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堂的櫃台上的紗燈輕輕閃動一下,玻璃球內的小桃花雪人被照得格外可愛。


    小桃花將毛筆放好,跳下椅子,拿起櫃台上的紙張。


    申時過半,這個點想來也不會有人來。


    江離意興闌珊地夾著桌子上的菜,時不時酌上一口小酒。


    小桃花來到方桌和長凳之間的夾板中間,熟練地靠在江離的腿上,舉起宣紙。


    “爹爹,你看我寫的字。”


    江離將麵前的碗筷往前挪了挪,將宣紙擺在桌麵之上。


    這字隻能“奪天地造化”來形容。


    雖然歪歪扭扭地,但有一種“可愛體”的感覺。


    “這麽一看,寫得還挺可愛的~”江離笑道。


    小桃花的眼睛一亮,爬上長椅,搖晃著雙腳。


    客堂內,一大一小,閑聊一二。


    ……


    大年二十九,宜團圓。


    “掌櫃的!生意興隆啊!”


    “張寶叔,身體安康呀!——這些東西麻煩你送來了~”


    張寶一瘸一拐地將扁擔放了下來,一前一後兩大籮筐的東西放在了客堂的前堂。


    “不麻煩!——掌櫃的這年貨你和小桃花兩個人用得完嗎?”


    “哈哈哈,張寶叔,這不家裏人多起來了嘛。”


    張寶往客堂內看去,張小凡正忙活著將黃紙紗燈換成喜慶地紅燈。


    “小凡也回來啦?”


    張小凡不好意思摸了摸頭。


    “張寶叔,回來了。”


    自從鹿鳴樓重新開張後。


    薛不悔就推薦了張寶叔幫鹿鳴樓跑跑腿置辦些日常用品,例如紙張、煤油之類。


    張寶叔瘸了一條腿,想在龍吟小鎮中找個工作不容易,平常有什麽活都會接下來。


    一來二去。


    鹿鳴樓要是缺東西了,都會讓張寶跑一趟腿,有時甚至小桃花想吃糖葫蘆也都讓其跑上一趟。


    活兒輕鬆,樂得自在。


    “張寶叔,這個你拿著。”


    江離從【鹿鳴倉庫】中取出兩塊上品靈石,放在手心中伸了過去。


    張寶叔連忙用兩隻手將江離的手推了回去。


    “用不了那麽多!”


    “張寶叔,拿著吧~平常鹿鳴樓的事你都搭把手,就當小子……”


    江離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張寶打斷。


    “礙——使不得!”


    張寶一副倔樣,說什麽也不接受。


    “那張寶叔,你等等,我去給你拿些桂花釀。”


    說話間,江離將手中的一塊靈石遞給張寶,隨後轉身去往廚房。


    “這才對嘛!”


    廚房中。


    江離拿了些鹿鳴樓的年糕和桂花釀,用紅布包上年糕,順手將靈石放在紅布內。


    張寶叔趁著江離去廚房這會,認真打量著鹿鳴樓的客堂。


    這時鹿鳴樓的人還真不少。


    柳如月坐在方桌旁,她可沒有閑著。


    隻見方桌之上擺放著三個木牌,兩長一短。


    火屬性的靈氣在空中大作!


    木牌上緩緩出現數個大字。


    “了不得啊!”張寶叔感歎一聲。


    隨後,又聽見小桃花稚嫩的聲音從長廊內傳來。


    “孟叔叔,這邊一點,有些歪了~”


    “好嘞,這樣呢?”


    孟長空將手舉高,挪動窗花。


    許久沒感受過過年氣氛的孟長空也難得親自動起手來。


    小桃花則站在內院的平地上,認認真真地看著窗花是否貼歪。


    白澤的兩隻小羊角上掛著紅燈籠,背上放著幾張窗花。


    “好多了!”


    “好嘞!”


    孟長空眼神一凝,窗花就被暫時固定下來。


    後退兩步,輕輕拍手,放在護欄上的那由特殊藤蔓製作的膠水浮起。


    膠水應青色靈氣而動,來到窗花貼紙的背後,一張窗花就這樣貼好了。


    江離拉開簾子,從廚房內走了出來。


    一隻手提著紅布袋,一隻手提著一打桂花釀。


    “張寶叔,給你的。紅布袋裏是鹿鳴樓準備過年的吃食年糕,這個不必多說了吧?”


