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尋歡坐在江離的右邊,指了指桂花釀。


    “掌櫃的,什麽時候鹿鳴樓有酒啦,你也不通知一聲!”


    儼然一副發現“青梅竹馬不如天降郎君”的鬱悶表情。


    明明是我先來的!


    江離笑應道:“李兄,哪能瞞著你呀,這是我下午剛剛研究出來的。——喏,第一壇酒那還那呢。”


    李尋歡朝著江離示意的方向看去。


    果不其然,一壇嶄新的酒壇子擺在櫃台之上。


    “掌櫃的!我要外帶!!!”


    “尋歡!”方仲慈低聲叫道。


    李尋歡聞言,語調小了下來,身子往江離身邊靠了靠。


    “嘿,掌櫃的,我要一壺。”


    江離彎腰,也輕聲回道:“到時候多拿幾壺酒~”


    兩人說悄悄話這會。


    江離的靈氣操縱的第二波涮羊肉陸續落入眾人碗中。


    呂純陽笑吟吟地望著江離,極為滿意地點了點頭,“江小子你先動筷吧~”


    “咳、哪有廚子先動筷的道理,來,各位嚐嚐,我為大家倒酒。”


    九盞白玉壺上的紅布活塞打開。


    桂花釀的香氣縈繞著眾人,充斥著整個客堂,猶如仙女在眾人身邊起舞,光是聞聞就已經飽了。


    白玉壺齊動,為眾人的酒盞之中填滿。


    呂純陽嗅著酒香,輕輕拿起酒碟子,往口中灌去,些許酒水從嘴角滑落。


    他的表情從驚訝到錯愕。


    美酒,他喝過不少,似這般……不多!


    孟長空也是好酒之人,聞著酒香,已然是忍不住,端起酒盞便向口中灌去,大口大口地將酒水咽下。


    “好、好酒!——”


    “師兄,想當年,十幾位仙女一同追你場景,那當真是少年意氣啊!”


    錯愕中的呂純陽聽見孟長空聽見這麽說,也是一頭紮入了回憶當中。


    “長空,你可別說我,當初的玉麵劍仙,現在邋遢成這樣!”呂純陽嬉笑道。


    “別說我了,你看看仲慈,還不是開始謹小慎微了,想當年啊!每次打架他都衝最前麵。”


    方仲慈一同陷入回憶當中。


    “也不知那個金法寺廟的倔和尚……當年約定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


    “那和尚啊……”


    “你們這群老混蛋,當初詛咒老娘嫁不出去,現在好了!真沒人要了。”


    “哈哈哈哈哈。”


    “……”


    他們也曾經年輕過,快意過。


    少年、少女們聽著長輩們的故事。


    坐在方仲慈身邊的胖大海為方仲慈和呂純陽倒酒。


    張小凡為孟長空倒酒。


    酒桌之上觥籌交錯,暖意撲麵。


    李尋歡和張小凡倒好,喝得沒幾口酒便醉了!


    呂純陽望著昏睡在旁邊長椅之上的兩人。


    “長空,仲慈,你們這兩位徒弟的酒量得好好練練啊,這要是出去,不得被吃得骨頭都不剩。”


    方仲慈搖了搖頭,言道:“這小子,又菜又愛喝!”


    雲汐好奇地望著方仲慈,這樣的師父和她印象之中刻板的師父反差也太大了!


    師父都會開玩笑了!


    江離自然不能冷落了身邊這位打算收他為徒的如月師姐。


    一盞一盞地酒下肚,柳如月的臉頰通紅。


    在紗燈的照耀下,格外的美豔動人。


    三位前輩暗道一聲:“不妙。”


    尤其是呂純陽最為誇張,將桌子和椅子挪移到安全區域。


    “我說你們有這麽誇張嗎!!!”柳如月大聲強調道。


    孟長空已經掐動手訣了。


    “你說呢!以前你天賦好,修煉最快,喝完酒把我們三打一頓的事你忘記了?”


    柳如月乃是純粹的火係天靈根,如孟長空所說,出生於北荒之地的柳如月壓根就不知道輕重。


    “我改了,好嗎?”


    “改了?”


    這會三人更加吃驚了,這就好比明天的太陽從西方升起了!


    呂純陽擔憂道:“你沒病吧?我覺得還是以前那虎娘兒們好些。”


    “你才有病啊!我就不能學學南方女子嗎?”


    呂純陽、孟長空和方仲慈對視一眼。


    眼神交流起來。


    呂純陽:“師妹不對勁,今晚要不散了?”


    孟長空:“是太不對勁了,趕緊散,我現在還打不過她呢!”


    方仲慈:“我最慘了!我才元嬰修為,還不夠她打的!過去還扛得住,現在要是被打老臉都丟光了!”


