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淺夕給的這個台階顧言知可真是聽話地往下走。


    她眼含笑意的望著二人內心膠著的抗爭。


    “顧言知…”蕭綰柔心急地直喚其名,他知不知道此舉會引得父王大怒。


    顧言知當然知曉,但他最不喜被人稱呼名諱,湊近她咬牙威脅:“若是你不想被我休了,就答應下來。”


    他早已不再忌憚,今日太子召見他與宜王。


    這才得知,葉淺夕之父是二十年前鼎鼎有名的大將軍,因其戰死又得了禦賜之物,這等上好姻緣竟叫他錯失,怎能不悔。


    蕭綰柔心肺發涼,手心滲出冷汗,顫抖著嗓音道:“今日之事,我是不知,待我稟明,父王,必會,必會答應的…”


    她的承諾讓百姓歡呼,那些乞兒圍著他二人編起頌詞哼唱起來。


    顧言知總算挽回了些麵子,麵露喜色。


    葉淺夕要的就是他倆的承諾,想要美名,哪有那麽容易。


    等眾人將他二人高高捧起時,她將聲音抬高了些,


    “既然郡主肯幫忙,那不如現下便去請示王爺,得個確實的口信,大家也能安心。”


    蕭綰柔被推捧至此,眾人誇讚使她一飄升天,腦中混亂,被人擁著送上了馬車。


    眾人望著小乞追隨郡主遠去的馬車,期盼著有個好結果。


    暮色微垂,墨染天邊。


    顧言知也知道此番兩者都沒沾上什麽好處,索性想帶著沈氏母女離去。


    葉淺夕向來有賬必討,隻是這一次再不需要給他留餘地,出聲止道:“顧將軍留步。”


    顧言知以為事情已經結束,回望她,不明所以。


    “方才之事還未明了,百姓周知,我仁和堂行得端做得正,不欺孤寡,不欺老弱,不欺貧窮,你大婚時借人銀子欠債還錢與我何幹?怎能算在我頭上?


    我將藥堂改名換姓搬來此處,隱瞞身份就是怕你們心生怨氣,遷怒藥堂,我曾說過個人恩怨與百姓醫藥無關,


    前次我藥堂受將軍之母汙蔑,我並不知,女醫給了她百兩銀子才將此事息下。


    顧將軍有意毀我藥堂名聲,若是藥堂閉門,百姓便無處尋醫,你此舉可有考慮過百姓疾苦?”


    百姓們原本隻是看個熱鬧順便說道幾句,卻從未想過此事後果。


    葉淺夕一提,顧言知引來一陣罵聲。


    堂堂將軍府竟來汙人清白,訛人銀子。


    “葉女醫醫術高明,前些日子我兒癡傻失語便是這藥堂診治好的。”


    “仁和堂是我們的救命之地,若是沒了讓我們這些窮苦人家可怎麽辦。”


    “這藥堂前些日子關門無處尋醫,我等苦不堪言,本是行善好施的地方,怎能由著這些人玷汙。”


    “就是,仁和堂是受人汙蔑的,你們這些當官的隻會欺負無權無勢的窮苦人,葉女醫身份卑微,無人護著就由你們來欺辱。”


    顧言知眼見局勢不可控,才想起替自己辯解:“淺夕,我從無此意,那些事我根本不知曉。”


    他不敢說是誰做的,畢竟是他將軍府的人,誰會相信與他無關。


    “且方才我也為勸說郡主出了一份力,還不能以證赤心嗎?”


    剛過晚膳,趁著夜幕將近,不知何人把泔水潑出,將正在說話的顧言知周身澆透。


    他今日特意將自己最好的衣裳穿在身上,隻為引得葉淺夕的注意。


    此時滿身油膩的臭味,方才有多痛快現在就有多酣暢。


    顧言知被打亂了方寸,忘記了惺惺作態,對著百姓怒目而視,“此事乃本將軍的家事,爾等刁民誰敢造次?”


    百姓被他的威聲喝住,不敢議論。


    “身為大洲將軍,不為將士做表率,盡行些肮髒事,如何能擔得起守衛家國的重任?方才不過是想借勸解宜王行善之名讓大家忘卻此事,我們都不是傻子,若要真行善,你何必差人來找麻煩。”


    這嗓音渾厚響亮,似空穀回響,聲源近在耳邊實則遠在天邊,很明顯,此人內力非凡。


    顧言知趁著天邊最後一絲亮光,在人群中努力探尋這聲音。


    卻被蜂擁而至的百姓圍住。


    比起方才口中的指責不同,這事事關生死利益,眾人義憤填膺。


    沈母忙護住沈熙月,卻不知被何人推倒,趁亂踩踏在地,哭嚎呼喊。


    顧言知眼前一片混亂,他殘存一絲理智深知不能對百姓動手。


    此等場麵何其熟悉,婚宴上鬧出笑話,他不敢過分,隻怕有人參他,宜王使銀子才擺平流言。


    原以為好好來哄她慢慢就能融化她的心,誰知又被沈氏母女推波助瀾至此境地。


    葉淺夕僅三言兩語就哄得這些愚民倒戈。


    不知何人高喊一聲官府來人了,百姓四散而逃。


    長街上瞬間寂靜無聲,不多時夜燈漸上,仿佛一切從未發生。


    顧言知的臉色比黑夜還沉了幾分。


    沈母被人群壓倒在地,踩了幾腳,艱難喘息,又被雞蛋砸得滿身粘膩。


    沈熙月亦是如此,她蓬頭垢麵,渾身髒汙,坐在地上嗚咽著理完亂發才去扶沈氏。


    顧言知衣裳淩亂,不知被何人撕扯有些狼狽。


    唯有一個白影站在藥堂門邊,看不清麵容。


    他冷笑著,“淺夕,你卸磨殺驢的本事倒是可以。”


    “你就坡下驢,我也能卸磨殺驢。”


    一開始葉淺夕催他走,他還不願意,任由沈氏二人胡言亂語。


    被人侮辱一番他才反應過來,“你手裏的藥是假的吧!”


    “是真是假,將軍可以試一試。”


    街燈微黃隱約可見的,隻有葉淺夕明亮的眸子,看不出表情,亦分不出真假。


    葉淺夕慢慢道:“我父親的兵書,你若是學到了,就該知道,天下間最不能惹的便是百姓,若是有人跑去皇城邊上將你差人鬧事之舉宣揚,聖上選賢無德,你會怎麽樣?”


    顧言知悔不當初,她多次被陷害都未將事鬧大,還是給他留了餘地的。


    真是蠢不自知。


    “你們屢次碰壁,又鬥不過我,為何還要來惹我?我對你的提醒你是忘了個幹淨!偏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屬實活該。”


    淩風中傳來她一聲嘲笑,“顧言知,旁人是大義滅親,你這是大義滅自己,真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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