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昆侖。


    謝小溪愁眉苦臉地坐在自己的小書桌前,看著堆滿桌麵的作業。


    趙長安則叉著腰站在一旁:“小溪啊,我記得你之前是說,作業全部寫完了,我這才打算帶你去秘境的。”


    “現在你給我解釋解釋,你之前在書房待那麽久,怎麽一個字都沒動啊?”


    謝小溪撓了撓腦袋,硬著頭皮開口道:“這是因為……這些作業太幹淨了,我不舍得動它們。”


    “那你又為什麽躲著玩手機啊?”


    謝小溪縮了縮脖子:“因為……我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善良了,就尋思著獎勵自己玩幾個小時的手機。”


    趙長安聞言,不由得連連鼓掌:“好好好,你再這麽善良,我可就要獎勵你幾本新練習冊了。”


    謝小溪聞言,頓時一撅嘴巴,揚起頭來:“哥,你有所不知,這個作業,我有四不寫。”


    “老師布置的,我不寫。”


    “因為它強製,我不喜歡受人命令、位居人下的感覺。”


    “老師沒布置的,我不寫。”


    “因為它無用,老師不布置,肯定有他的理由。”


    “有答案的,我不寫。”


    “因為它浪費,有了答案還寫,寫了也是白寫。”


    “沒有答案的,我不寫。”


    “因為它傷腦,需要靠我自己去思考,對我成長發育和心理健康不利。”


    趙長安本來還想維持兄長的威嚴,但謝小溪這波歪理一出,他頓時蚌埠住了,仰天大笑:“哈哈哈!”


    謝小溪見狀,剛要跟著趙長安一起傻笑,卻見趙長安的笑聲戛然而止,板起臉來:“你再不寫,我就要喊望舒來了。”


    說罷,他轉頭,裝出一副要喊的樣子。


    “啪”的一聲,很快啊,謝小溪拿起了筆,開始奮筆疾書起來。


    “看來還是望舒能鎮得住你啊,”趙長安感慨一聲,隨後摸了摸謝小溪的小腦瓜:“我出去見個客人,你好好寫作業,不許偷懶啊。”


    叮囑完小溪,趙長安一路向著昆侖會客廳走去。


    此刻的望舒已經等候在了會客廳的貴賓座上,不同於之前用蘿莉分身滿昆侖亂跑的狀態,此刻的望舒回複了本尊,盛裝出行。


    如此莊重、嚴肅的望舒,除了平時的恬靜溫婉以外,又添了一分不可褻瀆的聖潔之美。


    遙遙地觀賞了片刻,趙長安才抬腿邁進會客廳之中。


    “艦長,快來吧,韓客卿已經抵達了昆侖,正在侍者機器人的帶領下步行前往這裏呢。”


    趙長安聞言,點了點頭,整理了一下衣服,隨後緩緩坐在望舒身邊。


    很快,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會客廳的大門也緩緩打開。


    用於提供化神的納米蟲群在韓曆的精確操控下,完美展現了他當年的外觀,鶴發童顏,不怒自威。


    他微笑著走來,向望舒和趙長安行了抱拳之禮,隨後被二人邀請坐下。


    “多虧了月神尊上的福澤,老朽才能重新體驗擁有肉身的感覺,重得自由,也是有許多事情需要立即完成,因此才拖到今日見麵,實在抱歉。”


    望舒聞言,微微一笑:“韓客卿不必多禮,多留這麽一天時間,我們雙方都可仔細準備,何來道歉一說?”


    “月神如此寬宏大量,博愛仁慈,真乃東土之福也。”


    商業互吹結束,幾人終於開始討論正事。


    “老朽獲得記憶凝珠以後,徹夜研析,終於回憶起了當初歸墟機密的大部分內容……明明當初已經得知過一次,這次重新領會,還是令我觸目驚心啊!”


    望舒一揮手,四周的空間在冥冥之中被完全阻隔。


    “韓客卿盡管開口。”


    雖然化身狀態下的韓曆並未處於全盛狀態,但還是敏銳的探查出周圍的空間變化,在感歎了一番月神威能之後,這才放心開口:


    “二位可知?東土之外是為何物?而所謂的成仙飛升,又是去往何處?”


