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外麵巷子。


    隱約傳來女人的碎嘴子聲。


    “你瞧,隔壁家的嶽武師,咳嗽的這麽厲害,怕不會出什麽事吧。”


    “這世道,他怎麽這麽傻,丟著妻兒,跑去守城牆。”


    “唉,你看吧,到最後沒落個什麽好,還受了傷,可憐哦。”


    “是啊,是啊,幹嘛幹這傻事,安安生生過日子不好嘛。”


    “.…….”


    隻見,巷子間,左鄰右舍幾個老娘們,聽著院子裏傳來的急促咳嗽聲,交頭接耳,就差“耳鬢廝磨”,看著嶽山的院子,嘴巴子碎著。


    屋裏,婦人聽到外麵隱約傳來的聲音,就要衝出去。


    “憐妹,你去做什麽?”嶽刀拉住妻子。


    “我去跟她們講講理。”婦人眼睛更紅了。


    她不允許那些人辱沒相公所做的事。


    結果,就在這時,一戶人家院子裏,有臭罵聲傳來,


    “幾個老娘們天天嘴皮子碎,遭人嫌。”


    “要不是嶽武師他們這些漢子,有伱們這些老娘們什麽事,天天嘰嘰歪歪,正事不幹,跑的時候哭哭啼啼,現在在這做什麽。”


    “人家是武師,你們什麽身份,不跟你們一般見識就算了,還說上癮了。”


    隻見,一個年近五十,胡子發白,端著根吊袋煙杆,橫眉瞪眼的老漢兒衝出來,對著幾個老娘們就是一頓破口大罵。


    然後指著其中一個婦女,就是豎眉橫眼,


    “顛婆娘,趕緊給老子滾回家,別跟這些人摻在一起。”


    其中一個婆娘,見自家老漢兒大發雷霆,趕忙縮了回去。


    其他婦人被罵,就不服氣,叉腰指著這老漢兒。


    “魏老三,有你什麽事啊。”


    “大家鄰裏街坊的,關心一下怎麽了,被你說成什麽樣了。”


    “還我們什麽身份?”


    “呸,你個老樹皮。”


    煙槍老漢絲毫不虛,指著就是罵,


    “放你娘的屁,你們那是關心,在人家門院子外說風涼話,有這樣事兒的?老方,老金家的,你們要是爺們,就把你們家的婆娘嘴巴給閉上。”


    這下,一吵一鬧,聲音就大了起來,一下子整個雞鳴巷都熱鬧起來。


    對罵的對罵,拉人的拉人。


    不知何時。


    大家吵鬧聲突然一停,齊齊朝著雞鳴巷的一端望去。


    遠處有轟隆隆聲傳出,巷子的地麵也跟著顫了起來。


    不一會兒,那聲音越來越清晰。


    “踢踏”


    “踢踏”


    “…….”


    很快,隻見遠處巷口,一隊身穿玄甲,寒光爍爍,氣息凜冽的甲士,朝著巷子裏飛奔而來。


    那氣勢看的一群百姓,有些腳底發軟。


    感覺這群兵甲是從屍山血海裏走出來的一般,攝人心魄。


    很快,這隊黑甲騎兵,來到巷子裏圍著看熱鬧的百姓前。


    大家嘩地一聲,齊齊忍不住退後。


    其中,為首騎兵抬手,後麵馬嘶人停。


    而其騎著腳下大馬上前,腳下異種大馬眼中如流火,鼻子裏噴出兩卷白氣。


    “雞鳴巷,嶽刀家何在?”


    那仿佛黑鐵澆築在一起,渾若鐵浮屠的騎兵,隻留下一道雙眼,看向最前麵的一位婦人。


    婦人感覺被什麽可怕東西盯上了似得,嚇得舌頭直打結,隻能慌裏慌張地指向前邊十幾米外一棟院子。


    騎兵沒說話,隻是提起馬韁,人群這時自動分為兩排。


    接著,這一隊黑甲幾步來到雞鳴巷,嶽刀院門前。


    為首騎兵,輕聲一喝,單手舉著一卷玉扣帛書。


    “雞鳴巷嶽刀,可在?”


    不多一會兒,


    “吱呀”一聲,院門打開了。


    隻見,嶽刀在妻子憐妹的攙扶下,出了院門。


    嶽山看著這些製式和白帝城玄甲軍完全不同的兵甲,麵色一凜。


    這可是第九山伐山軍。


    直屬於傳聞中的道撫司。


    前夜,魔教攻城時,他可是親眼看到這群甲士,合起陣來,硬剛魔教青龍,那可是天關級別的強者。


    而自己崇敬的那位,正是第九山中郎將!


    “請問,諸位大人找在下何事?”


