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等一下。”鈥溪照站在樂醫仲裁所的門口等候鈥溪節, 帝堂秋看了一眼一臉不甘願的鈥溪節,這個人現在顯然並不想跟家裏的人接觸。


    羅寬停下腳步站在了鈥溪節後麵,魚悅沒回頭的說:“早點回來, 有事情和你商量。”


    “好的。”鈥溪節的語氣掩飾不住的發自內心的尊重。以前他隻對隨知意這樣,現在在他沒發現的時候, 這種尊重已經慢慢轉換到了這個年紀比自己小很多的吱吱的身上,當年那些少年也許哪一個都沒預料到吧。


    依舊是那間會客室, 鈥溪節推開房門, 鈥漢泰此刻已經一改剛才的恭敬,他換上了一副平靜無波的樣子,看著進門的兒子, 指指沙發。


    鈥溪節回頭看下緊隨的羅寬:“我馬上就出來, 麻煩在此等候。”羅寬點點頭,坐到了會客室對麵的等候椅上。


    “你, 你最近好嗎?”鈥漢泰對兒子的語氣竟然露出一種不像父親的語調。


    “我沒做缺德事, 自然是心寬體胖,好的不成了。”鈥溪節的語氣也不像兒子。


    “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你。”鈥漢泰對兒子說。


    “千萬別,我看到您就害怕,真的,我怕雷公劈你的時候不小心捎到我。我還年輕, 還想多活幾年呢。”鈥溪節譏諷道。


    “溪節,當年我是迫於無奈,但是你爺爺, 還有我,甚至老祖宗我們都是愛你的,知道嗎?”鈥漢泰突然走過去想拍下兒子的肩膀。


    鈥溪節躲開了,他坐到了更加遠的地方。他抬起頭看下自己的父親:“不要這樣,您叫我惡心。”


    “你怎麽這樣跟你的父親說話?”鈥漢泰一副受到傷害的神情,他強忍著,忍到太陽穴上都繃滿青筋。


    “你叫我怎麽跟你說話?撲到你懷裏喊爸爸,撒嬌嗎?還是像許多年前一般……那麽愚蠢,那麽憨傻,我以為我是那麽的幸福,等到最後我才發現,你不過是因為我的血統。等到你發現,島主大人對琴聖血統並非你想象中的那麽有價值的那一刻,於是你最愛的兒子就成了炮灰,我身上已經被你們榨幹最後一滴血,我就奇怪了,我還有什麽值得你們惦記的呢?”鈥溪節懶洋洋的看著這個人,夾槍帶棒的譏諷著。


    鈥漢泰張張嘴巴,他坐到了離鈥溪節很遠的那張所長專座上,他喜歡這把椅子。為了這把椅子他付出了比別人努力一千倍的代價,所以他倍加珍惜。


    “你在那邊過得如何?”他問試探著問。


    “關你個屁事。”鈥溪節突然罵了一句魚家粗口。


    屋子裏,安靜下來,鈥漢泰並未火冒三丈,相反,他對兒子的辱罵,一點反應都沒有。時間慢慢過去,倒是鈥溪節先沉不住氣了,他站起來轉身要走。


    “你媽媽很想你。”鈥漢泰突然說。


    “那是你唯一能利用我的籌碼了吧?你想要什麽呢,所長大人?”鈥溪節沒回頭,語氣譏諷的問。


    “和遺族聯姻,你最好能和那位小島主成為摯友,他是島主大人最在意的人。隻要他喜歡你,你就能為島主大人做許多事情,島主大人很看好你的。”


    就像談一個交易一般,這位父親跟許久未曾見麵的兒子說著這樣的話。


    “有時候我在想,你真不像個人,你就是媽媽口裏的狼,沒有人性,為了達到目的,你什麽手段都能使得出來,什麽人你都要利用。”鈥溪節扭頭看著他的父親,一字一句的說著。


    “我是為你好,為鈥家好。”鈥漢泰這句話,鈥溪節許多年前聽到過。


    “我們沒有血緣關係吧?我和鈥家也沒關係吧?”鈥溪節譏諷他。


    “你是我兒子,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知道,這一點是島主大人認同的。雖然他不尊重你,但是你是他父親的轉生,他會做事的時候為你考慮的。這些年他不是由著你胡鬧嗎?不是也沒說什麽嗎?”


