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明皙微微頷首,目光專注地凝視著妻子,將她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深深地印刻在了腦海之中。待妻子話音落下,他才緩緩開口回應道:“親愛的,你說得確實很有道理。隻是眼下就連你自己都無法尋得那位阿姨的蹤跡,那在你的家族裏,是否還有其他人能夠與她取得聯係呢?”


    曲知遙輕輕搖了搖頭,秀眉微蹙,麵露愁容地說道:“唉,別提了。她跟我的舅舅舅媽早已鬧掰,根本不可能再有任何往來。而我媽媽又一直不肯與我聯係,想必她如今的日子過得並不如意,所以才不願讓別人知曉她的下落。老公啊,要不你幫幫我,看能否找到鄒爺爺的司機?你肯定是見過他的呀,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獲取到他的聯係方式呢?”


    苑明皙聞言,不禁陷入了沉思。過了片刻,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眼睛一亮,說道:“哦!對了,鄒爺爺的司機……我倒是有些印象。我記得那個人長得寬頭大耳的,年紀大概四十多歲,好像是姓鄭。而且巧的是,他竟然和我以前的司機小邱是同鄉,都是來自長吉那邊的。說起這個,還多虧了你做的那些美味拌菜提醒了我。小邱每次回老家的時候,總會帶回一大堆各式各樣的拌菜,並且還會特意多準備一份送給鄭師傅。因為他曾說過,他們長吉人要是一頓飯沒有辣白菜相伴,那簡直是難以下咽呐。嗯……這樣吧,我馬上聯係一下小邱試試看。”說完,苑明皙便掏出手機,開始查找起小邱的電話號碼。


    “好的,老公,你去房間裏打電話,我擔心爺爺一會起床過來。”


    “嗯,我明白。”


    一刻鍾之後,苑明皙躡手躡腳地走到曲知遙身邊,正趕上餃子出鍋,他也不顧及形象,用筷子挑起來一個放在嘴裏。


    “你也不怕燙,直接吃,不沾醬油和醋麽?”


    “味道太好了。寶寶,告訴你個好消息,我聯係上小邱,他和鄭師傅一直有聯係,說鄭師傅目前在長吉開了個風味烤肉店。他還把鄭師傅的電話號碼給了我,我也就直接和他通了話。果然同你猜想的一樣,他並未和你母親在一起,他和他媳婦因為聚少離多離婚了,可是孩子一直撮合他們在一起,這次回去,兩個人就複婚了,那個烤肉店也是夫妻兩人開的,據說生意還不錯。鄭師傅說,你母親性格比較開朗,有時候就愛出去逛逛,他就經常開車送她,時間長了,鄒老就有些不樂意,沒少發牢騷。偏偏你媽媽又是個暴脾氣,他們就經常吵架,又一次,你母親被惹怒了,居然順著鄒爺爺的話說,說就是有歪心思了,就是在家待不住了,又能怎麽樣?鄒爺爺攆她走,她說不用攆,她自己會走,之前花過鄒家的錢就當做是借的,等她有能力的,自然會還的。鄭師傅又說,他當時已經答應了孩子媽媽回去開店,本來想著等天冷一再辭掉工作,你母親的事情一出,他也覺得好沒意思,沒過兩天,他也就辭了職。”


    “事情要真是這樣,我心裏就有數了。我一會兒就將這些情況都講給鄒爺爺聽。”曲知遙說道。


    到了鄒老爺子的家,曲知遙剛放下食盒,鄒老爺子就鐵青著臉,“你是特意來氣我的麽?非要把我氣出些好歹來麽。”


    “鄒爺爺,您可不要自己嚇自己,昨天大夫都說了,您這身體好著呢。我是特意給你送來我包的餃子,您嚐嚐我的手藝怎麽樣?”


    “不怎麽樣,收起你這好心吧。你母親的事情,我也不想追究了,就當做是花錢買教訓了。你也不用在我這邊下功夫了。”


    “人是你攆走的,你自然不會追究。”曲知遙突然說道。


    “你在胡說什麽?”


    “鄒爺爺,你不會不記得你隨便懷疑我母親並且把她攆走這回事吧!你當時的擔心完全就是你在瞎想,現在鄭師傅和他老婆在長吉開烤肉店,一家人不要太開心了,您要是願意的話,我可以帶您過去看看。可是我的母親,她過得就不是很好了,她沒別的親人可以投奔,甚至都不和我聯係,每當有這種情況出現,就是她過得最不好的時候……所以,不是您要生我的氣,我應該生您的氣才對,您答應和我目前和她在一起,為什麽不好好照顧她呢?”曲知遙說這幾句的時候,怒氣值拉滿,一副興師問罪的態度。


    “小林她,她,怎麽你也找不到她麽?”鄒老爺子講話的語氣緩和了許多。


    “是的,她電話不接,微信不回。要不是遇到難事,她不會這樣的。”


    “我不是懷疑她,隻是她的年齡比我小了那麽多,我已經是風燭殘年了。”鄒老爺子歎了一口氣。


    “鄒爺爺,我沒想到您這樣的人,也會這樣沒自信,年紀大了又怎麽了,您這樣的氣度和見識,豈是年輕人能比的?”


    聽著妻子居然恭維起鄒老爺子來,苑明皙大感意外。回去的路上,他打趣道:“想不到你現在說起這種場麵話來,也這麽從容啊,這也是你婆婆給你上的課麽?”


    “你別笑話我了,我先是興師問罪,就是想看看,鄒爺爺心裏還有沒有我母親,後來說點好聽的,也是要讓他開心開心罷了。”


    “所以,寶寶,你的意思是?”苑明皙眉毛一挑,問道。


    “既然鄒爺爺還有這個意思,那就繼續生活唄。我媽媽年紀大了,我能想象她如今過得是怎樣的日子,也沒有更好的選擇,她還不如走回頭路。”


    “可是,你不是說聯係不上阿姨麽?”


    “她不接電話,不代表她不接別人電話呀。我知道我媽媽,她氣性大,可是過不了苦日子的。她沒有什麽謀生的手段,隻能依附於男人,她這一生總是想向上攀爬,隻可惜到了這個年紀,還是一株隻能依附於別人生長的菟絲花。”講起母親的半生遭遇,曲知遙心中感慨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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