    嶽刀輕輕撥開妻子扶著自己的手,挺拔著身子,聲音帶著絲嘶啞,抱了抱拳。


    卻見為首騎兵將手中舉著的帛書展開,開始誦念。


    “傳道撫司第九山中郎將令”


    “雞鳴巷嶽刀,丙申日,自願報名守關,與魔教廝殺中,血勇奮戰。”


    “中郎將甚慰,率征召至伐山軍第九山,領總旗,俸銀百兩,食五十戶。”


    伐山軍中,中郎將之下,便是校尉,校尉後是百戶,百戶領兩個總旗,總旗則領五個小旗,每個小旗率十人兵馬。


    “令此,嶽山,你可願意?”


    為首騎兵問嶽山。


    而嶽山此時眼睛大張,渾身激動地有些顫抖。


    他一介微末之身,能得第九山中郎將垂青,縱死無悔。


    “卑職領命!”


    他欲要單膝跪下接令,隻是傷口牽扯的他動作有些生澀,旁邊的妻子見了麵色有些擔憂,但卻沒有阻攔自己的丈夫。


    卻見為首的騎兵此時翻身下馬,一把將嶽刀扶起來,隨後將手中的令狀塞到他手裏,並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樣的,我是你的百戶,以後就是自家人了。”


    “聽說中郎將第一份令狀,就是寫給你的,以後定莫要辱沒將軍威名。”


    說著,此人視線往下,看了看嶽刀腹部包著紗布的傷口,手中一翻,一個白玉小瓶出現在手中。


    “看來你在戰場上受傷了,那黑色汙跡是被妖氣侵蝕的結果,平常湯藥怕是無甚效果,這是清靈丹,你拿去治傷。”


    嶽刀沒有推辭,拱手謝禮,“謝過大人。”


    那百戶卻擺擺手,“這是你應得的!”


    說著,轉身飛身上馬,提起僵繩,調轉馬頭,還不忘提醒一句:“明日卯時三刻,去巡天司點卯,走了!”


    話落,這位百戶輕喝一聲,帶著小隊,轟隆隆地快馬離開了雞鳴巷。


    而隨著這隊騎兵遠去,原本安靜的雞鳴巷瞬間轟然。


    “我天呐,道撫司,聽著好威風,那是什麽地方?”


    “蠢貨,不知道你雞喊鬼叫什麽,那是錦官城的天軍,聽說老鼻子厲害了,生殺予奪,那可是萬萬不能招惹凡人。”有人傳的邪乎。


    “那這下子,嶽武師不是發達了,總旗啊,食五十戶,俸銀百兩呢,大官啊。”又有一個婦人聲響起,滿是羨慕這。


    “瞧你那轉臉的樣子,沒聽說人家大人說嘛,那是人家嶽武師應得的,嶽武師上關外和妖魔廝殺,還受了傷,有種,這是該得的。”


    “魏老三,瞧把你神氣的,像是你當上了總旗似的。”


    “……………….”


    巷子裏,嘰嘰喳喳,鄰居街坊們都是豔羨的聲音。


    院門前,嶽刀看著黑甲遠去,手中握著那封玉扣令狀,隻覺得有千斤重,胸口有一股氣激蕩。


    這是中郎將寫的第一封令狀!


    ……


    而與此同時,白帝城內,第九山伐山軍所率的黑甲,正在白帝城四處飛奔,帶著一道道征召令,奔往城中各處大街小巷。


    “傳第九山中郎將令”


    “清花巷楊標,丙申日,報名守關…….征召伐山軍第九山,任小旗,率十人…….”


    “東市街,朱青!”


    “南門口,傅山!”


    “………….”


    一個個曾經逆流而行,鼓起一身雄膽,報名守關的名字,在城中傳起,驚起一片呼聲。


    而此時,巡天司高樓之上,陳淵眺望遠處,一雙如鷹隼般的眸子,看著人馬奔動,心潮也跟著湧動。


    這是陳淵第一次點兵!


    也會是他第一次帶兵!


    那種壓在肩頭上的無形壓力,伴隨著那心口鼓蕩的洶湧之氣,一升一降,浩蕩百川流。


    此時,他視線下移,手中有三根三尺大小的黑底金邊紋山旗。


    旗杆呈黑金色,上麵滿是刀劈劍砍的痕跡,而旗杆奇重,竟然是庚金之物所鑄。


    而旗幟上,黑底的旗麵,上麵滿是暗紅色的斑駁,一片連一片,旗麵不知是什麽材質做成的,竟用真火燒不著,水浸不濕。


    但上麵滿是斑駁的痕跡,似乎在告訴著陳淵,這三杆旗幟,到底經曆了什麽。


    陳淵眼中金光微微閃爍。


    此乃“伐山旗”!


    是伐山軍第九山的主將旗!


    歸屬第九山中郎將,也就是如今的陳淵了!


    此旗,能與第九山兵馬小旗組成大陣,威能強大,有伐山之威,陳淵前日見識過。


    好東西!


    陳淵眼神一動,將手中小旗一拋,三杆伐山旗咻地一下,化作流光,往陳淵背後一落,迎風漲大。


    風聲獵獵,旗幟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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