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君山,


    天雄關西北方向一百餘裏。


    傳聞,很久以前,有一位將士從這條古道出關,隨軍出征塞外,久久未歸,當日送別的妻子,年複一年,日複一日,在這座山上盼望著自己的郎君歸來,最後化作了山頂上的一塊石頭,由此得名。


    此時,夜色三更,山林在夜色如鬼蜮,張牙舞爪。


    有兩道流光從東南方向,劃破夜幕,飛至此山上空。


    光芒一斂,現出兩道人影。


    “將軍,此地就是望君山。”


    “那位姓吳的北涼門客,與當日將軍所斬殺的那位,在我天香樓談話間,兩次提到了這座山。”


    “隻是我族人沒有具體聽清什麽內容。。”


    這時,一聲如風鈴撞響的女子聲響起。


    一襲瑪瑙裝飾晶瑩的抹胸,微卷的黑發在夜色清風微微淩亂,水藍色的眸子閃爍著,如一汪湖水,被風吹皺。


    安歌給陳淵帶路,來到了這座望君山,或者說是被迫的。


    其一旁,陳淵眼中閃爍著碎金色的光,看著遠處。


    山的那一邊,天地蒼涼,漫卷黃沙,在天地間呼嘯。


    那裏是塞外之地!


    北涼王屬,西域三十六國,都在視線極遠處!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也許是應景,這兩句詩不由浮上心頭。


    不過,陳淵很快收回思緒,眼皮往下,落在下麵的望君山中。


    接著,眼中的碎金色迅速凝聚成一點金漆,接著一雙眼睛,煌煌射出兩道金光,腳下一動,如天神巡視人間,掃視山林四方。


    同時不忘傳音一句,讓這位前朝樓蘭公主跟上。


    望君山綿延數十裏,山勢起伏,最高峰足有五百來丈,陳淵腳下飛動,驅使法眼金光,一寸一寸地掃過,搜尋著任何可疑之處。


    時間就這樣過去,眼見半個時辰就要過去,


    陳淵金色眸子一閃,眉頭皺起,接著腳下一墜,朝著一處山澗落去。


    水流轟隆,一處懸崖垂直百米,山腰處,瀑布傾泄而下,轟鳴撞擊到水麵,濺射起陣陣白霧。


    陳淵懸空於瀑布中央處,臉上感受著撲麵而來的水汽,接著單手抬起,猛然朝著身前一劃。


    一道劍氣白光,呼嘯長空,激出一條白色細線,轟然朝著麵前十來丈寬的飛瀑一斬。


    “轟”


    百米飛瀑被攔腰斬斷,急流瀑布下,是一堵長滿苔青的崖壁。


    但在陳淵的法眼映照下,下一秒,那崖壁中間泛起波紋,緊隨著,一方水簾洞口現出,上麵泛著如有一層水幕的淡藍色光幕,足有尺許厚。


    陳淵法眼一激,徑直射出金光,滴溜溜射在此道光幕之上。


    “嗤”


    一陣刺耳的金屬切割聲響起。


    金光如同一道被燒的通紅的鐵柱,硬生生插入厚厚的冰壁,慢慢將此道禁製融化。


    以法眼之威,進展還如此之慢,可見這道禁製的渾厚程度。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法眼終於洞穿那道淡藍色光幕。


    接著,那光幕如玻璃碎裂般,煙消雲散。


    一個漆黑的洞口,延伸向山體腹處。


    陳淵眼神閃了閃,裏麵有一股隱晦的氣機遮掩,竟連法眼也看不通透。


    為了保險起見,他轉身,看向身後的安歌,


    “安姑娘還愣著做什麽,陳某神通消耗的有點劇烈,需要調息一會,還是請姑娘上前。”


    畢竟這座地方是此女帶過來的,說是那位北涼門客提到的地方。


    但是不是,還得另說。


    總之小心無大錯。


    安歌聽到這個裝都懶得裝的理由,睫毛微顫,沒說什麽,皺眉看向洞口深處,隨即身上泛起水藍色靈光,腳下一動,朝著洞口激射而去,很快沒入其中。


    陳淵就在外麵靜靜看著。


    大概過了兩三分鍾時間,對方去而複返,水藍色的眸子急促閃了兩下。


    “裏麵都是武器,甲胄,還有一座陣法,小女子看不透。”


    陳淵聽到這,腳下一動,進了山洞中。


    十幾個呼吸後,陳淵來到了山腹深處,裏麵山體幾乎被挖空,出現一個足有裏許寬的山洞。


    而山洞中,到處擺放著,各式甲胄,兵器,寒鐵爍爍,讓山洞裏的空氣都變得冰寒。


    陳淵隨手攝起一把鋼刀,手指輕輕彈了一下,刀身傳出清脆的嗡鳴。


    百煉精鋼!


