的恐怖存在。


    它們的眼中閃爍著嗜血與瘋狂,仿佛隨時都會暴起撕碎麵前的一切,它們的每一次行動,都伴隨著痛苦的嗚咽和骨骼錯位的聲響,那是對存在本質的抗爭。


    越過第四層級,智子來到了第五層——顛倒界域。


    而在監控室,趙長安和鄧文成仿佛來到了一處迷宮世界,空間在這裏編織著錯亂的舞蹈,時間則化為無形之蛇,蜿蜒穿行於悖論的迷宮。


    牆壁不再是界限,而是通往未知領域的裂隙,每一扇門後隱藏著迥異的現實,或是一片死寂的虛空,或是一片沸騰的思維海洋。


    而所謂的天空,存在著的是地麵迷宮的鏡像,在這片扭曲的天地間,重力成了最任性的畫師,時而將萬物輕柔擁抱,時而又將其無情拋擲至天際。


    色彩與光影在兩處迷宮隻見的空間裏不斷交織,如同瘋人筆下的調色盤,既璀璨奪目,又令人目眩神迷。


    生物?是的,那裏當然存在著生命,但它們的模樣已難以用凡人之眼去理解,有的形如蠕動的影子,悄無聲息地在牆壁上上爬行;有的則是光芒凝聚的靈體,閃爍著詭異的光暈。


    在這顛倒界域之中,連生命的概念都被重新定義,每個存在都仿佛是是宇宙意識邊緣的呢喃,法則之外的異類。


    規則?在這裏,唯一不變的便是變化本身!


    邏輯與理性被放逐至深淵,取而代之的是直覺與瘋狂的指引,在這裏,弱小者或許能憑借智慧的靈光一現,超越那些看似強大的存在;而強者也可能在一念之間,被最不起眼的悖論吞噬,消失得無影無蹤。


    隨著智子衝進世界中央的黑白螺旋,它來到了第六層——六土之疆。


    相比於前五層,第六層級無疑要大許多倍,這裏,由六處龐大到難以想象的戰場組成,吸引著無數渴望力量或尋求救贖的靈魂,前來朝聖,或隕落。


    它們中,有人馬騎士,身披甲胄,駕馭風暴,揮舞著能斬斷命運之線的長槍;有身型龐大的畸變生物,其形千奇百怪,密集的眼哞中閃爍著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冷冽智識之光,操縱著元素與暗影,編織著死亡的樂章。


    他們的戰鬥,不僅是血肉的碰撞,更是古老咒語與禁忌之力的較量,每一次交鋒,都能掀起無數鮮血殘肢和各種規則。


    穿過喊殺聲不斷的第六層級,智子進入了第七層——門。


    這裏,存在著一個由無窮發光發亮的就像是球一樣的‘東西’組成的祂,和懸浮於祂周身的書架海。


    這些書架組成了一眼望不到頭的海洋,每一個書架上,都存放著無窮無盡的書籍,每一本,都記錄著能夠讓生物為之癲狂的知識。


    而球體組成的祂,其體內更是存放著世間一切的真理,而祂的存在,就如同時間與空間的終點,亙古長存。


    智子環繞著光球飛行了一圈,似乎並沒有引起“祂”的注意,隨後,在趙長安的授意下,智子開始接近一旁書架上的書籍。


    就在智子抵近的瞬間,對應的一本書籍似乎發現了有人正在觀測,緩緩從書架中移出。


    趙長安和鄧文成見狀,皆是目光一凜。


    無法觀測的智子……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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