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的尾部核心艙中,巨大的正方體儀器正維持著高能級的運轉,無數的金色細線纏繞其上,絢爛而又神秘。


    趙長安站在引擎的正前方,任憑湧動的金色細線穿過他的身軀,都是一些量子信息流,就算被信息流完全貫穿,也不會出現透心涼的情況。


    “艦長,以太相位引擎準備完成了,隨時可以開啟第一階段的物質攫取。”


    望舒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辛苦了,”趙長安轉頭看了看站在身旁的望舒,隨後開口問道:“戰備情況如何了?”


    “玄武已經休整完畢,各類艦炮全部進入充能狀態,主能源維持高位滿載狀態……”


    “還有鶴望蘭號的戰備也已經完成,不管第三層是否會再出現阻攔者,我們都有足夠的武力去應對。”


    趙長安聞言,點頭道:“還有躍遷方麵的準備也要做好,一旦第三層級之主現身,我們就要立刻啟動躍遷。”


    “已經準備好了,我們擁有兩個躍遷引擎,一個在玄武戰艦上,另一個在鶴望蘭號,到時候無論我們是否在玄武戰艦內,都可以立即躍遷。”


    “還有艦長的同伴們,他們都已經在玄武級戰艦的躍遷核心中等待了。”


    趙長安聞言,頓覺安心了不少,但是轉頭一想:“不愧是望舒啊,永遠安排得這麽井井有條……不過保險起見,我們還是先進入鶴望蘭號,再啟動引擎吧。”


    “好的艦長。”望舒的臉頰似乎突然紅潤了些許,但還是按照趙長安的要求進行了部署。


    五分鍾後,鶴望蘭號懸浮在玄武戰艦的正前方,強大的量子雷達監視著整片層級的移動。


    “看來確實是沒什麽後手了,望舒,開始行動。”


    “好的,正在啟動相位引擎。”


    隨著望舒一步步下放權限,玄武戰艦尾部的龐然大物終於漸漸蘇醒,無數根金色細線開始發出灼眼的光芒,如同千萬閃耀的星光穿梭在黑夜中。


    下一刻,以太相位引擎釋放出觀測世界的回波,機械正方體的六個表麵,囊括了第三層級的六個方向,那細線糾結旋轉間,仿佛是至高之手斬斷了無盡的過往和未來。


    當引擎的力量逐漸向前推進,整個第三層級開始劇烈顫抖。


    赤紅的天空之上,點點斑駁的群星向著層級中心聚集,沉寂的星辰猶如恐懼的群鳥,紛紛遠離那即將麵臨終焉的領域。


    層級邊緣的大地上,無數亡靈生物爭相逃離,但世界的崩解遠比他們更快。


    生靈凋落,山川崩碎,在光與影的交錯間,末日的鍾聲敲響。


    在那混沌的瞬間,時光停滯,空間破碎,一切化為虛無。第三層級的世界壁壘開始崩壞、泯滅,被引擎的能量所統攝,最終演變成了一片無盡的虛空,沒有任何存在。


    以太相位引擎的無上威能將第三層級的外殼融化,剝離了一切表象與形體,索取著這方天地的本源和精華。


    第三層級之主依舊沒有現身,但是在以太相位引擎攫取世界的過程中,第三層級的壁壘最先被溶解掉了。


    阻擋躍遷的那股黑色力量也隨之被引擎扯碎,泯滅。


    “望舒,就是現在!”


    趙長安大聲喊道。


    望舒自然明白這個時機的珍貴,玄武戰艦和鶴望蘭號同時啟動了躍遷程序。


    遙遠而遼闊到難以計量的空間在眼前被折疊,趙長安似乎已經看見墟境長城矗立在眼前,這場歸墟之行似乎就此塵埃落定。


    然而,一股來自世界之外的力量波動打破了這片沉寂。


    周圍響起了尖銳刺耳的銳器刮玻璃聲,仿佛轟然行駛的某物拉動了刹車,一連串負麵的感受讓人心煩意亂。


    趙長安知道,鶴望蘭號的躍遷失敗了。


    “艦長,玄武戰艦和鶴望蘭號的躍遷都失敗了,但是蕭霜他們幾人的躍遷成功了……就好像,是被有意放走了一般。”


    蕭霜他們已經撤離了第三層級嗎?


