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的話似乎有著某種魔力,將聆聽的眾人引向那個萬物凋敝,卻漸生曙光的史前時代。


    終於,講完了浩然聖地的曆史,霍宜修言歸正傳:“接下來,我要先在你們之中選出一位班長,用來幫助我管理整個築基甲班,並協助我進行授業任務。”


    “你們誰願意毛遂自薦的?”


    霍宜修話音剛落,兩個小孩同時跳了起來。


    一個是隊伍最前排的一個小胖墩,另一個就是謝小溪了。


    “我!”


    “我!”


    霍宜修看著眼前活躍的兩個孩子,微笑開口:“那你們先介紹一下你們自己吧。”


    小胖墩搶先開口道:“霍先生,我叫熊和光,來自六大仙朝之一的燕朝,祖上世代耕讀,我與千年考取了功名,乃是燕朝七省文狀元兼將軍參謀,綽號對王之王對穿腸!”


    謔,看來小夥子的履曆是相當豐富啊。


    謝小溪隨後也開口道:“我……我叫謝小溪,來自一個邊境王朝,從小,我就立下誌向,將來要去墟境長城,誅殺歸墟孽物,扞衛東土的安寧!如今拜入浩然聖地,這裏就是我誌向出發的地方,希望往後的學習生涯中,大家多多擔待!”


    霍宜修看著兩人 ,一時間也有些拿不下主意。


    就在這時,熊和光再次開口:“霍先生,浩然聖地一直以文為尊,如今局麵僵持,小子鬥膽提議,用文人的方式解決爭端,你看可否合適?”


    霍宜修聞言,覺得此法尚可,於是點頭應允。


    熊和光轉頭看向謝小溪:“喂,你敢不敢和我對對子?”


    謝小溪一愣。


    啥是對對子?


    就在謝小溪愣神之時,她腦海中響起望舒的聲音:“小溪,答應他,有我在,你不會輸。”


    “哇,望舒姐姐!”


    畢竟,望舒隻是為了享受被艦長寵溺的時光,這才變成了蘿莉狀態,關鍵時刻,遇到需要她擺平的大事,還是能立刻上大號說話的。


    有了望舒的支持,謝小溪頓時信心十足:“來吧,我可不怕你!”


    熊和光見對麵上了套,頓時得意地邁出一步:“一鄉二裏共三夫子,不識四書五經六藝,竟敢教七八九子,十分大膽!”


    謝小溪收到了望舒的指點,同樣一步踏出:“十年九戰王八歸墟,鎮壓七怪六鬼五蟲,又活捉四三二俘,一等英雄!”


    這正是昆侖情報局調查出來的,霍宜修戍守墟境長城十年以來的主要戰績。


    霍宜修顯然也聽出了謝小溪對子中的含義,眯了眯眼睛,雖然表麵上毫無波瀾,但顯然心中已經樂開了花。


    熊和光見狀大驚:“好工整啊。”


    沒想到對麵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姑娘竟然有這樣的文學功底,熊和光迅速調整好心態,再次開口道:“聖地裏,龍不吟虎不嘯,小小丫頭可笑可笑!”


    謝小溪不屑一笑:“長城外,滅個營屠個連,大大歸墟洗劫洗劫!”


    霍宜修也是略顯詫異,這小丫頭的回應對仗工整不說,句句不離墟境邊關,言語中充滿殺伐之氣,若是好生培養,或許將來的墟境長城又多一名猛將。


    熊和光聞言,更是驚駭莫名,連連後退: “什麽?”


    “我堂堂將軍參謀,怎麽可能輸給你一個小小丫頭!”


    說罷,熊和光再次喊出:“十口心思,思君思國思社稷!”


    謝小溪微微一笑,雙眸凜然:“二斤申斬,斬鬼斬寇斬閻羅!”


    霍宜修聞言,更是眉眼彎彎,直呼妙不可言。


    斬字拆開就是二、申和斤,而斤又有斧子的意思,可以理解為兩柄斧子申請斬殺,加之後麵斬閻羅的豪言,意境雄渾,完全超越上一句的立意和眼界。


    熊和光三戰三敗,徹底失去了威風,連連後退幾步:“不可能,我長這麽大,對對子就沒有輸過!”


    謝小溪微微一笑:“承讓咯~”


    熊和光踉蹌著倒在弟子的人群中,被幾名弟子七手八腳地扶住。


    霍宜修微微一笑,站起身來:“這場文鬥真可謂是精彩無窮,看來今年又是浩然人才輩出的一代了。”


    說罷,他看向謝小溪:“小溪,既然如此,這班長之位就交給你了,希望你負起責任來,帶領好大家,共同進步!”


