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醋藕


    夏桐:???


    這都哪兒跟哪兒呀?


    但想到皇帝進門時的嫌棄眼神, 夏桐便明白過來,訕訕道:“柔福宮的確不及乾元殿寬敞。”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隻是嬪妃住所,若規模能趕上帝王, 那不得翻天了?


    劉璋頷首, “何止, 朕連一條腿都伸不開。”


    夏桐:“……”


    您是屬大象的麽?


    雖然覺得皇帝的措辭有些誇張, 可他都這麽說了,夏桐也隻得附和, “不如請人來擴建一番?”


    反正是皇帝提起來,這項銀子也應由皇帝出資才對, 夏桐想得很美好——她也嫌這院子小呢。


    誰知劉璋瞥了她一眼, 卻淡淡道:“不必費事了,還是遷宮罷。”


    夏桐:


    這個難道不更費事麽?


    算了,他說什麽便是什麽吧,反正皇帝是這天下最大的地主, 她這個貧農就懶得操心了。


    劉璋因讓安如海取輿圖來看。


    夏桐就見安如海麻利的從衣袖裏取出油紙包裹的一卷東西,攤開一瞧, 果然是內廷底圖,上頭密密麻麻, 將每個宮的位置標注得清清楚楚——夏桐很懷疑這位公公是哆啦a夢變的, 不然怎的什麽都有?


    劉璋端詳片刻,指著距乾元殿最近的一處道:“就關雎宮吧。”


    夏桐沒背過幾本詩經, 可關關雎鳩在河之洲卻是耳熟能詳的,一時間心底有些酥軟, 難道皇帝挑這座宮殿給她, 是為了表達對自己的愛慕之情麽——當然, 她很知道那不可能,多半是隻有這麽一個剩下的,收拾起來方便。


    劉璋就見她時而一臉蕩漾,時而一臉平靜,不禁微蹙劍眉,這人到底喜歡還是不喜歡?


    哎,女人的心思真難猜。


    考慮到地理位置便利,劉璋也無心再更改了,吩咐安如海,“遣人整頓一番,擇日請夏美人住進去罷。”


    安如海笑著答應。


    夏桐後知後覺有了出頭鳥的覺悟,想起自己本應該推辭不受,“陛下,還是不要麻煩了,妾承恩未久,既不曾立下功績,亦未誕育皇嗣,如此大張旗鼓,恐怕會落人口實。”


    劉璋無語地看著她,朕聖旨都頒完了,這時候再來假謙虛有意義麽?


    安如海及時充當皇帝的傳聲筒,“主子放心,馮美人不是也一人獨居一宮麽?由她為先例,沒人敢誹謗夏主子您的。”


    夏桐一想也是,先前是馮玉貞集火於一身,如今自己不過跟在她身後分點湯湯水水,想來沒什麽大不了的,於是高高興興應下。


    不過自己這一走,柔福宮西偏殿就空出來了,李蜜沒人發牢騷,恐怕得天天去關雎宮煩她。


    夏桐就想著,還是得給這位塑料姐妹花找個伴,因道:“陛下如此盛情,妾就鬥膽再求個恩典,請您將王選侍遷來此地吧。”


    夏桐占了那些靈泉的便宜,總得適當知恩圖報。正好王靜怡一直嫌她分的宮殿不好,人多眼雜,等柔福宮空出來,便可將她挪進去——雖然仍舊是合住,可雙人宿舍跟多人宿舍當然是不一樣的。


    且這兩位都是自帶外掛的神奇女俠,正好讓她倆互相牽製,夏桐也能鬆散些。


    劉璋看不出夏桐的小心思,隻當她念及舊情,照顧一下世交伯父的女兒,遂冷哼一聲,“你倒體貼。”


    夏桐乖巧地坐著,兩眼閃閃發亮——難得有人誇她,哎嘛好害羞。


    劉璋輕咳了咳,下意識挪開視線,從前沒覺得,如今霞光映照下,才發覺小姑娘生得還是挺嬌俏動人的。


    奶白色的皮膚甚至有些晃眼睛。


    喉間倏然動了下,劉璋努力平靜道:“安置罷。”


    夏桐滿心歡喜地看著碗碟撤下,想著皇帝這樣嫌棄宮殿狹小,必然不肯留宿,自己便能美美地睡上一整夜。


    正要送駕,可誰知皇帝大手一揮,“隨朕來乾元殿。”


    安如海殷切地送上一頂小轎。


    夏桐望著皇帝霸氣的身姿,心底眼淚汩汩流淌,萬惡的地主階級,連覺都不讓人睡的!


    李蜜倚在東偏殿門首,看著漸漸遠去的一行人,臉上卻並沒多少嫉恨之色,反而懶洋洋地打了個嗬欠。


    侍女咦道:“才人,您不擔心麽?”


    “有什麽好擔心的。”李蜜神情平淡,眼中卻露出一絲嘲諷,“不過是幌子罷了。”


    皇帝若真心愛重夏桐,怎麽會不肯留下,反倒拎小雞仔一般將人提走,不就是怕人發現端倪麽?等到了乾元殿,不知是罰跪還是責打呢,聽說越是位高權重的人,心理越容易變態,何況頭頂架著一頂碩大的綠帽,皇帝能忍得下才怪。


    李蜜愜意地道:“走著瞧吧,看她能得意到幾時,這宮裏誰笑到最後,誰才笑得最好。”


    侍女:“……”


    你說的這些不都是憑空想象麽?又沒證據證明是真的。


    總覺得自己跟錯了主子,這位李才人成天就會做些美夢,行動卻不見拿出半分,該不會腦子有問題吧?