    在鈥漢泰做仲裁所所長之前,所有的人都覺得他不過就是鈥家的一個沒出息的繼承人,沉默,寡言,依附著父親和家庭榮耀活著,樂醫修養半點全無,每天渾渾噩噩的養花養草,甚至那個時候,他兒子鈥溪節也覺得父親是個完全沒有權利欲望的人。他喜歡他,他覺得父親是世界上最最雲淡風輕的人了。


    所有的人都錯了,鈥漢泰是人,是人就有欲望,因為壓抑,因為忽略,時間培養了他越來越大的權利欲望,也許他天分真的就是僅限於此了。但是,他喜歡高高在上,當年那場對隨家的滅頂打擊,就是他一手策劃的。也許隻有鈥溪節自己心裏清楚,他受到了何種打擊。那之後他悄然消失,鈥漢泰找到他,用那個可憐的母親威脅他做了無數喪盡天良的事情,一直到鈥溪節忍無可忍廢掉自己的雙手開始,他們父子也就再無任何瓜葛。現在眼看著兒子身邊又有利可圖他怎麽能放過,放過他就不是鈥漢泰了。


    牆壁上的座鍾,緩緩的敲擊著,鈥溪節扭頭看下他:“我什麽也不會做,如果你威脅到我母親,我不妨學學你,要知道,有些事情還是不要鷦諮艄庀碌暮茫岱3艫摹!


    “兒子,你在威脅我嗎?”鈥漢泰不在意的笑了下。


    “對。”


    “你不會,你太善良了,你不會對你深愛的父親和媽媽做這樣的事情的,對嗎?”鈥漢泰太了解這個孩子。


    鈥溪節苦笑了下,他緩緩把手放在門把手上:“也許吧,那麽我就毀滅自己吧!這樣最簡單了。”


    鈥溪節說完,猛地拉開房門,如他所料,鈥溪照趴在門上聽著什麽,他在擔心什麽呢?怕自己回來嗎?還是怕自己涉及到他現在的地位,真是可笑。


    “哥。”鈥溪照有些尷尬略微帶著點子擔心的打招呼。


    鈥溪節沒理他,隻是衝羅寬點點頭,兩個人一起離開了。鈥漢泰聽著走廊裏的腳步聲,他眼見著鈥溪節毀滅自己最珍惜的手,他說要毀滅自己,他知道那個孩子沒有開玩笑。


    “父親,不要擔心,哥哥隻是鬧孩子脾氣。”鈥溪照小心的陪著笑臉討好著。


    鈥漢泰瞪了他一眼:“不是說了,在人後不要稱呼我父親嗎?我的兒子隻有一個,就是溪節。”說完他拂袖而去。


    鈥溪照咬咬牙齒,抓起桌子上的杯子想甩出去,但是又不敢,他那張乏味的臉看下杯子,又看下門口,接著嚇了一跳,因為鈥漢泰突然出現在那裏,他笑眯眯的看著他,頓時,鈥溪照手裏的杯子嚇得跌落下來砸在他的腳麵上。


    “玩性情的,你不如溪節,玩狠你也不如溪節,玩腦子你還是不如溪節,玩心眼……你永遠不夠資格。再提醒你一句,我的兒子,隻有鈥溪節。”鈥漢泰譏諷了一句,這才真的離開了。


    鈥溪照蹲下身體,撿起那個杯子,小心的拂去上麵不存在的灰塵,放歸原處,他臉色蒼白嚇人,渾身發抖,不知道是嚇到了,還是被氣到了。


    “謝謝姐姐!”包四海接過製服,衝發裝備的姐姐大聲道謝。


    後勤管理部的女士都四十多歲了,突然被人稱作姐姐,真是欣喜若狂,她扶了下自己的眼鏡,衝包四海再次招招手,包四海湊過去,那位姐姐送給他一大疊的免費午餐卷。


    “照顧你的,這個隻有主管級別的人才有,現在正是裁員,消減損耗的時候,別告訴別人。”新上任的姐姐真的是實心實意喜歡這個清秀可愛娃娃臉的新近社員了,太可愛了。


    “姐,你咋這麽好呢?”包四海的大眼睛裏充滿了感動的情愫。


    發製服的老姐姐頓時被電到了,她使勁捏下包四海的嫩臉:“哎呀,哎呀,這次進來的幾十位員工,就我們四海最招人疼,算了,算了,我再發你一雙新皮鞋。”說完老姐姐回身又發他一雙嶄新的皮鞋。


    包四海現在上班的地方,是財政部直屬的一間宣傳製品機構,這裏雖然是附屬公司,但是這裏生產的東西,大部分是以攤派的性質銷售於全國各地的,所以麵對全世界這股不和諧的金融風,這裏算是風平浪靜的內陸地區,感覺麻木。即使如此,包四海進入這裏,依舊是過三關斬六將的出了大力,甚至在麵試的時候他差點因為身高的問題被削下去,現在在三十多位新近員工當中,他的成績掛在當中,不上不下,在現實社會裏,其實包四海並不算最優秀的,因為他少了現實社會人類的野心。


