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某片山林,一道金甲巨人身影,從而天降,其手上拎著一顆猙獰的天狗腦袋,另一隻手,托著一盞寶塔,裏麵傳來陣陣咆哮。


    金光如火焰流轉,刺的人睜不開眼。


    金甲身影向前走了幾步,一步一晃,巨大身形快速縮小,最後身上的金色流光朝後倒卷褪去,現出了陳淵的身影。


    手中寶塔和頭顱,也消失不見。


    在其身後,


    “咻咻咻”


    幾道流光追隨而至,落在身後,現出青陽子四人的身影來。


    “九中郎!”


    對麵,幾道身影艱難站起。


    素女劍派的安姓美婦,帝京來的秦如霜,還有另外一位宗門天關,扶著重傷垂死的神霄宗甘道友。


    幾人氣息淩亂,都受了不輕的傷,顯得有些灰頭土臉。


    陳淵沒有說話,徑直走向那位神霄宗的天關高手,手掌在其任督二脈的幾個穴關幾翻拍打,隨後催動龍氣母樹,一股綠意順著自己的真氣,朝此人徐徐渡了過去。


    此人,體內外被雷火摧殘,已經奄奄一息。


    陳淵將生機灌入進去,順著真氣迅速在其體內循環了一遍又一遍,綠色生機將裏麵的焦黑血肉包裹。


    大約半盞茶時間後,陳淵收手,而那位道友的呼吸平穩了許多,緩緩睜開了眼睛,開口虛弱道:


    “多謝九中郎!”


    “好好休息!”陳淵擺了擺手,袖子一甩,一頭猙獰妖魔在地上現出,呼吸一漲,漲成一丈大小。


    是陳淵之前收服的一頭“駁”,天關道兵級。


    此刻,這頭駁現出身後,如同麒麟鼻的鼻孔裏噴出兩道白色氣練,隨後乖乖地四腳跪到在地,發出一聲沉悶的擂鼓聲。


    陳淵將此人送上這妖平坦的背上,隨後眼中金光化作點漆,掃視了其他幾人的傷勢,發現三人丹田有一層黑膜覆蓋,禁錮了真氣。


    於是吐出三顆雞蛋大小的金丹真火,飛到三人麵前,示意吞下去。


    三人倒沒有猶豫,照做。


    隻見,隻見三人的身體亮起一個光團,從十二重樓,經任督二脈,匯入丹田。


    過了大概半炷香的時間,三人幾乎同時一咳,吐出一道黑色的液體。


    這黑液,極為腥臭,射在草地上,直接如濃硫酸一般,將地麵腐蝕出一個大坑。


    三人這才覺得體內真氣流轉自如,被堵住的胸口一下子通暢,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做完這一切,陳淵目光掃了幾人一眼,最後目光落在秦如霜身上。


    “方才安門主已經傳音告訴於我事情的大概,陳某”


    說著,朝幾人輕輕一拜。


    “九中郎,幾位道友.”


    素女劍派的安門主,說了一聲,又別過頭去。


    “到底怎麽一回事?”


    奔雷山的道友還不知道具體情況,忍不住急地上前走了兩步。


    陳淵側過臉來,看著秦如霜,目光跳動,“煩請姑娘把事情的經過說一下。”


    秦如霜走出來,認認真真地朝著陳淵和其他人扶了扶手,開始講述事情的經過。


    從自己跟隨朝廷太常侍到定山關,到武藏大妖出手,破定山關,再到當地指揮使自焚於身,阻擋大妖,臨了托付大鼎,自己被追殺,妖魔北伐.


    這話一出,青陽子等人瞳孔大縮,紛紛色變。


    武藏大妖都出手了,定山關也破了,妖魔北上,已經勢不可擋。


    再聽到,後麵,幾位道友為了將道果交給陳淵,舍生忘死,不由唏噓,神傷,氣氛沉悶下來。


    不料,接下來陳淵的一句話,讓眾人勃然色變,心情跌入更深的穀底。


    “恐怕,不僅是定山關,沐川府很可能已經破了。妖魔就此北上,肯定將這個府關已經拔了。”


    沐川府,與定山關呈犄角之勢,對著幽門關,兩位副指揮使自幽門關失後後,各自退守一地,坐鎮此中。


    現在定山關拔了,妖族沒有西去包餃子,而是直接北上,很可能就如他所說。


    “那豈不是,伐山軍幾乎全部.”


    雲家的雲楚雄,大眼珠子一瞪,臉色難看,接著看了看陳淵一眼,聲音變小,後麵的話沒說出來。


    “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場實力不對等的戰爭。”陳淵聲音緩緩吐出,有些沉默。接著抬頭,手中一攝,從樹上抓了一隻知了,任憑其如何嗡鳴振翅,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隨即他手掌一捏,聲音帶著一股寒氣,“它們隻是在試探,或者說在等機會。”


    隨著對十萬大山了解的越來越多,便越知道,其中的水有多深。


    千年前,大乾立國,氣勢正盛時,那些大神通者為什麽不殺掉這些妖魔,還用大半蜀地氣運鎮壓封印著,那肯定是殺不掉。


    現在,這些妖魔掙脫封印,當年那些大神通者聯手都殺不了,難道就靠他們道撫司這點人?


    說著,他眼睛盯著秦如霜,目光灼灼,“秦姑娘,你來自帝京,可否告訴陳某,朝廷在做什麽?”


    “就派兩位太常侍談判?”


    “結果呢!”


    “白死了,全都白死了,去他媽的。”


    陳淵越說越難以壓製那股情緒。


    死的人太多了,想一想,一個個昨天可能還與你說說笑笑的人,轉眼就聽到死去的消息,這種經曆多了,會瘋的。


    “大人!”


