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喬所有話,被晉王這麽一句給堵住。


    難受,一時間堵得難受。他眼眶都泛紅了。


    皇上也有些意外。


    他本來以為,周時閱會回避這個問題呢,畢竟死人這件事,周慕喬已經先跟他坦白了。


    周時閱多少是有些嫌疑的。


    現在他竟然還敢自己主動提起來?


    “既然你說了這事,那朕就得好好問問,咳咳咳。”皇上又咳了起來。


    周時閱觀察了他一會,覺得皇上就是普通的病,因為看著也沒有什麽奇怪的。


    皇上這把年紀了,生病是難免的。


    他覺得自己跟了陸二這麽一段時間,多少還是能看出幾分的。比如前幾天在小山村的時候看到的氣,他還沒記起來問陸二呢。


    “阿閱,這事非同小可!”


    皇上把那股鬱氣先強行壓了下去,在別人麵前虛弱可以,但在周時閱麵前,他怎麽著也得撐著。


    “你帶著陸家次女去未明山這事,我們可以稍後再說,現在且說說那幾個江南子弟之死......”


    又想咳,這病當真影響他威嚴。


    皇上緊緊攥著被子,又壓了壓肺氣。


    “那幾個人在江南都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中長輩不是當地有威望的富紳,就是書香世家.....”


    “噗嗤。”周時閱聽到這裏笑出了聲。


    太子都想撫額。


    皇叔還是以前的性子,有時候是真冷漠無情。人家在說死了幾個人呢,他還笑得出來。


    果然,聽到周時閱笑出聲,周慕喬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然後嘴唇抿緊,很是難過不忿。


    “阿閱!”皇上也被他這不合時宜的笑聲給氣壞了,差點沒壓住肺氣。


    “抱歉,”周時閱收了笑容,又麵無表情起來,“實在是皇兄剛才說的話讓我沒忍住,有些可笑。”


    “哪裏可笑了!”


    “書香世家。臣弟在未明山見過那幾個人,實在是沒辦法把他們任何人和書香世家這個詞聯係在一起。”


    別太搞笑了,那幾個人就是不知死活的公子哥兒,哪個身上有半點書香氣?


    哦,好像有一個姓關的還勉強看得過眼。


    周慕喬忍不住就替幾個朋友說了話。


    “王爺,他們隻是貪玩了一些,年輕氣盛,但並不是什麽壞人,他們也很講義氣的......”


    他的那些朋友都慘死了,還得被晉王中傷侮辱嗎?


    “講義氣,”周時閱冷笑了一聲,看著他,“他們講不講義氣本王不清楚,但是你應該不講義氣吧?本王跟你說過那赤麂不能吃,你自己也試過了,結果呢?”


    他們都以為,周慕喬自己既已經嚐到了苦頭,那頭赤麂自然不可能再吃。


    誰能想到還有這樣的結果?


    當時,陸二看那些人臉上的死氣是散了幾分的。


    周慕喬臉色一白。


    “我讓他們不要吃的,他們也答應了不吃。”


    “那他們是怎麽死的?”周時閱還以為那幾人真聽勸了,是因為別的原因死的。


    結果周慕喬的臉色又白了幾分,這件事說起來實在是個沉重的烏龍!


    “這事怪不得小喬。”皇上看周慕喬這模樣,忍不住就護上了。


    他實在是見不得周時閱咄咄逼人的樣子。


    可能連皇上自己都沒有察覺,因為他潛意識就討厭周時閱,所以總會忍不住和周時閱站在對立麵。


    周時閱不喜歡的人,他看著就順眼。


    “小喬當時就不舒服,他上吐下瀉的,人都脫力了。回城之後聽到朕病倒了,他就不顧自己,讓下人把那些好友帶回家,吩咐家人安頓好他們,自己便匆匆進宮來看望朕。”


    皇上說到這裏,更覺得周慕喬對他很有心。


    “那頭赤麂被暫擱一邊,結果被廚子看到了,自作主張將它殺了烹飪了,想著先招待幾位客人,就端過去給他們吃了。下人也沒說是什麽,幾個孩子也看不出是什麽肉,就那般吃了......”


    皇上說到這裏,終於忍不住咳了一陣,心頭也不免罵粗話。


    這叫什麽事!


    周時閱聽了之後隻是挑了挑眉。


    皇上又準備把重點引到周時閱身上。


    那隻赤麂為什麽不能吃?既然不能吃,他為什麽不直接沒收,還讓那些孩子帶走了,這不是等於見死不救嗎?


    往偏一點的方向說,那些孩子都可以算是他害死的!


    但是他剛順了氣,準備說出來,就聽周時閱開了口,又搶在了他的話前頭。


    “周慕喬,本王可碰過你那頭赤麂了?”


    周慕喬下意識回答,“王爺不曾碰過。”


    “本王到的時候,你已經獵到了赤麂,準備帶出去的了吧?”


    “是。”


    “所以,你自己獵到的,自己要帶走的,總不關本王的事吧?”周時閱又說,“不過,本王猜想,你們肯定想問,為什麽要說那赤麂不能吃。”


    皇上:“......”他是想問。


    “因為父皇托夢了啊。”周時閱一本正經,“父皇說未明山不對勁,又沒說清楚哪裏不對勁,那自然是先假設山裏的所有東西都不對勁。”


    周時閱又說,“還有,當時本王遠遠就聞著,那隻赤麂流出來的血一股腥臭味。”


    周慕喬:“???”


    “再一個,赤麂機靈,速度又快,還有一點,它們能嗅到同類死亡的氣味,將之作為危險的預警,逃得遠遠的。”


    眾人都有點懵,這又是什麽意思?


    周時閱看著周慕喬,“三年前周慕喬就已經獵殺過一頭赤麂,還用麂皮做了箭筒,這一次去未明山,背的就是那一個。”


    周慕喬愣住,晉王怎麽知道?


    在未明山的時候,他感覺晉王都隻是淡淡地瞥了自己一眼,竟然觀察得這麽細節?


    “赤麂很遠就能聞到那箭筒的氣味,感覺到危險,所以,按理來說,這一次,周慕喬不可能那麽容易獵到第二隻赤麂的,可是這一次,他帶著那麽一群廢物,竟然比上一次還快速地獵到赤麂。”


    周時閱問周慕喬,“當時你自己就沒有覺得不對?還是,驕傲自豪的感覺蒙蔽了你,令你覺得,是你狩獵的本事突飛猛進了?”


    太子:好生陰陽。


    “既然赤麂如此輕易被獵殺,本王便猜測它確實不對勁,加上血腥臭,極有可能誤食了什麽東西,中毒了,讓它反應遲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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