    這可真算是壞消息中的一點點慰藉了。


    “能瞬間拽停轟然行駛的空間,並且有意放走了那幾位天命之子,唯獨把我留了下來……”


    趙長安無奈一笑:“誰來了,應該很清楚了吧?”


    “望舒,讓玄武和鶴望蘭進入備戰狀態,我們要會會老朋友了。”


    就在趙長安話音落下的一瞬間,以太相位引擎轟然崩碎,被一股突然湧入的詭異力量直接撐爆。


    世界崩解的進程隨之停止,血紅的天空中似乎出現了一股不和諧的顏色。


    就在趙長安抬眼注視這團詭異力量的瞬間,一道裂縫猛然撕裂了天空,漆黑的長袍神秘地蔓延而出。


    黑袍上沾染著肮跡斑斑的詭異黑泥,仿佛是從深淵湧出的極致汙穢之物,連帶著後方的詭異身影逐漸顯現,散發出令人窒息的腐朽氣息,如同來自無盡虛空的幽魂哀嚎,又似被囚禁於黑暗中的永恒噩夢。


    伴隨著祂的出現,天地間的秩序似乎被驟然破碎,一片不講道理而強橫至極的混亂籠罩了整個層級。


    那黑袍在空中飄揚,黑泥從無邊虛空中無窮湧出,像是陰險的毒蛇纏繞,將邪神的身軀完全籠罩,令人感到一種莫名的毛骨悚然。


    宛如所有的汙穢與惡念在這個身影後方聚集,給人一種無法尋覓淨土的絕望與無力。


    隨著趙長安的凝視,翻湧的黑泥中映照出無數不可名狀的詭異景象,那是被束縛在無邊空間中的絕望噩夢。


    他知道,自己所見並非這世界任何一處的景象,而是那些永遠囚禁於無法形容空間的屈死者們留下的噩夢記憶。


    此刻,這些不可觸碰卻時刻上演的一幕幕噩夢,透過那似乎無窮無盡宛若海洋的黑泥狂潮投射進趙長安的心靈深處,仿佛一根根利刃在無聲地割裂他的內心,他感受到自己的心靈變得渾濁,被這些不可名狀的記憶永久地汙染。


    此刻的他,突然明白了那句話的意思:


    當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


    無盡的噩夢之主·辛


    終於,在直視邪神的汙染逐漸加深之時,一股清流湧入趙長安的腦海,將這些不斷翻騰的不可名狀之物一掃而空。


    是望舒加強了精神通感,強製剔除了汙染信息流。


    “趙長安,我們又見麵了。”


    天穹之上的黑袍身影緩緩開口,低沉而渾厚的聲音響徹整個第三層級。


    趙長安從汙染中回過神來,輕笑一聲:“崽種,你這次居然留了廢話的時間,怎麽不一照麵就出手呢?”


    “這次我本尊親臨,不會再失手了。”


    辛的聲音不喜不悲,似乎已經徹底將勝券攥在手中:“不得不說,你是一名值得尊敬的對手,不過就在今日,這一切即將結束了。”


    “如果不是需要你身後的這些龐大技術,或許我真的不願意與你為敵。”


    趙長安聞言,倒是有些震驚,這是他第一次從辛的口中聽聞祂與自己作對的原因。


    “想要我身後的科技?你為什麽不直接來找我要呢?或許不會鬧到如今你死我活的地步也說不定。”


    辛聞言,似乎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般,嗤笑一聲:“趙長安,你我都是聰明人,不需要用這種假設來糊弄我,你對於身後那些技術的重視程度,恐怕不亞於你自己的生命吧?”


    “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促使你對它們如此忠誠,但是今日之後,我會以最大的敬意和虔誠,去接受你帶來的所有技術與知識。”


    趙長安微微一笑,低聲默念著早已爛熟於心的條例。


    “《聯邦科學技術保密條例》第一條:獲取聯邦科學技術的行為需要經過最高議會的授權,任何未經授權的獲取均被視為非法盜竊,任何個體、組織的盜竊行為均等同於向聯邦宣戰,聯邦軍隊將有權采取一切軍事行動與反製措施,行動的規模與烈度將不受任何限製,直到對方徹底失去盜竊能力為止。”


    “既然談不攏,那就開戰咯~”


    隨著趙長安的話音落下,鶴望蘭身後的玄武戰艦主炮亮起耀眼的光焰,向著高空的身影爆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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