    “我們的東土,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世界泡,宛如浪花中的泡沫漂浮在名【界海】的汪洋大海之中,隻有成就仙境,才能打破世界阻隔,前往界海……那裏有無數如同繁星般的世界,還有……無數的邪神與孽物。”


    “不知從何時起,界海崛起了一個頂級勢力,他們一掃星海頹勢,與眾邪神分庭抗禮……邪神對於它的名稱頗為忌諱,從不直呼其名,始終稱他們為‘僭越者’。”


    “後來,邪神觀測到了令他們膽寒的未來,僭越者們之中,有人前往了某個世界,並在那個世界成為了淩駕於仙境之上的存在,所以邪神伸出觸手,要在那位僭越者成長之前,抹殺他的存在。”


    望舒聞言,猛然抬頭:“你的意思是?”


    “沒錯,那位遠超仙境的存在,將會在我們的東土誕生……換言之,歸墟勢力來到此處,根本不是為了掠奪或者殺戮,而是為了摧毀那位存在的道路!”


    說罷,韓厲一抬手,一顆珍珠狀的白色光球浮現在他掌心之中。


    “這是……”


    “之前我曾說過,我為了保證記憶凝珠不腐,先是將其封入我的配劍之中,之後更是用一枚天道精元維持其存在。”


    “不曾想,在這萬年的歸墟腐蝕之下,老朽的本命仙劍抗下了這一切傷害,它的力量完全枯竭,反而是天道精元幾乎毫無損失……”


    說著,韓厲長歎一聲:“眼下這精元對我也不再有用處,不妨就交給二位保管吧。”


    望舒聞言,也知道此刻不是推辭的時候,於是伸手鄭重接過了這枚光球。


    韓厲則是悠悠站起,隨後笑道::“如此令人震撼的秘辛,想必二位也要消化許久,與各種信息相互印證吧?那老朽就先行告退,不再叨擾了。”


    趙長安和望舒聞言,立刻起身相送。


    送完了韓厲,望舒才開口道:“艦長,隨我來羲和一趟吧。”


    前往羲和的途中,兩人沉默許久,似是在消化這段秘辛的內容。


    “望舒,你還記得那個係統嗎?一個名為【信息刪除】的勢力,與邪神勢力分庭抗禮……你說,這個‘僭越者’,是否就是那個勢力?


    “艦長,這很有可能……就是不知道,我們現在是否身處那位僭越者所在的時代,如果是,那位僭越者此刻又在何方?”


    “我不知道不管他在哪,也不知道他是誰,我隻知道……這樣一位夾在兩大勢力之間的夥計,怕是要遭老罪咯~”


    趙長安感慨一聲,踏上了羲和的甲板,跟隨著望舒一路來到羲和的試驗區域。


    “艦長,如今獲得了天道精元,這種與‘仙’極為接近的存在,我認為我們有必要再次進行造仙實驗。”


    趙長安深以為然地點點頭:“的確,隻要我們能夠創造出仙境,就有了突破世界壁壘的方法……能進入界海,沒準我們就能再次找到聯邦。”


    “那麽,我們就開始吧。”


    隨著望舒按下啟動按鈕,整個羲和的磅礴能源瞬間匯聚進兩人眼前的女媧基因模組之中。


    “滋滋滋——”


    充斥著淒涼、絕望和破碎的聲音再次在趙長安耳邊響起。


    與上次實驗一樣,一道單薄的仙人虛影浮現而出,比起上次的透明形態,如今的虛影似乎凝實和生動了一分。


    光芒中,虛影已經隱約可以看到從的頭頂到腰腹的部分,雖然它的構成依舊不完整,屬於“仙”的精髓和神韻卻比之前更上一層樓。


    當新的仙人虛影在女媧基因艙中完全形成時,整個實驗室已經不堪重負,望舒也終於緩緩拿出了那塊天道精元,托在掌心之上。


    “啪”的一聲,天道精元似乎感應到了某種召喚,化作散亂的白光,直接穿過了女媧基因模組的透明罩體,飄落在虛影之上,隨後完全沉沒進入其中。


    “仙”的虛影在吸收了白光後,並不是想象中的漲大,而是迅速向內收縮凝聚,從成人體型變化為了嬰孩大小。


    這嬰兒虛影更加生動形象,趙長安瞪大眼睛看去,似乎都能看見她一雙好奇爾等眼眸正在四下打量。


    就在這嬰孩即將要和趙長安對上目光之時。


    “嗡嗡嗡——”