    “這裏是攝影棚和錄製節目的地方了……”穿著難看的黃色工作製服,三十個新進社員排著隊伍參觀公司,做介紹的女員工似乎得了什麽好處,她把四海排在第一,頗為照顧。


    包四海對這裏的一切都頗為新鮮,東張西望的,身後那些員工也悄悄的慢慢的組成了團體,因為這由於某人的過於乖巧,大家很排斥他。包四海並不在乎這種排斥,這是他追求生活的第一步,他要好好的為自己留一段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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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員工們拖著疲憊的腳步跟著那位依舊是英姿颯爽,穿著三寸高跟鞋,依舊走的飛快的女士走進食堂。


    “這是你們以後吃午飯的地方,今天的介紹就全部結束了,需要申請宿舍的員工記得把申請表交上來,還有,各類保險的單子去總務處領取……四海,這個是你的,我幫你領來了。”


    這位姐姐變臉變的極快,對四海笑眯眯的一副大姐姐的樣子。


    “姐,你真好!”包四海很狗腿的討好,趴在那裏立刻填表。


    “哎呀,這孩子,我都四十歲了,還姐姐呢,我都能做你媽了。”顯然這位女士很喜歡包四海的乖巧。


    “騙人,假的吧?我看您最多二十出頭,姐你在開玩笑嗎?”包四海把表格遞給她,聲音更加驚訝。


    女士更加高興,強拉著包四海去小食堂吃飯,於是,就這樣包四海在公司的第一天,得到了最清閑的位置,看複印機。得到了一疊免費午餐卷,食堂的胖姐姐命令這個身體瘦弱的弟弟,必須每天來小食堂吃飯,她給他留好料。


    傍晚,包四海提著一疊子飯盒,還有公司裏女員工給的好處慢慢溜達出公司,新進社員們晚上要去聚會,大家有意不叫包四海,他們親熱的在他麵前互相招呼,勾肩搭背好不親密,但是就是不跟他說話,顯然,包四海的策略還是有失敗的地方,他被排斥了。不過他本人對這些似乎並不在意,他看不上的人,他會完全忽視對方的存在。


    易兩騎著一輛摩托車等候在公司門口,他的摩托車非常帥氣,全進口,純黑和血紅色的搭配。他穿著一身帥氣的皮裝,帶著誇張的□□鏡,易兩這人,假如不說話的話,那張英俊的臉龐和氣質對女性的殺傷力是百分百的。


    包四海走出來,看到易兩,他衝他招招手,易兩笑了下從身後拿出一個嫩黃色的安全頭盔走過來,他接過包四海手裏的東西,問:“累嗎?”


    “一點不,公司的人很友善,給了我不少東西,食堂的姐姐東西做的很好吃,給我帶了不少炸茄子盒叫我當宵夜,工作完了,我們一起回寓所吃。”


    “好。”易兩放置好東西。彎腰抱起包四海放在後座,這輛摩托車太大了,如果車子倒了,包四海是扶不起來的。


    隨著兩聲清脆的摩托車喇叭聲,包四海衝著公司的幾位好心姐姐揮手,易兩駕著摩托車呼嘯而去。


    包四海的生活並不簡單,他需要再去吳嵐的指揮中心上六個小時的樂醫班,從魚悅簽署那份合同開始,第三方樂醫就必須指派人手來指揮中心協助融心樂醫工作。


    “您好!”


    “您好!”


    “歡迎您!!!!”


    指揮中心這邊,世界調換了角度,那些服務人員,完全把包四海,當成了尊貴的樂醫大人侍奉著,從進入這棟大廈開始,最少有二三十人圍繞在他身邊為他服務。


    包四海倒是很習慣這種圍繞,即使他是第一天上班,可是在祈兆的家裏,治療中心的人數並不比這裏少。


    寬大奢華的更衣休息室,包四海自己獨立享用一間,他的級別還有第三方樂醫的特殊地位,令他有此待遇,樂醫也分三六九等的。


    “這是什麽?”包四海指著易兩手裏拿著的一雙精致漂亮的黑色長靴問到,那雙靴子是亮皮的,到膝蓋那麽高,鞋帶式的,最最奇怪的是它的鞋底似乎比普通的靴子高。


    “我找人定做的。”易兩彎腰,托起包四海的腳,幫他換上襪子,動作輕柔的幫他穿靴子。


    包四海尷尬的看著牆壁:“我自己,對身高並不是很在意。”說完臉紅的嚇人。


    易兩低著頭,沒有任何譏笑他的表情,他很認真的回答:“我知道。”


    休息室的門突然被誇張的推開,琴早揮舞著一雙鞋底出奇大的靴子,對包四海大喊:“包子,包子,我給你定做了增高鞋,這樣你就能長高了!!”


    他的聲音很高,他身後的工作人員捂著嘴巴在忍著笑,包四海惱羞成怒的亂指了一個地方:“滾啊!”


    他這樣喊著,這一次,易兩倒是真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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