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三十?六七吧,因為瘦,不油膩。


    長臉,高大的鼻子,一口大白牙。


    不像是陶瓷的大白牙,但是格外白,歐美人中常看到的大白牙。


    襯衫,雞心領毛衣,有股子學?究氣?,但是又有生意人的氣?息。


    很瘦,顯得脖子很細很長。


    肩膀很寬,但是能看到支棱的骨頭似的。


    坐對麵的畢雲蕊,平時在谘詢中心是戴眼鏡的,此刻,沒有戴,估計是戴了隱形眼鏡。


    她的眼睛很好看,隻是此刻有些下垂,畢竟讀了很多?書,用眼過度。


    她在谘詢中心是將頭發攏起來,低馬尾,比較幹練,此刻散著頭發,略略長於肩。


    她很適合散頭發,顯得很知性,很年輕。


    咖啡館裏的畢雲蕊,和谘詢中心的畢主任,散發著不一樣的氣?場。


    單晴拉著林巽走,低聲說:“天呐,天呐!”


    天呐什麽呀,就不能是談工作?啊!


    “畢主任最近常常發呆。”單晴低聲說,“我經常看見她端著咖啡杯發呆,對著一朵花發呆,還坐在秋千上發呆。”


    哦,有心事?。


    單晴急急的走著,快到心理谘詢中心時,停下來,說:“我們?畢主任是離婚了的!就算是約會,那也正常不過!和有些人是不一樣的!”


    -“這是本質的區別!”


    和上午的張女士有本質的區別麽?


    林巽笑笑,沒有說話。


    ---


    做命理師,能聽到很多?故事?。


    不用去揣摩打問。


    下午,畢雲蕊推門而進,問:“小巽,忙麽?”


    林巽將書合上。


    “我現在也沒有預約,我們?,聊聊?”


    林巽將書放在一邊。


    畢雲蕊將門掩好,走過來,她端著一大杯花茶過來的,問:“喝不?”


    正是林巽喜歡的花茶,便將水杯推了過去。


    畢雲蕊將水杯倒滿,推了回來,說:“這是我跟一個酒店學?的,蜜桃柚子蜂蜜茶,你嚐嚐。”


    林巽端起來,喝一口,哇塞,真?當好喝!


    蜜桃這個味是獨有的!


    又加了甜,真?真?兒的合她胃口。


    做心理谘詢的,最是能察言觀色,畢雲蕊道:“我就知道你喜歡喝!”


    她坐了下來,自己也倒了一杯,捧著喝,喝了三口,悠悠的說:“小巽,雖然大你十?幾?歲,但是,我從來沒有把你當小輩看。”


    嗯。


    “甚至,有些話,我不想和同輩的人談,隻想和你聊。”


    -“就想現在,心裏不安,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就是你。”


    嗯。


    “小巽,假設,假設啊,一個男人很喜歡你,但是你去追他,他卻拒絕了你。”畢雲蕊沒有看林巽,是看向林巽身後的窗戶,那邊有幾?朵花在風中搖曳,不時的敲打著窗,“小巽啊,不說,是為什麽呢?”


    林巽說:“那是不夠喜歡吧。”


    若是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別說拒絕,連曖昧都舍不得,他的眼睛甚至頭發絲裏都冒著愛意,他想做的就是快速確定關係,甚至最快的娶回家吧!


    拒絕必然是不喜歡嘍。


    別說拒絕,就是若即若離的曖昧,都是不夠喜歡,沒有在一起的強烈衝動和願望。


    畢雲蕊歎了一口氣?,眼神空空的望著窗外的花,悠悠的說:“他說,不是呢。”


    第91章 第二十六章


    感情說複雜也複雜, 說?簡單也?簡單。


    破繭抽絲,就複雜;一刀立斷,就簡單。


    去?非要細細的探究他為什麽拒絕, 就複雜細微;而從行動上判斷內心, 就簡單明了。


    試問,這個世上,有男人喜歡一個女人喜歡到不行不行的,當這個女人主動去?說?:“咱倆在一起?吧?”這個男人卻給拒絕了!


    有嗎?


    除非他們兩家?有血海深仇吧!


    就是有仇的朱麗葉和羅密歐還拚了命想在一起?呢。


    林巽沒有反駁,很想將書拿起?,繼續看?。


    這種事情?、這種沉默對她?來說?,除了浪費光陰,毫無意義嘛!


