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海縣離川柳不到兩個小時的車程。


    到達三院的時候,已將近晚上十一點。


    曲知遙從來沒有在這個時段來過這裏。


    三院門口,過年時掛的兩個大紅燈籠還沒有撤掉。


    燈籠發出的微弱的光在這無邊黑夜的襯托下,更令人覺得恐怖。


    出租車將她放下之後,也不奢望在此處能接到什麽活,飛快地將車開走了。


    曲知遙穿過那幽暗的走廊,聽著病房裏傳來病人的呻吟,整個一顆心都揪在一起。


    三院的人看來人是個年輕小姑娘,紛紛問道:“你家裏其他的人呢?”


    “稍後我告訴他趕過來。”曲知遙心知,這件事無論如何也不能不通知父親,他父親是法定監護人,沒有他簽字,是無法處理姑姑的身後事的。


    “我想先看看曲梅的遺體。”她的聲音很是平靜。


    “自縊的人走的通常不會太安詳,你能受得了麽?要不還是等家裏人來的時候再說吧。”


    “沒事,我先看看她。然後咱們再調監控,我想知道她怎麽會是這樣的。”


    曲知遙素來在大事上鎮定。可她之前應對的大事,也無非就是考學、考公之類的人生選擇。


    應對生離死別,她還是有些快要崩潰。


    當白布被拉開的時候,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的曲知遙倒吸一口涼氣。


    見到眼前的姑姑,再想到相片裏的姑姑,她實在不能想象那是同一個人。


    也想不到,那樣美好的一個人,會以這樣的方式謝幕了。原來她還總想著,等以後條件好了,看看能不能幫姑姑找一個好點的醫生,或許能把她的病治好了呢。


    這也算回報姑姑小時候對她的恩情。


    看來,姑姑並沒有等到這一天。


    世事無常。


    之前一直和曲知遙溝通的陳醫生見這個小姑娘如此鎮定,也是刮目相看。


    “小曲,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們也是實在是不想。可是按照我們的管理,是不會在睡覺時候將病人捆住的,特別是你姑姑最近的狀況一直不錯,並不狂躁。但是我們收起了所有的利器,這個你可以從病房監控中的都能看見的。可是你姑姑用睡褲在衛生間自縊了。衛生間裏我們沒有監控,可那裏也沒有任何危險物品的,甚至高處都沒有可供掛繩子的地方。你姑姑這樣,是拚盡氣力不想活了,她將睡褲纏在馬桶的底部,我們發現時,她是倒在地上的……”


    曲知遙顫抖地問:“陳大夫,你之前不是說姑姑根本沒有意識,連饑飽都不知道,那哪裏來的這麽強烈的意識要想著自縊的?”


    “精神疾病本就是有很多不確定性。我反複看過你姑姑臨走之前在病房的監控。我觀察她的神態和平時不太一樣,眼神不再那麽空洞,倒是很像是個正常人的樣子。我有些懷疑,這一階段,她的意識已逐步清醒。”


    “大夫,你是說我姑姑的病好了?”


    “好了倒是沒有,隻能揣測在某一個時刻是有正常人的意識的。我觀察她在走進洗手間的時候,理了理自己的頭發,並反複拽著有些褶皺的睡衣。她應該是知道自己要去做什麽,希望能讓自己最後的形象看起來更好一些。”


    “大夫,既然姑姑神誌是清醒的,為何還要想不開啊!”曲知遙聽後,更為震撼。


    “小曲,正是因為她是清醒的,看著自己糟糕的狀態,又知道自己呆在什麽樣的地方,這才會想不開的,若是她還是在懵懵懂懂中,什麽都不知道,怎麽會有這個意識呢?所以說,人有時候的糊塗不是壞事,清醒過來反而是個災難。”


    曲知遙心道,姑姑在去世之前,一定很是痛苦,她是個要強的人,又最愛漂亮,看著自己已經變成這副樣子,應該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她還會想起什麽,會想起何東升麽?她一定很後悔當時的選擇。這樣的代價是任是誰也付不起的。曲知遙很想哭,她聽到姑姑去世的消息很是傷感,可更為傷感的是,姑姑臨走之前居然有可能是清醒的。


    她的心上就像是有個鈍鈍的刀被劃了一下又一下。


    她甚至有些自責,這些日子,她為著苑明皙分神太多。


    沒我經常來看看姑姑。


    也許,若是在姑姑清醒的時候,她恰巧能過來看她,她會告訴姑姑自己長大了,工作了,還有些副業的收入。


    她會告訴姑姑,前路並不可怕,直麵人生也並不可怕。


    也許,姑姑就不會選擇走這條路徑。


    人可能在一刹那之間萬念俱灰,也可能在一刹那之間燃起希望。


    可總歸是要活著呀……


    就在這個時候,就在她強忍著大哭的時候,消失了幾天的苑明皙的電話終於打了進來。


    他沒有任何關心,也沒有聽出曲知遙聲音的異樣,很直接地問:“你姑姑曲梅的事情,你為什麽從來沒和我說過,你不知道,爺爺說起來的時候,我是多麽被動!”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去相親讓高冷大領導徹底失了控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苗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苗家並收藏我去相親讓高冷大領導徹底失了控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