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緩墜,拉下一片金色。(.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昭平來回踱步,一臉焦急,眼見夜幕轉眼降下,和叔公的約定將至,而道士隻在地上打坐。這裏臨近海岸,聽海風呼嘯,潮浪翻湧,格外的刺耳,虧他還有這份閑情逸致坐禪,可就苦煞了昭平姑娘,深替他擔心,徘徊無措,手心捏著一把冷汗。


    瞧瞧天色,又暗下了一些。遠處岸頭有一批人洶湧向這邊趕來,由遠及近,麵目越來越清晰,昭平慌了,縱到道士跟前,催他:“道長,叔公派人來了,想到法子了沒有?”俊霖靜如木樁,沒有絲毫反應。


    昭平大急,又推了推道士身子。盡管搖晃,那俊霖依舊不聞,昭平生氣了。


    村民趕到近前,將二人圍了起來。


    那張大哥質問:“道士,想出法子了沒有?”俊霖依舊閉目不睬。


    “喲——”他嗓子一拉長聲,屑叫了起來,諷刺道:“我說你這臭道士,是不是知道自己死期將近,因此打禪坐化,免得受那活剮之苦。”昭平跳上前去,指罵:“喂,說什麽呢你,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張大哥起禮打哈:“大小姐,小的不是說您。”昭平雙手交胸,盛氣淩人:“既知我是小姐,帶那麽多人來幹嘛?要殺人?”張大哥膽怯,訥訥道:“小的豈敢。”


    昭平哼去一聲:“諒你也不敢!”目光無意一瞥,見岑溪在人叢中垂頭不語,叫問:“岑溪,你怎麽啦?”


    “我……”岑溪抬起頭來,麵色幹苦,望著道士的方向,又說不下去了。


    日頭今已下山,想必螭吻會依約前來,但道長隻是區區一介凡人,凡人的力量,如何與神作鬥?


    昭平了然,默默回首,觀道士一臉正色,絲毫無畏懼,心下也不知是個什麽滋味,酸酸的。


    “好了,丫頭,別再鬧了。”不知何時,廟祝已經走了出來,所有人都靜下聲息,等候他的指示。(.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昭平唇開:“叔公,我……”老廟祝將手一擺,有幾分枯槁,“你不要多嘴。”目光隻落道士身上,瞻他身在鬧海岸邊,居然可以靜心打坐,這份魄力,廟祝自愧不如,問:“道長,事情辦妥了嗎?”


    所有人都提著一顆心,隻見道士眼皮一跳,睜開深邃雙目,眼珠子晃亮,即站了起來,堆手為禮:“廟公,久候了。”老廟祝聞言,麵色一僵,愣了片刻才問:“這麽說,道長是要大顯神通?”


    俊霖笑了笑,即掐指一算:“他,來了!”一指天空。


    眾人順他所指,仰望天際,隻見晚霞暈目,遊雲飄浮,並沒有道士所指的“他”。


    昭平是個急性子,最見不得人拐彎抹角,搶出問:“道長,不要打啞謎了,有什麽法子快說,大家一塊來對付螭吻。”俊霖話未答,就聽高空喝下一陣刺耳之音:“想要對付我,哼,小娃娃,多活幾百年吧?”


    村民一聽這聲音,知道是螭吻來了,個個驚慌,想找地方躲避。


    昭平以手搭涼棚,遠瞻高空,果見一個龍頭欺下,後接魚身,由遠及近,從高往下,像個龐然巨物直壓下來。村民窮其一生,何曾見過這等景象,紛紛尋地方躲避開溜。


    螭吻一聲長笑,降落地麵,瞬起灰塵陣陣,又化做個粗人。


    村民嚇傻了,不敢出來,躲著偷偷觀望。


    螭吻目光一覽,立在海岸的有一個糟老頭子,身旁伺有一壯年,再遠一些,立著一位妙齡少女,而少女的右首,有位道人。螭吻見了這道人,目光一亮,仔細端詳了一遍,對廟祝笑說:“老頭,算你識相。”目光又轉回俊霖身上,“臭道士,好久不見了。”


    俊霖問:“螭吻,你想怎樣?”螭吻一愕,想不到這道士如此沒禮貌,連招呼也不打一聲,不由屑然笑了開來:“你問我想怎樣?今天我是來討債的,你說我想怎樣?”俊霖正色道:“你若是氣我,大可以衝我來,何必使那麽卑鄙的手段,要水淹了整個渤海鎮?”


    “我卑鄙,你還好意思說我,我……罷罷罷……老子不欲聽你廢話,來吧?”擺開陣勢。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昭平好奇地問:“來什麽?”


