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杜絕一切希望之後,大地隻留下傷。最後的壩子被炸掉了,在肥龍死去的第二天傍晚。一切出去的希望斷絕了,在一朵巨大的蘑菇雲之後。


    “小店市,原來隻是一座小漁村,海上的魚家建立了它,現在,她是吳嵐最美麗的小城之一,有八百年的曆史呢!”一個喝醉的醉漢趴在城市街燈的頂端大喊著。


    多麽奇怪,當最後的期望離開後,人們徹底地放鬆了,城市的上空盤旋著外城飛來的飛機。它們盤旋著,一直投放著大量的物質,這算是吳嵐的最後的禮物嗎?


    當希望滅絕後,市民決定開一個大型的聯歡會,他(她)們決定以最美好的樣子走向死亡。


    人們奔跑回家,找出最漂亮的衣服,巡街的軍警不再管那些瘋狂市民,隨著他們砸著能砸的東西,焚燒著可以焚燒著。電台不停安慰市民的聲音不見了,電台的dj一直換著瘋狂的音樂。


    今夜,這個城市,真的很美好,她的美好甚至是嫵媚的。


    男人們穿著體麵的西裝,沒有人再會專營什麽現實的有關金錢和責任,什麽包袱都沒了。於是他們大口地喝著那些投放物質中的酒,吃著免費的食物。他們不再壓抑自己。


    女人們畫好妝,努力把自己打扮得漂亮,在夜的媚色中,她們行走。如果可以,她們可以要求看得上的男人,跳一支心裏的探戈,沒人拒絕她們,因為今夜是小店市的狂歡夜。


    “要去嗎?”奉遊兒趴在玻璃上看著下麵狂歡的人群。


    醫生在給田葛拆石膏,田葛的傷還沒好,可是,他不再需要石膏的支撐了。


    “好。”田葛沒有拒絕奉遊兒的邀請。甚至他想起家中還有一套體麵的西裝,如果可以,他想洗個舒服的澡,整理下頭發,甚至他還想,他有半瓶不錯的古龍水,如果可以,他要噴一些。


    “你去那?”奉遊兒看著田葛艱難地站起來向外走。


    “回家,家裏。。。。。。換下衣服。”田葛臉色紅了下說。


    “我送你回去。”奉遊兒彎腰抱起田葛,最近傷上加傷的日子,田葛瘦了三十多斤。


    “恩。”田葛沒有反抗,無所謂了,他現在自己是走不回去的。


    四季婆婆打開行禮,拿出兩套非常鮮豔的袍子,她左右比了下,對著鵠立比劃著:“哪一套?”


    鵠立很認真地看著,一直繃著的臉露著難得的笑容。四季婆婆這兩身顯眼的袍子跟隨多年,就是不敢穿,現在,總算是拿出來了。


    “金色的,那套帶著大紅牡丹花的。”鵠立指著最鮮豔的那套。


    四季婆婆點點頭:“就這套。”她笑眯眯地把另外一套丟到床鋪上,轉身進了浴室。鵠立打開身邊帶著的酒壺蓋子,猛地灌了幾口,他需要壓抑住劇烈的心跳,他早就想看那個女人穿了那套袍子了。萬幸他的臉上是黑色的,不然所有的人會發現,這人臉上已經紅得發了赤。


    四季婆婆穿著金光燦爛的牡丹花袍子走出浴室,鵠立嗆了一下,大聲咳嗽。


    “鵠立啊,幫我戴下耳環。”四季婆婆拿著一對黑珍珠耳環遞到鵠立手裏。


    鵠立手腳顫抖地幫四季婆婆戴著,可惜怎麽也找不到耳朵眼。


    “如果。。。。。。如果我們能活下來,鵠立向我求婚吧。”四季婆婆對著鏡子撫弄新盤的發。


    鵠立手再次顫抖了下,找到了耳朵眼。。。。。。。。


    不停晃動的長皮靴,帝堂秋戴著紙做的皇冠,皇冠上印著生日快樂四個大字。剛才警務處的一堆女警評選他做大樓最帥的男人之一,這是女人授予他的桂冠。也許內斂的帝堂秋這輩子第一次如此放縱,他穿著白色的絲質襯衣,上衣甚至一直開到第三顆扣子。


    他不能出去玩,隻能和值班人員繼續看著監視器,但是城市的媚色依舊感染著,這些不能最後狂歡的人們。


    隨知閑也帶著一頂紙冠,在屋子裏晃悠,他毫不客氣地為女士們獻吻,一肚子的悶氣全部出去了。今夜,他是冠軍,帝堂秋是亞軍。他以無比的親和力勝出一票,雖然這一票是自己家妹妹知暖投的,但是管他呢,他總算贏了一把。