    似乎是某種未知能源告竭的聲音響起,這道“仙”的虛影如同失去能源的電燈一般熄滅了。


    在漫天的消融白光中,嬰兒匆匆的瞥了一眼控製台邊的趙長安二人,古井無波的眼眸中罕見的有了一絲情緒,便隨風消逝。


    實驗結束,天道精元再次凝聚成最初的白色珍珠,緩緩飄回了望舒的掌心之中。


    二人回過神來,對視了一眼,在確認對方也看到了剛才的異象後,便簡短的交換了一下意見。


    “仙人虛影存在了三秒鍾,比起上次堅持的時間更久,而且這次的虛影比之前更加凝實,更加生動。算是不小的進展了。”


    “比起這些,我感覺,這次的虛影更加像是活物了,她剛剛看我的眼神,似乎已經有了些許情緒。”趙長安仔細回憶著剛剛的一幕幕:“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太難理解了……”


    看到自家艦長沉思的樣子,望舒微微一笑“好啦好啦,要是現在想不明白的話,繼續思考也隻是徒勞,向畢竟仙路本就難尋,仙人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存在,不用急與一時。”


    “也是,隻要持續進展,總有成功的一天,”趙長安也不再糾結方才的景象,隨後一拍腦門:“說到這裏,我想起來了,沈清雪那邊有了很大的進展,我得趕過去看看。”


    ……


    此刻,昆侖商業部,沈清雪正在辦公室中閱覽著探子送來的密函。


    “很好,如此一來,他們就算是真正上鉤了!”


    趙長安人未至,聲先來:“上鉤?什麽上鉤了?”


    看見趙長安走進辦公室,沈清雪揉了揉眉心:“董事長,我現在嚴重懷疑你在我身上下安裝了追蹤器,可惜我沒有證據。”


    “沈經理何出此言?”趙長安帶著職業假笑問道。


    “畢竟,我給你發的消息從來都是已讀不回,但是一旦我這邊有點什麽進展,你總是聞著味就過來了,”


    趙長安聞言思索了片刻,感慨道:“這就是緣分吧。”


    沈清雪也不再和趙長安貧嘴,坐正了身子:“說正事吧,大魚上鉤了。”


    聞言,趙長安也正色道:“跟我說說吧,對付商盟的計劃進行到哪一步了?”


    “第一階段的拋餌已經基本完成了,商盟現在正在東土各地大肆收購和開建新的店鋪。而我留在商盟的探子最近也發回來了情報,商盟的現金流已經不足以支撐沈清衡這般暴力的擴張,其他原本支持他政變上位的派係也開始向他施壓,覺得他並不是一個合格的掌門人。”


    說道這裏,沈清雪冷笑起來:“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商賈一道萬年皆是如此。沈清衡上位能使他們利益最大化,他們自然願意送個順水人情,現在他倒行逆施阻礙了大家賺錢,自然不得人心。”


    趙長安聞言,微微一笑:“首先,我要先誇獎一下你安插的暗棋,他探查的消息相當準確,但和昆侖情報係統相比,還是差了一些,有一些消息你可能還不知道。”


    說著,趙長安將一份剛傳真過來的文件遞給了沈清雪。


    “就在剛剛,你說的那些向沈清衡施壓的世家,在同一時間被滅了滿門,族中的所有財寶和萬年積累下來的財富不翼而飛。”


    沈清秋聞言,頓時騰的一下站起:“不會吧?沈清衡就算再怎麽廢物,好歹是跟在父親身邊多年,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這與殺雞取卵何異?簡直是自掘墳墓。”


    “而且這些世家傳承萬載,族中強者不說堪比聖地,但在地方也是豪強,關係更是盤枝錯節,怎麽會消失的如此悄無聲息?誰瘋了會幫他跟世家為敵?”


    “是啊,他是在自掘墳墓。至於是誰在幫他嘛……”趙長安意味深長的問道,“沈經理覺得,會是誰呢?”


    沈清雪也不是愚鈍之輩,趙長安已經提點地如此明顯,她也很快就猜到了答案,隻是不敢說出口。


    “兄長他竟然敢勾結……”


    趙長安轉動座椅,靠在了鬆軟的靠背上,看向了遠處的如血殘陽:“我們和歸墟是永久的死敵,不存在感化,不存在和平,隻有你死我活。”


    “他既然選擇了這條路,我定然不會讓他善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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