    三人對視一眼。


    “江小子,我突然想起來……宗門裏還有些要處理!多謝款待!”


    呂純陽化作一道白光最先離開客堂內。


    “大海、雲汐,帶上尋歡,龍泉峰還得上早課呢!”方仲慈催促道。


    孟長空就沒這麽多話了,用法力牽動張小凡。


    “多謝江離師弟的款待,若是有空可來竹居峰一敘~”


    話不多說,他也化作一縷流光,消失於天際。


    胖大海和雲汐,一人馱著李尋歡的一邊肩膀。


    “師兄該減肥了!——掌櫃的,明天我們再來~”


    方仲慈也是向江離一拜,言道:“多謝款待。”


    “稍等。”江離在衣袖內掏了掏,拿出一個空間袋,遞給雲汐,“雲汐,裏麵隔層內我都分好了,那個最多的留給尋歡,其他的你替我給前輩們送去~當然,你、大海和小凡都有準備。”


    “好。”雲汐點頭應下。


    方仲慈招來雲汐的方舟,眾人破空而去。


    這一幕隻在幾分鍾的時間內便完成了,動作之快,令人頗為不適應。


    尤其是柳如月,心中想著:“這群人有病吧?我有那麽誇張?”


    酒桌上的飯菜已經見底了,二十幾壺的白玉壺空空如也,這場小聚也該是結束的時候了。


    柳如月隻能眨巴著大眼睛看著江離,委屈道:“徒弟,你不會和他們一樣吧?”


    江離望著臉頰通紅的柳如月,害怕她“酒駕”禦劍撞到人。


    “當然不會嘍,如月師姐,可要在小店住上一晚?”


    柳如月聞言有些惱了,不過此時沒有桌子可拍。


    “不許叫師姐!叫師父!”


    月上柳梢頭,時辰不知不覺就過了三更。


    “好,師父,要在鹿鳴樓住一晚嗎?”


    江離突然有種哄小孩的感覺。


    柳如月的臉頰仿佛更紅了些,重重點頭。


    “那就在這待一晚,如月峰又冷又無聊,哎——大乘期的修煉好枯燥啊,那種遲遲無法突破的感覺……”


    江離能看得出來,這位女子現在的情緒有些低落。


    每個人都會有低穀期,這和處境好壞無關,這是情緒天生自帶的,就像天地有日月,硬幣有正反。


    扶著這位穿著霓裳羽衣的女子走上樓閣。


    女子走幾步便軟塌塌地……幸好整理白澤房間的時候,將其他幾間空房一並收拾了。


    女子身上的體香已經變成了酒氣,頭上的發髻已經散亂。


    江離為其摘下發髻的發簪,扶著她在桃花居的第二側室下榻後,隨後將發簪放在桌子上,便離開了。


    良久,恢複一些意識的柳如月驅動體內火紅的靈力,將身體內的酒意驅散。


    在喝酒之時,大家都很默契地沒有使用靈力抵禦酒意,連呂純陽的耳根都有些紅。


    若是喝酒還用靈氣讓自己保持清醒,倒是失去喝酒的意義了。


    原本臉頰微紅已經閉眼的女子驀然睜開眼睛,望著桌子上的發簪,嘴角和眉梢都帶著一絲笑意。


    ……


    霜雪降在瓦頂。


    方仲慈等人坐在雲汐的方舟之上。


    雲汐問道:“師父,怎麽如月師叔修為那麽高還會喝醉啊?”


    方仲慈感覺頭頂微涼,扶了扶頭上的兜帽,握著胡須,回憶起當年的事,嘮叨起來。


    “你們如月師叔當年可是昆侖一枝花,哪個男人見了不是被迷得五迷三道,就是這酒品啊!難說!明明是北荒的人,酒量卻小得可憐!”


    “大家難得聚在一起,若是這樣還要因為刻意壓製自己,那豈不是不快哉,我輩修士自當高歌猛進!”


    雲汐和胖大海對視了一眼,桂花釀的作用還真是大啊!他們那個謹小慎微的師父此時也開始意氣風發了!


    “呼啦啦——”的風聲劃過方舟的保護層。


    雲汐點了點頭,“也是,喝酒用靈氣就沒意思了,師父當年你真的和掌門師伯偷看過白帝城城主洗澡?”


    方仲慈的臉突然滾燙起來,“咳咳,雲汐我感覺你最近修為進展有些緩慢了……”


    “打住!師父,我覺得我已經很快了,不用早起修煉了!”


    “哈哈哈。”


    兩人的對話惹得胖大海笑了起來。


    方仲慈心中想著這一幕,頗有一種年輕了數百年的感覺,望著天空中飄落的雪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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