    螭吻惱慍,瞪了姑娘一眼:“他不飆戰力指數,這架怎麽打?”俊霖尚未開口,昭平已經摩拳擦掌欲試:“要打架是麽,本小姐來就好了,何勞道長親自動手?”腦袋一歪,呼的一聲,輪拳向前一揮,朝螭吻拍去。


    廟祝、岑溪大急,聲喚昭平回來,昭平恍如不聞不見。


    俊霖眉頭一皺,心忖:“這姑娘當真是個急性子。”


    螭吻橫目,觀女招式平平,全都是些凡間的路數,破綻百出,根本不值一哂,他真氣一提,長袖拂動。


    俊霖暗叫不好,觀螭吻態度,分明不把昭平放在眼裏,果見他袖裏乾坤一揚,頓有一股大力向昭平擊去,可憐那姑娘兀自不覺。正要施救,忽聽海中心響一聲,有兩個人掀浪出來,一分神,又聽昭平“哎喲”一聲慘叫,果被螭吻真氣打中,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急急後逝。


    俊霖瞧得不妙,一展身法,飛去接她。哪知螭吻不允許,袖回步飛,其速如電,一掌又向道士背心拍去。倘若道士去接昭平,那自己必挨了螭吻一掌。螭吻掌力霸道,內含章法,若然被擊中,不是重傷,便即身亡。倘若顧忌自身安危,不去救護昭平,那麽這姑娘摔下去,也是必然身受重傷。


    權衡之下,好生為難。耳聽浪響,原來從海裏出來的兩人,是一男一女,男的見昭平有難,他想也不想,即向昭平落地的方向飛去。心下納悶:“這人……”來不及細想,又聽得背後強風欺近,當下身形一讓,向旁飄飛,待避過這一險惡之後,丹田氣提,又以迅雷不掩耳之勢,反擊螭吻。


    昭平以為道士會救自己,沒想到他卻猶豫了,心下一寒,想到這回死定了,暗罵道士沒義氣。眼見背部貼地,突然間腰身一緊,隻覺一道白影閃來抱住了自己,眼睛一花,雙腳就已經站在了地麵上。


    她一顆心撲通跳了跳,呼吸緊張,麵色煞白,這時回過心神,但覺一股濃鬱的男子氣息撲鼻,這才驚覺自己被一個男子抱住。兩手一打男子胸口,男子胸悶鬆手,昭平從中閃了出去,晃過一邊。


    男子暗吸口氣,總算救下了人,沒有加深九弟的罪孽,起手說:“姑娘,冒犯了!”這幾個字入耳,昭平胸脯一震,但覺這聲音有些耳熟,當即回頭,幕光下,看見一名白袍男子立在跟前,斯文有禮,那一張俊臉熟悉極了,不由脫口而出:“是你!”


    那人抬頭,見了昭平的相貌,也是一愕:“姑娘,我們好像在哪見過?”昭平蹦蹦跳跳上前,拉過那人說:“龍勝大哥,你不記得小妹了麽?”


    “龍勝……”那人沉吟一聲,這名字有些耳熟,瞧了瞧昭平,恍然有悟:“姑娘,原來是你啊!”昭平歡喜:“你總算記得我了,真是太好了,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原來老天爺……”她神神叨叨念說。


    那人尷尬:“我……”耳聽鬥聲響烈,暗罵:“糟糕,我怎麽把這事給忘了。”便起手道,“姑娘,在下還有事……”昭平“啊”的一聲,回觀鬥場,隻見道長和螭吻已經打了起來,兩影閃爍,難分輸贏。


    贔屭在想:“這道士是什麽人,戰力指數怎麽和九弟不相上下,而且越鬥越勇,這麽下去,隻怕九弟要吃虧。”手指凝訣,要助螭吻,轉念又想:“不行,這趟來人間就是要把九弟帶回去,免得他惹禍,有人收拾他,總好過我親自動手。”於是負手一旁,靜觀。


    昭平越看越是激動,口裏連嚷:“道長,打他,揍他,踹死他,對,這招使得不錯!唉,可惜,就差一點……”女拳打腳踢,紅光興奮,贔屭側臉,見這凡間女子一臉的興奮,好像比她自己上場還要開心十倍,心忖:“這麽可愛的女子,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不由瞧得癡了。


    花翎凝眸觀戰,自從海裏出來後,便一言不發,觀道士的戰力和九哥在伯仲之間,納悶極了:“道長的法力時有時無,想不到他的潛力居然這麽高?”


    螭吻越鬥越驚,暗思:“這道士法力不是平平麽,為何變得這等利害。”久鬥不下殺不了道士,麵子已失,微微驚惶,心下一動,賣了一個虛招,想不到俊霖上當,螭吻摸出捆仙繩,照道士身上一拋。


    俊霖不妨,待察覺時,仙繩已然套下,這根繩子他認得,叫了一聲:“捆仙繩?”想要掙脫,聽得螭吻大笑一聲:“哈哈哈,臭道士,你總算栽在了我手裏。”手中寶劍一亮,朝道士胸口刺去。


    其速之快,難以想象。


    在場之人都睜大了眼睛,一顆心怦怦直跳,想要援手,卻無能為力。


    花翎欲召回仙繩,可惜已晚,她想也不想,將身一橫,闖了過去。


    徒聽噗的一聲響亮,一柄長劍刺入了花翎的胸口,貫穿於背。可見螭吻這一劍,刺得有多凶狠,花翎悶哼一聲,唇角帶血,傷口登時鮮血飛濺,染了螭吻滿臉紅,俊霖在花翎身後,隻濺及一些。


    螭吻愣住了,大叫:“魚兒……”握劍之手鬆下,趕去抱緊她,不由傷心落淚。


    花翎靠貼螭吻寬大的胸懷,唇聲顫開:“九……哥,你們不要再……再打了,要……要做好……朋友。”螭吻激動,淚流了滿麵。


    俊霖稍一遲疑,掌召一劍,朝螭吻手臂一削,螭吻哼了一聲,罵去:“你……”傷口裂開,鮮血登時飛濺。


    花翎俏臉煞白,掙說:“道長,不要……”隻見他收集螭吻灑下的鮮血,開始念訣,化作血雨向半空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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