    “切。。。。。。”帝堂秋一臉鄙視。


    “你嫉妒我。”隨知閑一臉得意地舉著酒杯,一臉紅嘴唇印。


    “你作弊。”帝堂秋可是不認輸的人。


    “你奈我何?”隨知閑拉了把椅子,懶散地坐下,一臉的舒暢。


    “他(她)們來了。”帝堂秋指著屏幕說。


    一直坐在他們身邊給指甲圖指甲油的華萊西亞抬頭,因為要保護彈奏醫器的手,女樂醫不能使用任何對手部有損害的化妝品,華萊西亞從來沒有圖過指甲油。


    城市廣場的邊緣,魚悅,榔頭,穿著一套下擺一直垂到腳麵的袍子,袍子分成四片,布料是純黑色的,扣子是金色的雙排,卡腰挺拔俊逸。


    魚悅和榔頭的身材非常棒,不止棒,是相當的漂亮。魚悅過去一直盡量用守護的力量掩飾眼部的棱角,今夜,他不再遮掩。被城市的媚色感染的人們在放蕩,當榔頭和魚悅那張俊秀的比最美的女人還漂亮的臉出現在廣場,一些女人尖叫著過來邀舞。


    魚悅拒絕了她們。不是矜持,今晚,他想邀請奶奶跳,因為今晚的魚家奶奶真的很漂亮。蓮藕綠色的舞道長袍,貴族式的盤發,甚至奶奶還戴了一朵漂亮的手工絹花,她的袖子很長,做工精細,粉紅色的繡線蜿蜒出美妙的曲線。這是絕跡於六國大陸幾百年的舞道長袍,它是那麽的美。


    “來吧。我們共舞。為這城市的最後探戈。”魚家奶奶把手放進魚悅的手裏。


    你見過最美麗的舞蹈嗎?那是用靈魂跳出的,壓抑幾百年的舞道者的舞道,是舞道者用靈魂在舞動的婆娑,即使這些舞蹈者大部分是年過半百的女人,但當她們舞起,人們很快站到一邊,心靈都被吸引過去。


    “別難過一切都過去


    這是生活的媚色


    我們已然著了魔


    別難過一切哀傷已被遮蓋


    這是城市最後的探戈


    舞出所有綠色。。。。。。”


    廣場的上空,燃燒的篝火上飄飛著奇怪的黑色蝴蝶,熱辣辣的火焰越燒越旺盛。


    魚悅環著吳嵐最後的舞道者,在不停地旋轉著,他們的周圍,人們圍攏成一圈又一圈。


    “悅兒,如果你能活下去,記得去看你弟弟。就是我外孫。。。。。。。”魚家奶奶突然仰頭大聲說。


    魚悅愣了下,點點頭:“好!”他回答得很大聲。


    “請將,我生命最美麗的顏色記清,


    啊!莫失莫忘記。。。。


    是城市的最後探戈,帶來的你。。。。


    最美就是我。。。。。。。”


    “悅兒,如果,你活下去,臘腸做好了,一共三十根,你每天吃一根,吃完後,就不要再難過,要好好活著,好好地活!”魚家奶奶奶奶依舊笑嘻嘻地囑咐。


    魚悅伸出手,魚家奶奶輕巧地旋轉了幾個圈,圈外掌聲無數。


    “好啊!”魚悅帶回奶奶,繼續和她一起旋轉,好啊,無所謂呢,因為,先死的那個也許是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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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萊西亞吹下指甲,真是遺憾呢,原本想著,要在指甲上粘一些漂亮的鑽石呢。她吹吹指甲,站立起來,屋裏的音樂已然停止,帝堂秋摘掉頭上那頂可笑的紙冠。


    屏幕上,廣場的外圈,巨大的怪獸被驚擾,它們靈活地跳躍,蠶食。無數食物擺放在它們麵前,今夜是它們大餐夜。


    帝堂秋慢慢地扣好扣子,如果死去,他要保持最後的尊嚴去。


    方真,方舟,阿綠,環奉,帶著有風餘眾站在海岸邊,他們在等待著,等待著最後的契機。。。。。


    遠遠地看著小店市的廣場上的無數篝火,方舟的臉色很差,那些實驗獸正是通過他的雙手釋放出來的。城市上空飛揚的黑蝴蝶無聲地控訴著,城市的探戈在控訴著,音樂的歡聲笑語在控訴著。


    這一刻,有風眾人的心,徹底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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