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抗抗極為不喜歡進來的這個所謂的曲知遙的領導。


    這個人從進來開始臉上就烏雲密布。他本來是個拚桌的,可是一點歉意也沒表示,而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顯然是被別人服侍慣了。


    聽這話,這個人的官職應當不小。可那又如何?他爺爺曾身居要職,在父母還沒離婚的時候,還是個小小人兒的就會學著大人樣應付那些來拜年的人了。


    當領導又如何?再大的領導他也不怵。他安分守己的做生意,遵紀守法,照章納稅。血氣方剛的他很想搶白這個大領導幾句,可一時之間又摸不清他的脈,擔心他在單位給曲知遙穿小鞋。便壓抑住了心中的怒火。


    “寵物醫院,微不足道的小生意。”


    似乎是擔心苑明皙還要問出些什麽,薑陵說道:“你們這邊都喝的什麽酒,自己調的嗎?”


    肖樂:“這都是這家店裏的招牌酒。遙遙沒什麽酒量, 她喝的是度數低一些的,叫心碎滋味,我喝的度數高些,叫糟糕的男人。”


    “什麽?你喝的是什麽?”


    “糟糕的男人。你不知道本店的店名叫再見愛情嗎?承認男人都是糟糕的動物,才能徹底放下,是不是?”肖樂調皮的眨了眨眼。


    “哈哈,你們這裏實在是太有意思了。”薑陵一語雙關。既能聽到這些接地氣的酒名,又能看苑明皙吃醋失控的好戲,簡直比留在江城看那些人潮呀,煙花呀有意思多了。


    “那我也要一杯糟糕的男人。”


    肖樂:“有品味。你是做什麽的?”


    薑陵:“你猜猜看。”


    “看你像個中介。”肖樂隻是不好意思將拉皮條這幾個字說出來。


    “哈哈,你的眼光不太準,其實我是個學霸。”


    “你?學霸?”


    “可不是就是麽……”薑陵攤開雙手,他每到一個新的地方便不厭其煩的將自己的履曆一一報出。他知道自己不像是個靠譜的樣子,因此,特別願意看別人知道他真實身份之後的吃驚的表情。


    曲知遙也很吃驚,可並未表現出來。


    與肖樂和薑陵的熱情對話不同,他們這邊的氣氛已經降到冰點。她不知道今天苑明皙為何像辦公室兩位大姐一樣,熱衷於問東問西。


    她很是擔心,苑明皙下一句要問何抗抗父母是做什麽的。之前安排好的節目已經開始。


    唱歌的是一位精瘦的女歌手,看著年紀不小,一臉苦相。聲音很有故事感。她演唱的幾首都是經典的療傷情歌。從整體風格上來,與這家店麵很相符。但是完全沒有辭舊迎新的喜慶氣氛。後麵的一個180斤左右的壯漢大聲跟唱,竟飆出眼淚。


    若不是親眼所見,曲知遙無論如何都不能相信。同那位大哥的熱情揮灑不同,坐在何抗抗和肖樂之間的曲知遙,既要應付何抗抗貼心的為她遞這遞那,又要應付隻要一抬頭,就能觸到的苑明皙冷冽的目光。


    她渾身都不自在。再聽著這些傷感情歌,簡直是如坐針氈。她原想著苑明皙隻是坐坐就走,可眼見他不吃不喝,穩如泰山。為掩飾慌亂,她隻有不停的吃著草莓,喝著酒吧免費供應的檸檬水。


    短時間內攝入大量的水分,她終於受不了了,起身去了洗手間。男女洗手間都挨在一起,隻靠圖案自行區分。


    酒吧一向很吝嗇電費,就連洗手間也搞的烏漆麻黑的。曲知遙照照鏡子攏了攏頭發,又從隨身小包裏掏出一款裸色的唇膏。


    她塗得很慢,在塗的過程中有一種衝動,就是自己先行離開這酒吧。拋下大獻殷勤的何抗抗,以及和陌生人火熱聊天兒的肖樂,還有那像誰欠他八百吊錢一樣的苑明皙。


    這個跨年真是令人終身難忘。


    “這麽快就找到新歡了?”


    鏡子裏暗戳戳的出現了那一張絲毫沒有笑模樣的臉。


    曲知遙沒有理會,收起唇膏,就要離開。


    卻被苑明皙擋住了路。


    好在洗手間空無一人,無人能欣賞到他們之間狗血的戲碼。


    “領導,讓開。”


    “我有話和你說。”


    “若是工作上有事情,請交代我們局長,讓局長再吩咐下來給我。”


    “我想說說咱們倆的事。”


    “咱們倆沒有事,領導,我都說清了。”


    “你隨我進來。”苑明皙強勢地握住曲知遙的右手。


    “我不想和你說什麽。”曲知遙試圖要甩開他。


    “遙遙,你非要將人招進來麽,我剛才看見馬燃就在外麵晃來晃去。”


    曲知遙隻得隨著他進了她剛剛走出的女洗手間,由著他插上門栓。


    逼仄的空間裏擠了兩個人。曲知遙心中忐忑。


    可這時的苑明皙倒是不說話了。


    曲知遙見他毫不掩飾地將目光落在她的脖頸處。


    他就是那樣,似乎對她的脖頸有偏愛。幾次吻她的時候,細碎的吻都要落在那裏好久。


    他又將目光下移,移到她的v領處,盯住她胸前溝壑,呼吸急促。


    她有點後悔今天挑了這件衣服。她看出這目光的危險,可想著以他的身份,總不至於在酒吧的洗手間對她做什麽。


    “領導,你既然沒有話說,就讓我出去吧。咱們倆一同消失這麽長時間,說不過去。”


    “你是擔心別人介意嗎?”本來還在努力克製的苑明皙聲音發顫,他的身體緊緊貼住曲知遙的,直逼著她連連後退。


    曲知遙站直時,頭也隻到苑明皙的胸膛處,視線正好落在他不停滾動的喉結上。她覺得好熱,又好煩。煩的是這個人怎麽又無緣無故的出現,毀了她這個好好的跨年夜。


    此時此刻,苑明皙就想拽著薑陵的衣領,問問他,出的是什麽餿主意?還有什麽冷處理?再冷的話,就將曲知遙送到別人懷裏了。


    “遙遙,晚上我想去你那。”苑明皙將那所謂的冷處理拋到九霄雲外,他剛才一口酒都沒有喝,他不會說太軟乎的話,可是知道自己是在求她。


    他受不了,受不了曲知遙身邊出現一個陌生的男人,受不了那男人給遞紙巾、倒水、撥水果,受不了那人也用同他一樣的熾熱的目光看著曲知遙……


    嗯,他隻能求她。


    見苑明皙再度故事重提,曲知遙也很詫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苑明皙跨年慶祝的一個環節。


    他這些天也沒有找過她,聯係過她。他們之間是有些孽緣的。這次又碰巧遇到了,大概率是他又想起來,他們之前在床上是如何合拍,這又趕上辭舊迎新的喜慶時刻。也許她可以為他忙碌許久的生活解解乏。


    至於她的將來,她投放在他身上的感情,對這個大人物來說,又有何意義呢?


    “領導,你再這樣糾纏下去,和宋文真是沒什麽區別。”


    曲知遙的話像一桶涼水直接澆到澆到苑明皙的頭上,他整個人都在立在那裏。由著曲知遙將門栓打開,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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