    這可造價不菲!


    接著他眼神一掃山洞,估計了一下,這山洞裏的甲胄兵器,足以裝備上千兵馬。


    陳淵眼神眯起,裏麵有寒光爍爍,看來地方找對了。


    這上千副百煉精鋼打造的盔甲刀劍,用在何處,自然不用多說。


    但現在,都是他的了。


    想到這,他袖子一飛,壺天神通施展而出。


    洶湧吸力從飛雲廣袖中傳出,叮叮當當的碰撞聲立馬在這座空曠的山洞中響起。


    不過吸到一半,壺天袖裝滿了。


    陳淵立馬將剩下的五十三點氣運全部加入這門神通,立馬壺天空間又多了五十來丈。


    半盞茶後,陳淵收工。


    做完這一切,他轉頭看向一邊的安歌,瞅見此女的神情,似笑非笑。


    “怎麽,安姑娘想分一點?”


    安歌俏麗的臉蛋微抖,這位第九山中郎將當真是棘手。


    狠辣、奸詐、猜疑,一直在試探她,誰也不相信。


    若是她真信了他的鬼話,對這些兵器感興趣,結果絕不會好。


    她眼皮往下壓了壓,沒有直視陳淵的眼睛,說道:


    “還請將軍不用如此猜忌我,小女子已經將知道的如實告知。”


    陳淵沒說話,咧出一口白牙。


    隨後,將目光投向山洞正中央的一座方圓近百丈的五色流光陣。


    一個個刻印有天幹地支的丈許長陣旗,顏色各異,足有十二杆,上麵流光溢彩,靈光貫通。


    陳淵用法眼瞧了一下,這陣法他破是能破,但不懂陣法的他,不知道此陣是作何用處。


    他想了想,接著隔空攝起地上一塊足有磨盤大小的石頭,朝著那座五色流光陣扔去。


    想象中石頭被陣法震碎的一幕沒有出現,而是直接落入進去。


    下一秒,那道石頭刷地一下,竟憑空消失。


    嗯?


    陳淵法眼運轉間,隻看見一道流光包裹石頭,就將石頭變不見了。


    他又試了幾次,拋其他的東西進去,也是一樣的結果,於是他果斷選擇踏入進去。


    下一秒,隻見大陣一顫,接著,陳淵就感覺被一股流光包裹,瞬間往下一拉,遁入山石中。


    這一瞬間,陳淵明白,這原來是五行遁術之類的陣法。


    他感覺自己掉入了一條無比狹長的地道。


    大概一炷香時間後,陳淵從另外一處同樣的大陣出現。


    陳淵試著出去查探。


    結果,他走出另一處大陣連接的地方,卻發現大陣通往的地方竟是關內的洗劍山。


    這下,陳淵全都明白了。


    他轉頭回去,便將望君山山洞中的那座陣旗全給拔了。


    做完這一切,


    陳淵和安歌離開。


    …….


    而就在這同一時刻,蜀地方向,一道銀光朝著這座雄關急速而來。


    夜空之上,一頭嗷天隼,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嘯,衝進了天雄關。


    “來著何人?”南門城牆上,巡狩士兵呼聲大喝。


    但那頭嗷天隼卻不管不顧,直接衝進了天雄關。


    ……


    陳淵回到天香樓時,見原本守在天香樓中的手下兵馬,正鐵甲碰撞,呼嘯衝出門外,呼喝上馬,煞氣凜冽,嘶聲躁動。


    陳淵金光一現,落在樓前門檻上,眉頭一皺,問詢:


    “發生了何事?”


    原本在內城,出現在此處的領軍校尉柳青見到了陳淵,如見到了主心骨,快步上前一拜,這位一向語氣冷冽,沒有多少情緒的手下,此時眼眶泛紅,語氣急促,竟有些失聲,


    “將軍,出事了!”


    陳淵瞳孔微縮,。


    幾分鍾後,


    “駕”


    “駕”


    “駕”


    一群兵甲迅速湧入內城。


    此時,內城之中,烽火四起,哨子聲不絕。


    四處兵營中,一個個甲士迅速披甲執銳,整齊列陣。


    陳淵快速奔馬,衝向中郎殿,到了門口廣場時,殿內,三道人影也衝了出來。


    天雄關衛重,


    第四山常山,


    劍閣關武勝。


    三人此時臉色罕見地凝重,眉宇間竟有一份悲意。


    這時,三人身後的大殿,一個腳步聲快速走出來。


    隻間一位背後插著三支紅色令旗的甲士,蹬蹬蹬下了台階,來到陳淵駕前,隨後單膝跪下,雙手竟托著一條白絹,悲愴一呼;


    “九中郎”


    “鎮魔使大人,隕落!”