    謝小溪高興地跳起來:“好耶!”


    霍宜修很快安撫好了嘈雜的人群,開始了正式的授課進程。


    “所有人都安靜,接下來,我要介紹一下浩然一派的主要修煉道路,既是以文氣入道,最終修成浩然之氣的修煉路途。”


    “諸位應該都知道,所謂的靈氣修煉的路數,就是將精神與靈氣完全統一,為了達成這個目標,艦修一派修劍心,靈修一派修功法,而我們則是修文氣。”


    “通過對經典古籍的理解,將我們的精神和信仰凝聚到靈氣之中,創造出完全凝聚的力量存在——文氣。”


    “文氣有許多優點,成型更快,凝聚更穩,但是亦有弊端,那就是修煉者必須心智堅定,心性不穩之人,一旦丟失了自己的信仰,就會力量全失,化為廢人。”


    下一刻,霍宜修一伸手,手掌上凝聚出一個字:“修!”


    “成就文氣一道,最基礎的步驟就是煉字!”


    “我蹉跎半生,隻煉好了這一個字!”


    “但是這個字,伴隨我征戰墟境長城,斬落無數孽物,立下深重功勳!”


    “未來的浩然弟子們,想一想你們的字!想好了以後,告訴我。”


    霍宜修的話剛說完,謝小溪就雀躍著舉手:“老師,我想好了!”


    霍宜修一挑眉:“是嗎?說來聽聽。”


    謝小溪開口道:“殺!”


    稚嫩的聲音在此刻卻顯得擲地有聲。


    霍宜修略一皺眉,隨後搖頭開口道:“小家夥,這個字對於你來說,或許太沉重了。”


    “沒有堅定的心智,是絕對無法駕馭它的……”


    “縱觀浩然的曆史,也曾有許多修士試圖馴服這個字,但最終都成為了這個字的奴隸,淪喪在殺意之中,失去了自我。”


    謝小溪微微一笑:“先生,我絕對不會!”


    “殺盡歸墟孽物之前,我絕對不會淪陷。”


    謝小溪說著,一步踏出,身上的氣息驟然轉變。


    一絲不帶歸墟力量,純淨的層主位格展現出來,令眾生忍不住跪拜臣服。


    “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物以報天!


    不知孽物遍天下,苦盡蒼生盡墟塵。


    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飄搖熒惑高。


    翻天覆地從今始,殺鬼何須惜手勞。


    傷人之鬼曰可殺!屠人之寇曰可殺!


    歸墟層主曰可殺!上蒼命曰殺殺殺!


    我生不為破境來,都門懶築登仙台,


    歸墟萬鬼都如狗,總是刀下觳觫材!


    傳令長城百萬兵,殺至孽物無處尋!


    山巔代天樹此碑,逆吾之人——立死跪亦死!”


    謝小溪幾句詩道出,字字如刀,句句似劍,淩厲的殺意直衝九霄。


    趙長安在一旁也不禁啞然:“望舒,這是你教她的?”


    “不是啊,我沒教過……”


    霍宜修也被謝小溪這句殺意凜然的話語所震撼,動蕩的心情久久無法平複。


    片刻之後,霍宜修看向謝小溪的眼眸,淡淡開口:“若是心智像你這般,或許真能煉得此字!”


    “當然,你若決定好修煉此字,還是要稟明許峰主,請他定奪指點。”


    謝小溪見先生同意了自己的想法,頓時高興的抱拳:“謝謝先生。”


    ……


    這場別開生麵的浩然第一課落下了尾聲,霍宜修告別眾弟子,禦空而去。


    謝小溪在課上出盡了風頭,加上又是班長位置,頓時成為了眾星捧月,萬眾簇擁的對象,一個班五十個孩子,有四十多個都圍在她的身邊。


    有些是攀關係,有些是請教問題,有些則是單純地想搭訕。


    熊和光本是書香門庭,豪門大戶出身,何時受過這種失敗和冷落,加上此刻遠離家鄉,萬種思緒一起湧來,悲傷至極,仰頭大哭起來。


    謝小溪聞言,頓時分開簇擁的人群,來到熊和光麵前。


    “同門,你怎麽在哭啊?是遇到什麽困難了嗎?”


    謝小溪十分真誠地看著他:“遇到困難可以跟我說,我是班長!”


    “哇——”熊和光哭得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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