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歎息在寂靜的黑暗中消失。


    雲奚垂著眼,鬆下壓製的手?。


    “……抱歉。”


    聽到這句話,薩夜瞳孔一顫。


    雖然祂極力掩飾,但是紊亂的呼吸還是暴露了祂的心緒。


    背叛者事後的道歉,在祂看來廉價又虛偽。


    但是,祂的內心,卻不可抑製地因為這句話湧起一股柔軟和酸澀。


    胸腔裏因為詛咒翻滾的怨氣也平息了許多?。


    祂薄唇抿成線,喉嚨發出嘶啞的聲音,想要嘲諷,卻沒能發出聲來。


    雲奚,“我們之間有一些誤會。”


    “我不是為了蘭洛歐挖出你的心髒,而是為了你。”


    祂瞳孔邊緣細微的震顫,眼中有懷疑、有不信,又帶著些許渴望。


    像是被人?類屢次傷害欺騙過的流浪大型犬,在傷痕累累時,遇到人?類再一次伸出的手?,既警惕,又想去接近。


    雲奚察覺到祂心緒不穩,想到祂本體是一條黑龍,猶豫了一下,然後像遊戲裏那樣?,伸手?擁住祂,繞到祂身?後手?指沿著祂背脊安撫。


    在遊戲中,撫摸龍脊能讓祂降低警惕,情緒穩定。


    雲奚不知道什麽原因,但她?猜這就像是貓貓喜歡被摸下顎一樣?。


    青年?低垂著紅瞳,被身?體顫了一下,但沒有推開,隻是呼吸變重了一點。


    祂仿佛回到了多?年?前,他們並沒有分?開的時候。


    她?的手?會撫過祂凸起的脊背線和黑色鱗片。人?類的手?指比祂鱗片溫度更高,祂不懼岩漿,卻覺得手?指上的體溫比熔岩還燙。


    “你的心髒被汙染了,需要取出心髒淨化。將你心髒塞入蘭洛歐的聖器中不是為了封印,我隻是想淨化汙染。”


    雲奚一邊撫摸著背脊,讓祂冷靜下來,一邊解釋當年?的事情。


    “但是黑暗之心是你的力量本源。你和蘭洛歐是宿敵,如果我告訴你,你不僅不會同意,還會把我當成蘭洛歐的奸細。”


    《與神?明的分?手?日常》中是有be結局的,be結局就是人?物死亡結局,如果在未分?手?前惹怒神?明,可能會觸發人?物死亡/囚禁結局,被認為任務失敗。


    厄塞本來性格就偏向專製陰鬱,汙染加深後祂性格會越來越偏執,失去冷靜思考的能力。


    雲奚其實試過全盤托出告訴祂汙染,結果打出了永恒囚禁的失敗結局。


    之後重新玩,不管是暴露了行藏,還是最後留有餘地暗算厄塞時沒讓祂徹底失去行動力,最後打出的都是永恒囚禁的結局。


    偷偷下黑手?可是她?存檔了好幾次才摸索出的正確路線!


    但她?沒想到,結局不是她?以為的,厄塞清醒後和平分?手?,而是她?剛取出心髒塞入容器就結束了。


    “我沒有因為光明神?背叛你。”


    雲奚最後一句話落下,腰間突然一緊。


    骨節分?明的大掌緊緊摟住她?的腰,薩夜勁瘦的腰緊繃弓起,不知道是要將她?嵌入胸口還是要將自己高大的身?軀埋在她?身?上。


    真的很像是一隻被雨淋濕的家養大獅子,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與主人?的體型差距,著力將龐大的身?體塞進主人?懷裏。


    軍帽早就掉了。


    冷酷聞名?的黑暗暴君將頭埋進少女肩窩,殷紅的唇觸碰著脖頸。


    雲奚能感受到祂薄唇輕輕顫抖,唇間熱氣氤出,濕潤著她?耳下的頭發。


    然後,肩上一燙。


    一顆又一顆的熱淚砸落,像是熾熱的熔岩砸在身?上,浸透布料,很燙。


    雲奚一愣。


    祂祂祂這是哭了?!!


    第162章 第四隻外掛


    “不夠。”


    埋在她肩窩的青年聲音沙啞地開口。


    雲奚看不見祂的表情,隻能從他沙啞的聲音聽出悶悶的鼻音,黑暗暴君說一不二、冷酷鐵血的聲線,此時帶著哽咽可憐的低沉,形成讓人血液微微顫栗的反差。


    海神節下了一天的雨,樹林間的空氣本就非常潮濕。


    不知道?是?雨後的水汽還是祂壓抑克製的眼淚,抑或是?青年軍服下發熱的體溫,雲奚感覺每一口氣都像是吸進了加熱滾燙的空氣,從鼻腔一路燙入肺腑。


    “什麽?”雲奚眼睫掛著凝聚的水汽,不解地詢問,撫摸青年脊骨的手一停。


    青年一身?黑紅軍裝厚重威儀,高大的身?軀幾乎能將雲奚整個人覆蓋在陰影裏。此時卻像是?被雨淋濕的雛鳥,極力縮著尋找安全感。


    “沒有……”


    祂俊美?的臉死?死?抵著雲奚脖頸,說話時,吐息混著熱不斷濕潤她肩頸。可能是?埋得太緊了,雲奚甚至能感受到祂嘴唇張合時,牙和舌不小心啃咬到肩膀的肉。


    “……沒有體溫。”