    “幽門關徹底淪陷!”


    “嗚嗚……..”


    這位傳令兵,說著說著,竟忍不住悲痛,嗚咽了起來。


    陳淵心中大震,瞳孔怒張。


    鎮魔使,鎮魔大將位下第一人,道撫司的實際發令人,常年鎮守十萬大山幽門關,積威甚重。


    這一輩的中郎將,幾乎都是這位手下帶出來的兵。


    那位可是傳聞中的武藏強者!


    怎麽會?說隕落就隕落了。


    陳淵麵色凝重,飛身下馬,先是鞠躬扶手一拜,隨後雙手接過那條白幡。


    “怎麽回事?”


    他問傳令兵。


    這個消息太過突然,讓他心中也頗不平靜,泛起波濤洶湧。


    他感覺整個蜀地,如今是殺不盡的妖魔,數不清的人心鬼蜮,千瘡百孔,竟沒有一處安寧之所,讓他生出一種焦躁和窒息感。


    道撫司顯然獨木難支,已經成搖搖欲墜之勢!


    他心中快速念動,必須早做打算。


    “卑職不知,消息傳來,舉司悲慟,飛聲傳令各處府司!”


    “召集大人們速回錦官城!”


    傳令兵神色有些不安地回答道。


    “那就傳令下去!”


    “迅速點兵,召集人馬!”


    說完,他朝著衛重三人開口,


    “幾位,進來說話!”


    陳淵橫眉,語氣快速,隨後大步進殿。


    其他三位中郎將,也隨之而入,麵色凝重,氣氛壓抑。


    “幾位,鎮魔使隕落,幽門關淪陷,此事定然隱瞞不住,估計很快就會傳遍整座劍南道,這將會是一場災難!”


    陳淵坐在主座,眼神烈烈,語氣陰沉。


    “撫司還有鎮魔大將坐鎮,應該還亂不了。”衛重有些遲疑。


    “大將正在抵抗八部魔國,抽身不了,陳大人想說什麽?”第四山中郎將常山看向陳淵。


    “如今劍南道四處窟窿,撫司拆東牆補西牆,還是四麵漏風,此去撫司,還不知道前景如何?”


    “天雄關剛平,卻傳來這個消息,等這個消息傳開,傳到這裏,我們再一走,各位想想也會發生什麽?”


    衛重等三人默然,沒說話,一時氣氛有些喘不過氣來。


    是啊,還沒高興兩天,恐怕更洶湧的大浪就要撲來。


    衛重更是臉色難看。


    陳淵見三人不說話,看向衛重,


    “衛中郎,先勿要憂慮,陳某倒是有一個法子!”


    “隻是有一件事,還要拜托下!”


    “請說!”衛重眼神定了定,鄭重道。


    “陳某也不藏著掖著,想早做打算,後麵的事,誰也不知道會發展成什麽樣,所以陳某想盡可能補充手下實力。”


    “所以麻煩衛中郎,發動力量,在天雄城內,盡可能地幫陳某收集,天材地寶,丹藥,盔甲,兵器之類的資源。”


    “越多越好!”


    “好,隻是.”衛重有些遲疑。


    “放心,陳某自然會給銀錢!”


    陳淵現在是早做打算,他現在手下兵馬不足,此番前去錦官城,世事難料,眼下,先做好最壞的打算。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那就這麽辦。”


    “那陳大人剛才說的辦法?”衛重應了下來。隨後眼神凝重地看著陳淵。


    次日,太陽從群山東麵升起,


    天光大亮。


    內城大開。


    馬蹄聲轟隆,一股股黑色洪流,洶湧而出。


    馬聲嘶喝,鐵甲寒光,洶湧奔馬,直出關外。


    這巨大的動靜,將夜色下蘇醒過來的天雄關驚醒。


    “怎麽回事?”


    “發生什麽事了?”


    “不知道啊,這麽多兵馬其出關,是往蜀地方向。”


    “.”


    南城的百姓被驚醒,隨後傳到城中各處。


    隨後,不知何時起,一個消息如石破天驚,傳遍天雄關。


    劍南道鎮魔使,隕落了!


    而其鎮守的幽門關,也徹底淪陷。


    這個消息一出來,天雄關赫然沸騰!


    “陳淵”


    “調劑”“盡快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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