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蕪尋聲望去,隻見一個挽著翻荷髻,身穿茜素紅芍藥華麗宮裝,身材略顯豐腴的嬪妃帶著人緩緩向她們走來,她的眼神高傲且滿是挑剔的看著花蕪。


    “這是誰?”,花蕪沒什麽印象。


    “回主子,她是永寧宮的程昭容。”


    身為宮中老人的玉瓶迅速回答道,生怕慢一步她們家主子就會吃虧。


    程昭容?!


    花蕪有點印象了。


    她初入宮時,這位恰巧得了風寒,所以,她幾次向皇後娘娘請安時都沒見過她這個人。


    程昭容是平妃的人。


    她和平妃兩人可以稱得上是宮中的哼哈二將。


    為人胸大無腦,尖酸刻薄,喜歡惹事生非,同樣不得宮中人喜歡,更不得皇上喜歡。


    她之所以還一直穩坐昭容之位,一是她與平妃交好,二則是她父親是鎮守西南的一品虎威將軍。


    倒是沒想到,今天在禦花園碰上了。


    看這來者不善的模樣,明顯是來找茬的。


    說實話,這些嬪妃們嘲諷她的話,來來去去也就那些“什麽出身不好的商戶女”、“什麽為人粗鄙上不得台麵”、“皇上也就一時新鮮”的話,她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這些話其實對於花蕪來說,真的是風過無痕,不痛不癢,每次她們說完自己都要倒黴,可偏偏樂此不疲,看來她們是真的很想氣‘死’她呢……


    “喲!靈婕妤這是身子大好了,竟能到禦花園裏溜達了……還是……靈婕妤也是來看容貴人和孟貴人笑話的?”


    程昭容看著花蕪絕美的臉,眼中飛快閃過一絲嫉妒。


    妼貴妃媚骨天成,這靈婕妤容貌又冠絕天下,這天下讓人驚豔的人那麽多,怎麽就不能再多她一個?!


    嘖嘖……


    這宮中的女人說話盡是坑。


    笑話這種事情,兩個人關係好自然是可以私下說說取笑,可卻不能當麵說,以免日後被翻出來,以後宮不睦的罪名被皇後處罰。


    她和程昭容的關係有好到一同去取笑容貴人和孟貴人了嗎?!


    花蕪先是按照宮規向程昭容行了問安禮,隨後才淺笑道:“嬪妾身子不好,終日悶在翊坤宮裏,難得今天天氣好,便來禦花園走走……”


    “至於,程昭容剛才說的什麽笑話……嬪妾久在翊坤宮不出,卻是不知呢?”


    “不知程昭容可好心告訴嬪妾是什麽笑話,讓嬪妾也樂嗬樂嗬?”


    “程昭容,您是不知,嬪妾每日喝的藥都苦極了,可皇上還偏盯著嬪妾要一滴不許剩,真是苦惱極呢……”


    花蕪笑吟吟,滿臉嬌羞的抱怨著。


    翊坤宮?!一滴都不許剩?!


    這個賤人是在顯擺皇上有多寵愛她嗎?!


    程昭容恨得將手中的帕子勾出了絲,胸脯劇烈起伏,美眸似要噴出滅火來一般,可隨後,她似想到了什麽,臉上怒意漸消,眼中陡然顯現一絲惡意,意味深長道:“靈婕妤,皇上盯著你喝藥,可是為你好啊……”


    “畢竟,你就隻有十年壽命可活呢……”


    “怎麽?”


    “靈婕妤,你不知道?”


    看著翊坤宮上下憤怒的眼神,程昭容心中痛快極了。


    當初太醫診斷出靈婕妤壽數有損,皇上當場就下了旨,嚴禁任何人將消息告訴給靈婕妤知,想必翊坤宮上下也都瞞著靈婕妤呢吧?!


    得寵又怎麽樣?還不是個短命鬼?!


    “十……十年?!”


    花蕪似是受到了巨大的打擊,臉上的血色盡褪,蒼白如雪,身子搖搖欲墜,緊接著,雙眼一閉,軟軟地便倒了下去。


    “主子!?!”


    “來人!”


    “叫太醫!”


    翊坤宮上下頓時亂成一團兒,金盞和玉瓶嚇了個魂飛天外,扶著花蕪軟倒的身子,驚聲尖叫。


    “程昭容,皇上早已下了嚴令,闔宮上下嚴禁任何人向我家主子透露她的病情。”


    “如今,你卻明知故犯,故意違抗聖旨,你可知後果?!”


    翊坤宮的掌事太監林公公又急又怒,不由厲聲道。


    “大膽!本宮如何,還輪不到你一個卑賤的下人說三道四!”


    若是往日,一個閹人敢對她不敬,她早就命人賞他板子了。


    可是,現在她卻沒那個心思責罰林公公。


    剛才光顧著痛快了,一時嘴快將花蕪短命的事兒說了出去,現在,經林公公提醒才想起來,皇上是下令將靈婕妤的病情隱瞞的。


    違抗聖旨的罪名,她可擔不起。


    此時,程昭容已經嚇得臉色蒼白,嘴唇顫抖了,強撐著訓斥了一頓林公公後,她再不敢停留,帶著她的人灰溜溜的跑了。


    “花蕪,程昭容跑了。”


    紅芽兒在花蕪的識海中匯報道。


    “切!還沒有傻到底嗎?還知道是闖了禍了!”


    花蕪閉著眼睛仍做昏迷狀,腦子裏卻和紅芽兒吐槽個不停。


    她也沒想到程昭容會那麽蠢,堂而皇之的就把她短命的事兒拿出來當著她麵說了,這大好的機會,她不抓住都不好意思。


    程昭容比她位份高,若真是找些個由頭不大不小的罰她,也是惡心人的緊。


    幹脆借機把事情鬧大。


    程昭容在禦花園裏欺她事小,就算鬧到皇上、皇後那裏去,也就是不痛不癢的責罰幾句罷了,程昭容犯的最大錯誤是違抗聖旨!


    違抗聖旨這事兒,可大可小。


    全在皇上的一念之間。


    但那程昭容又不得寵,想必嚇得不輕,哪怕是輕罰,都夠程昭容夾起尾巴消停一段時間了。


    看金盞哭得那個慘,花蕪坐在轎輦上輕輕用手指勾勾金盞的掌心,示意她沒事兒,金盞愣了一下,看到花蕪纖長的睫毛抖了抖,這才知道自家其實並沒有暈,高興之餘不由得打了個大大的哭嗝。


    金盞的異狀被玉瓶發現,金盞連忙給玉瓶一個眼色,示意主子沒事兒。


    原本一臉慌亂的玉瓶這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隨後,她柳眉倒豎,眼現怒意,她們家主子是個體弱又沒家世的,誰都敢上來欺負她們家主子。


    剛才她太慌了,沒想到。


    現在一下就明白過來,她家主子為何要裝暈了。


    程昭容,現在就讓你知道知道我家主子可不是好欺負的。


    於是,玉瓶又給了金盞一個眼神,示意她接著哭,哭得越大聲越好。


    金盞雖不明其意,但她知道自己不如玉瓶聰慧,玉瓶讓她哭大聲些,定是有用意的,於是,咧開嘴又嚎了起來,其它本就慌成一團兒的小宮女,見金盞這個大宮女哭得大聲,心裏更慌了,也跟著高高低低地哭起來……


    打遠一看,這翊坤宮眾人個個哭得淒慘無比,就跟死了人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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