    “隔著衣服。”祂像是?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努力吞咽著唾沫,然後艱難地組織語音,但是?大腦的空白卻讓祂組織出的句子斷續不成章,冷酷沙啞的聲音磕磕巴巴,


    “你……你手指,感受不到溫度……摸我……繼續。”


    雲奚總算聽明白了。


    祂的意思是?手,隔著厚重的帝國軍裝,她的手指撫摸脊柱時,祂感受不到她手指的溫度。


    在遊戲裏,她都是?直接撫摸龍脊鱗片,鱗片也是?祂的身?體。那時候撫摸脊柱祂的感覺會更?敏銳一些。


    雲奚:“……”


    她沒有想到,薩夜聽完解釋後,既不問她後來怎麽消失了,也不問她是?怎麽知道?祂心髒被汙染,而是?注意力在她完全想不到的地方。


    像是?不滿她停下來,雲奚腳踝上?突然纏上?了一截冰冷的觸感。


    這種感覺她已經很?熟悉了。


    每次亞特斯按捺不住尾巴,蛇尾纏上?腳踝就是?這種觸感。


    隻是?和羽蛇鱗片的冰冷滑膩不一樣,龍尾更?加粗糙一點,而且尾脊上?還?有凸起的骨頭倒刺。


    粗糙的鱗片從她腳踝摩挲向小腿,輕輕拍打催促她繼續。


    但是?主人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尾巴的異樣,通紅著眼睛,用下顎和唇去蹭她的耳後,汲取氣息,再反哺氣息,在她敏感的脖頸燙出一片細小的疙瘩。


    哪怕從她口中得到了‘事實’,但是?數年積累的怨氣和詛咒依然充斥在胸口,讓祂想要更?多平複焦躁與不甘。


    “吻……溫度。”


    祂一聲聲喃喃呼喚,聲線含混,讓雲奚都聽不懂祂說的到底是?溫度還?是?吻。


    脖子太癢了,祂的溫度讓她覺得燙。


    雲奚伸手,推向祂使勁拱進她脖頸的腦袋。


    好?在,剛在胸腔塞入光明石不久十分虛弱的薩夜,又經曆了情緒劇烈起伏,現在身?體和精神受到雙重刺激,根本沒什麽反抗力。


    雲奚很?容易地將那張臉推開了。


    帝國主席漆黑微卷的頭發已經濕透,蒼白的肌膚上?幾縷微卷的額發尖端滴著水珠,順著發梢不斷滴落。


    祂任人擺布地抬起頭,雙瞳失焦看著雲奚,整個人像是?發起了高燒。


    眼尾泛著潮濕的紅,挺拔的鼻梁下,鼻尖落著熱汗,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線,唇上?瑩著一層亮亮的水光。


    淩厲冷酷的猩紅瞳孔茫然又空白,似乎祂渾噩到一團漿糊的腦子還?沒反應過來,為什麽自己會被推開。


    隻是?‘自己被排斥推拒’的念頭讓祂本能地將人抓得更?緊一些。


    “摸……繼續……溫度。”祂機械地重複,仰著頭,麵無表情看著她說出口時,又一顆滾燙的淚水不受控製地滑落。


    然後砸在雲奚下巴上?,像是?她的淚痕一樣順著她下巴滴落。


    似乎覺得這樣被她看見很?丟人,祂薄唇顫了顫,瞳孔有些緊張地收縮。


    但是?越是?緊張,眼眶中的淚珠反而滾得更?快了,一顆又一顆麵無表情地流。


    鼻息越來越熱,已經熱到讓雲奚覺得滾燙的程度。


    她忽然想起來,薩夜情緒激動的時候會噴出龍息,顯然這種體質也部分轉移到了他人形上?。


    雲奚看著失控的龍,感到有些棘手。


    帝國軍校的製服用料紮實、密不透風,她怎麽可能像撫摸龍脊鱗片一樣傳遞溫度。


    然而很?快,她就沒有這個問題了。


    因為帝國軍校主席已經開始,哆著手解開扣子。


    雲奚:“???”


    因為腦袋發暈,祂解開披風和外套的手指顯得粗笨淩亂,半天都解不開。


    祂耐心盡失,好?不容易恢複的瞳孔再次變成冰冷的龍類豎瞳,解著衣扣的手直接變成了尖銳的、覆蓋黑鱗的非人利爪,然後撕拉一聲,將結實的軍裝衣扣撕開。


    因為太混亂著急,鋒利的爪尖甚至劃破了祂自己的胸膛,留下了幾道?猙獰猩紅的血痕。


    青年身?材蒼白修長,卻勁瘦有力,每一處肌肉都結實完美?,肩膀十分寬闊,胸膛寬大,到腰卻十分窄瘦。


    渾身?線條流暢有力,既不誇張到破壞美?感,又有種龍類令人熱血沸騰的力量美?感。


    隻是?在流暢漂亮的胸膛上?,左心口位置卻留著一道?未愈合的疤痕,能見到隱約猩紅的組織,還?有隱隱的光明之息散溢出來。


    龍類的恢複力本來十分強悍,但是?因為光明石的存在,嚴重拖慢了愈合的速度,甚至連治愈表皮都做不到。


    雲奚盯著光明石方向看的那幾秒,祂瞬間不滿了,弓著腰,直直湊過來對視她的眼睛,占據她所?有視線。


    祂滾著淚珠看向她,渴求道?。


    “撫摸。”


    雲奚伸愣住,伸出手摸向祂脊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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