    “嘿,對極,對極。”


    張寶叔麵帶笑容地伸出兩隻手接過江離遞過來的物品。


    “掌櫃的,需要我給你搭把手嗎?裏頭的東西可不輕。”


    江離也是怕張寶叔抬著籮筐又去別家幫忙,笑道:“張寶叔,籮筐今天就先留這吧!過些日子來取,今日早些回去,不然銀瓶妹妹該念叨嘍~”


    每當別人提起張寶叔家的丫頭,他總是笑得合不攏嘴,眼眉兩端法令紋猶如山巒層層疊疊。


    “害,那丫頭!那叔我就先走一步嘍!”


    “好,張寶叔慢些走。”


    張寶卸下扁擔,將桂花釀和紅布袋一前一後掛在扁擔上,輕輕一撈,扁擔便上了左肩。


    他瘸的是右腳,左邊更有力些。


    一個人晃晃悠悠地便走出門去,桂花釀和紅布袋跟著有節奏地一搖一晃,口中還輕哼著聽不清的歌謠。


    江離目送其離開後。


    “離,來看看我這對聯怎麽樣?”


    柳如月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離?


    聽力極好的孟長空神色微微波動了一下,不過很快便壓了下去。


    江離往柳如月的身邊靠了靠,低頭看向三塊紅木牌,隻見那木牌上寫道:


    上聯:鹿躍昆侖聚人間煙火。


    下聯:鳴歌龍吟享歲月清歡。


    橫批:詩酒逍遙。


    “這是你寫的?”江離微微詫異。


    “霍,怎麽說我柳如月也是在聖賢書院待過得好吧!”


    柳如月揚起眉頭,頗為得意。


    “爹爹,走廊的裝飾都弄好了!”


    小桃花興衝衝地撲了上來,孟長空緊隨其後來到柳如月紅木牌旁瞧上一眼。


    “嘖,如月,這就是你找...嗚...嗚”


    柳如月已然用靈氣將孟長空的嘴封住。


    “小桃花真棒。——還要多謝長空師兄幫忙。”


    江離伸手摸在小桃花的頭上,對著孟長空微笑、點頭。


    “嗚……沒事,還得多謝江師弟邀請我來,不然今年的年估計又是閉關度過嘍。”


    修真無歲月,佳節有三五好友小聚,極好!


    鹿鳴樓內一副喜氣洋洋的模樣,加上陣法帶來的絲絲暖意,沁人心脾。


    ……


    惡人穀,月牙關。


    月牙關的城牆被凍得梆硬,城牆外特地被士兵們倒上了水,滿是冰牙子的城牆是用來防止乾陽帝國前來攻城的。


    惡人穀的旗幟換了個嶄新,但不久就又被凍上。


    薛不悔坐在茶樓內,搓了搓手,身子暖些起來。


    茶桌上。


    一碗清茶,一頂裘帽,一杆青竹,無他。


    “江小子,今年是回不去嘍。”


    “啪——”


    海棠木一響。


    眾人的注意力落在台上說書人的身上。


    “話說咱們這惡人穀內一首領,十二大統領,三大關主可都不是一般人!這其中呐,首領唐賀年乃是川內唐門千年不遇的奇才,想當年呐也是能同那昆侖山的玉虛真人鬥上一鬥的人物!......說到這美貌啊!那還得是惡人穀的百草統領,那可當真是生的花容月貌,追求者那更是從百草園排到了這月牙關,可惜……”


    可惜什麽?


    薛不悔看了看自己蒼老的手掌,又有些打起“退堂鼓”來,端起茶桌上的清茶抿了一口,身體雖暖了些,但心卻亂了。


    “已經當上百草統領了嗎?”


    “嘩——”


    說書人的折扇一開!


    “可惜啊,當年那忘恩人——薛五,讓這位花容月貌的女子守寡至今!可惜!當真可惜!”


    薛不悔的思緒被拉了回來,腦海中回蕩起江離的話。


    “去做了,才有資格說做不到。”


    從空間袋中掏出三兩塊靈石擺在桌上,戴上裘帽,拿起青竹,緩緩走出了茶館。


    “且去試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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