    乾元殿此時當然不具備刑具,要說有,也隻有皇帝身上那根。


    安如海站在紗窗下,雖然不是有意偷聽,可裏頭傳來的聲音還是令他麵紅耳熱,可他也不敢擅離職守,等會子皇帝叫水時,他還得及時送去呢。


    至於夏主子,安如海隻能默默為其掬一把同情淚,陛下的物件雖未仔細瞧過,可人生得那樣高大,本錢一定不小——想也知道不會好受。


    但其實也沒那麽誇張。


    夏桐自見識過靈泉水的功效後,這回便熟能生巧,來之前先飲了一小杯,保證自己不會受傷。


    皇帝初嚐滋味,難免貪圖享受,力道上卻不太注意分寸,夏桐總得以防萬一。


    但畢竟是新手,夏桐在床笫間難免害羞,任憑人百般哄勸,她總紅著臉閉起眼,不敢去瞧男人年輕健壯的胸膛。


    劉璋對她這副模樣愛不釋手,言語也就愈發無忌,“朕記得你這塊先前明明長得很好,怎麽如今又停下了?”


    用手指在那處輕輕畫著圈。


    夏桐身子一顫,倚在他肩頭小聲道:“陛下不喜歡麽?”


    她倒是不想改變——夏桐其實不喜歡過大的胸,現在這樣小荷才露尖尖角已經很好了,尤其不想惹人懷疑。


    兩廂情熱的時候,自然什麽都好。劉璋抱著她的身軀,笑得酥酥麻麻,“朕當然喜歡。”


    夏桐已經臉紅得像煮熟了的蝦米。


    美色誤人,皇帝要是長得再難看些就好了,省得她心裏七上八下的——當然,考慮到實際用途,還是現在這副模樣更有妙處,能讓人漸入佳境。


    這一晚寢殿要了三遍水,直把安如海累了個半死不活,大半宿沒睡,早起時眼圈都是烏青的。


    他也沒力氣再去麟趾宮了,索性喚來徒弟代勞,“把這個拿去給貴妃娘娘。”


    自從夏主子承寵之後,蔣貴妃便留了心,彤史是天天要看的,跟防賊一般——照他說這位娘娘也是個光說不練假把式,背地裏埋怨有什麽用,有本事把陛下搶回去呀!


    當然,照陛下如今盛寵夏主子的勁頭,貴妃注定要失望了。


    麟趾宮內,蔣碧蘭看著彤史上鮮紅幾行大字,氣得柳眉倒豎,恨不得當場將那幾頁紙撕碎。


    小猴子不得不提醒她,“娘娘,奴婢還得回去交差呢……”


    心裏暗暗歎息,論脾氣,宮裏再沒有比夏美人更好的了,眼前這位雖說是貴妃,照樣也不能免俗,好好的置這種閑氣做什麽,若真得罪了皇帝,又不得人心,她這貴妃也該當不下去了。


    吐槽兩句後,小猴子不敢久留,急忙帶著彤史告退。


    蔣碧蘭也懶得留他,賞錢也不給,隻憤憤朝馮玉貞道:“瞧瞧,皇帝連著三日都叫她侍寢,這狐媚子當真功力深厚!”


    馮玉貞麵上訕訕,“也不過三日而已……”


    蔣碧蘭冷笑,“這才剛開始呢,以後有咱們眼氣的!”


    放在昏君身上那是沒什麽,可皇帝自親政以來一直以朝政為要,女色上始終淡淡,如今忽然轉了性兒,讓蔣碧蘭怎能不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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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她再生出個皇長子來,那本宮往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蔣碧蘭幽幽說道,蔥管似的指甲幾乎掐進肉裏。


    皇帝剛剛撤了禦膳房的大總管,未嚐不是在給她擺臉色——明麵上是說那廚子不辨鹹淡,壞了皇帝胃口,可蔣碧蘭心裏清楚,那廚子正是奉了自己之命將飯菜扣下,定是這件事暴露了。


    聯想到皇帝到柔福宮用了一頓膳後,大總管的位置便不保,蔣碧蘭很懷疑是夏桐背地裏告的狀,不就是少了幾頓好飯好菜麽,弄得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來日她若抱怨起位分太低,皇帝是否連貴妃之位也得讓給她做了?


    回家第三天,聖旨如期而至,結果和夏桐預計的也差不多,皇帝封她為正六品才人,一個不高不低的職位,對她而言已經很滿意了。


    宣旨次日就得進宮,夏桐雖對家中有些不舍,卻生怕節外生枝——誰知道程耀氣急之下能做出什麽事來,還是躲著點好。


    故而一大清早,夏桐就急忙收拾好行裝,又請哥哥幫她將包裹搬上車廂——這回就有車駕接送了。


    夏長鬆看著她懷中鼓鼓囊囊的包裹,倒是好笑,“大房這回真個慷慨。”


    夏桐麵上頗有得色,“那當然,大伯母本就最好麵子。”


    聖旨下來,得知三房侄女入選,大房二房免不了前來恭賀一番,夏桐問起那日馬車之事,大夫人便支支吾吾的:“本就是為了替你許願心,侄女兒,你總不會怪伯母吧?”


    說得自己都感動起來,順勢掏出手帕拭淚,“哎,那宮中豈是好去處,伯母著實為你發愁啊!奈何你這一走,也不知幾時能見麵,伯母就想著,為你在圓覺寺供奉一盞大海燈,好保佑你平平安安,富貴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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