    幾個人看到陳淵眼睛都紅了,急急上前。


    陳淵這時呼了一口氣,擺了擺手,“我沒事,隻是有些心裏話想說罷了。”


    “秦姑娘別誤會,陳某不是對你。“


    秦如霜卻是搖了搖頭,“將軍性情中人,帝京如今各家紛爭,再加上中原四處禍亂,其中的水太深,我一介女子,也說不清楚。隻是兩位太常侍大人,著實是很好的人,就這麽隕落了.“


    秦如霜也感到窩囊,朝廷想犧牲兩個老人家,來換取平靜,想起兩個老人出關時的寂寥,不由心中有些堵。


    “大人,現在該怎麽做?”蜀山劍派的青陽子這時沉吟了一下,皺眉開口。


    眼下這個局勢,伐山軍已經敗了,再繼續下去,會多出很多無謂的犧牲,畢竟妖魔那邊,連武藏都出動了。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看著這位第九山中郎將,麵色各異。


    “陳大人,常中郎讓你帶著那東西撤退!”


    素女劍派的美婦這時也張了張口,有些艱澀。


    此時,大家都身處高壓環境中,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這種氣氛讓人窒息。


    卻見,他們看見陳淵搖了搖頭,


    “你們可以走!”


    “百姓可以走!”


    “我不能走!”


    陳淵開口,眼中火光跳躍。


    這話一出,幾位宗門天關臉色一驚,隨後紛紛開口,


    “大人!”


    “撤吧,趁現在時間還來得及。”


    “對啊,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以大人的雄才,他日定有雪恥之日。”


    “.”


    陳淵掃過這一張張臉,與初見他們時不同,那時,這些人還保持著一絲疏離與往日天關高手的矜傲,此時,一張張臉,在經過鐵血沙場後,相處起來不知不覺,真情流露,帶著平凡人的真切。


    他很認真道:“陳某不是熱血湧頭,做那無腦莽夫。”說著,他抬手從地上攝起一根幹枯樹枝,在地上點點劃劃,頭腦冷靜地對當前局勢做出分析:


    “這裏是十萬大山所在的幽門關,廣安府在威遠關正東,威遠關和定山關,沐川府,組成一條弧線,將幽門關包圍,眼下,妖魔從定山關和沐川府兩府北伐,想直取錦官城,我們短時間內相對安全,但前提有一個,趕緊拿下威遠關!”


    陳淵說到這,眼神一熾,


    “這樣,大家和百姓才有足夠的緩衝時間撤離!”


    “但這還不夠。”


    “妖族兵鋒北上,再無伐山軍阻攔,勢必勢如破竹。”


    “陳某必須給這些畜生,找點麻煩才行!”


    話落,手中在定山關的點位狠狠點了一下,戳了一個大洞。


    這些宗門天關一聽,確實如此。


    一個聲音適時響起,


    “算我一個!”


    隻見蜀山劍派的青陽子麵色如常,卻很爽快開了口。


    “同去!”


    “貧道算一個!”


    “.”


    幾人紛紛響應。


    “也算小女子一個!”


    這時,秦如霜那一雙鳳眼爍爍生光,一種從沒有體會過的振奮感,令她飽滿胸膛起伏,縱使她現在傷勢在身。


    “好!”


    陳淵將樹枝一甩,雷厲風行,“事不宜遲,那我現在分工!”


    “青陽子道友,雲道友,你二人去赤水府一趟,指引百姓往廣安府這邊撤離,路上務必小心,遮掩痕跡,雖說隻來了三頭道果妖魔,但誰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漏網之魚。”


    “另外看看常中郎他們唉,將這三顆頭顱,帶過去吧,將剩餘的兵馬歸整,這是我的大印!”


    “將赤水府的事情安置好後,你們二人從赤水府出發,直朝威遠關城外三百裏匯合。


    說著,陳淵將袖子一甩,袖子飛漲,三顆麵目猙獰的頭顱飛出,猶如巨石滾落在地。


    還有一方大印,飛向青陽子。


    青陽子接住大印,雲家的雲楚雄則吹出一股雲氣,將那三顆妖魔頭顱卷起。


    兩人朝著陳淵扶了扶手,“明白了,走!”


    說著,兩人竄身而起,衝出山林,幹淨利落。


    陳淵再望向其他人,讓安門主,秦如霜,受傷的幾個,上那頭駁的背上。


    “你們幾位,受了傷,就坐這家夥的背上,等會回城,陳某會為你們療傷。”


    秦如霜三人點頭,跳至駁的背上。


    陳淵對著剩下奔雷山,伏龍觀的兩位道友,點了點頭,呼嘯一聲,縱身而起,直往廣安府飛去。


    淩晨,天蒙蒙亮,外麵依舊飄著細蒙蒙的雨絲。


    巡天司駐地,卻已沸反盈天。


    廣安府內,西城,馬蹄聲轟隆,一匹匹府軍馬匹,飛奔關外。一頭頭黑色大鷹,撲棱著翅膀,從駐地內飛出,一聲聲“li”鳴,振翅飛向雨幕,帶著密信,飛往關內各縣。


    駐地內的演武場上,一匹匹黑甲整齊而列,一個個名字被念出,回應的則是一聲聲高吼,沙場點兵。


    不遠處的別院內,第九山三位領軍校尉佇立在大廳等待。


    而在他們麵前,一個小個子,紮著一根小辮子的人影,背著手,在他們三人麵前走來走去,似乎急不可耐。


    小個子是撤去秘法,又變成“小人”的本地中郎將苟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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