    隻是畢雲蕊身陷其中, 作繭自?縛而已嘛,對一眼?即明的局外人, 清晰的很嘛。


    還好?, 畢雲蕊是個三十大幾的熟女,她?很快的回神, 自?嘲的一笑:“小巽, 這個故事,你?可能覺得很不可思議…”


    -“哎, 都說?三年一個代溝, 咱們之間差著好?幾代。我們那時候相處的方式, 你?們可能覺得不可思議…”


    “我們高中那時候…不像現在的男女同學關係,那時候,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我們男女同學都不怎麽說?話的…不隻是我,一半以上的女生不怎麽和男生說?話的。和男生說?笑打鬧的隻有幾個歡騰的女生而已…”


    哦, 咖啡館裏那個高高瘦瘦的男人,是畢雲蕊的高中同學啊。


    差不多,年紀相仿。


    氣質也?類似,底部的築基氣質差不離,確實是同樣的一方水土有一方的靈氣,同一方水土養大的兩個人,不管日後在大城市裏如何折騰磨礪,磨掉了也?隻是表麵的皮,脫幾次皮也?隻是表麵的皮,底層的基調是變不了的。


    “整整高中三年,我倆都沒怎麽說?過話。”


    -“我是課代表,倒是有催過他交作業,那時候對著他說?話,眼?睛都是看?他身後的白牆。那種一來一往的交流,一句也?沒有的。”畢雲蕊輕輕的搖著頭。


    她?在後悔,後悔為何回避正常的交流,正因為沒有交流過,彼此?之間的印象並不真切,並不真正的了解那個人,於是,想象就有了它強大的發揮空間。


    她?懂!作為心理谘詢師的她?,太懂想象的力量了。


    這就叫光暈效應!


    彼此?便將所有美?好?的想象,做了一個大大的光暈,加注在對方身上,於是,對方變成最獨特最神聖的存在。


    就像籠罩著光暈的佛。


    更不敢碰觸。


    套用俗語來說?,她?愛的也?許不是真實的他,而是自?己想象出?來的那個他!


    他,亦如此?吧。


    “高中時,因為我學習好?,長得還行,”畢雲蕊臉一紅,“…大家?都說?我長的還行…不是說?身材,臉長的還行吧?”


    人的本質,還真是精神與靈魂。


    畢雲蕊因為回憶飛到了高中,她?的精神狀態便跟著變成了高中時的那個沉默害羞的小女孩,說?話神態一下子?也?變成了那個未成年的青春期小女孩。那個小女孩,應該是不自?信的,完全不像30多歲之後的畢雲蕊在社會中磨礪出?來的自?信自?強自?立。


    “你?長的確實美?。”林巽給予肯定。


    美?是個很精巧的東西,不是說?五官有多好?看?就行了,當然畢雲蕊的五官是好?看?的,關鍵還在於組合在一起?的美?感。


    畢雲蕊是美?的,而且是男性欣賞的美?,五官各自?的線條以及組合都極其秀美?。


    畢雲蕊臉一紅,就像一個高中生被老師或者學姐誇獎了。


    她?低著頭:“那時候,追我的男生可多了,傳小紙條的最多,就是一個男生從我課桌邊走過,就彈過來一張小紙條。”


    -“不管什麽節日,新年還是中秋,我都能收到很多賀卡,來自?不同年級。”


    -“我高一的時候,就收到高三男生的賀卡,拿著一打開就有音樂的賀卡,現在都不流行了呢。”


    這些?記憶,好?久遠了,得快二十年了,打著包塵封了快二十年,上麵都落滿了厚厚的塵土。


    這二十多年,她?從來沒有打開過,這些?年太忙了,忙著讀書,忙著找工作,忙著買房子?,也?忙著結婚生孩子?。


    忙著成長、成熟、變老。


    現在想想,天呐,她?畢雲蕊曾經如此?受歡迎過!不止她?們班,不止她?們年級,喜歡她?的男生遍及全校。“跟你?舉個例子?吧!嗬嗬,想起?來真是好?笑,有一次中秋,大家?都在班級裏開聯歡會呢,有人喊我出?去?,是兩個男生,現在我都想不起?都長什麽樣子?了…”


    -“我一出?去?,其中的一個男生就遞給我一個本子?,說?他撿到一個本子?,是我的。”


    -“我看?了看?那個本子?,很普通,不是硬殼本,但是很新,嶄新嶄新的,心裏嘀咕:我沒有這樣的本子?啊。”


    -“接過來一看?,裏麵是情?書,就是說?我什麽時候看?見了你?,然後多麽多麽….”


    畢雲蕊越說?越低,頭也?低下來,慢慢的不說?了,她?不想在小姑娘麵前說?這些?陳年往事,她?這個樣子?是不是太自?戀了!


    人不能自?戀的,她?是心理谘詢師,她?知?道?的。


    她?漸漸的住了嘴,她?不想自?誇自?擂,像賣瓜的王老太太。


    林巽看?著眼?前這個陷於20年前的回憶的女人,並不覺得是誇張的自?吹,學生時代的畢雲蕊無論從學習還是長相,都說?百裏挑一的,應該全校的追捧,非常有可能。


    “但是,他,沒有追過我。”


    他,那個清瘦的男人。


    個子?應該很高,他坐在咖啡館裏,腿很長,推測得有180厘米+。


    “我倆都比較幸運,第一年就考入了大學。哦,他也?不算是幸運,他高考分數比我高,但是報的學校沒有被錄取,被打到一個很差的學校。”


    -“那個學校本來隻是一個專科,我們高考那一年變成了本科,招不夠學生,那一年,第一誌願沒有錄取的,都被打入那個大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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