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搬入的宮殿也並非是鳳鳴宮,而是妃位的離瀾宮。


    滿心歡喜入宮的圓圓,也並未見?到?謝玄度,就被一紙聖旨發配到?了離瀾宮,她那樣的性子如何安得?,自?然也是大大地發泄了一通,可也未曾得?到?他的一絲垂憐。


    圓圓縱然去?了乾坤殿,也是見?不到?謝玄度。


    此時,宮中除了太上皇,太上皇的妃嬪,還未成年的子嗣外,就隻有宮人、謝玄度與她,足足憋了幾日,圓圓終於?還是沒?有忍住宣見?清池。


    見?了清池,她嘴裏抱怨的話就一直沒?停下?,仿佛也像是終於?找到?了一個發泄口?,清池的耳朵也就是用來盛放她垃圾的。


    “他不見?我,他為何不見?我,五姐!你說我是不是哪裏做錯了,惹他厭惡了!”就在這個時候,圓圓依然在自?我pua,那著?急的樣子,看得?清池都蹙眉起來,拉住她,讓她坐了下?來。


    “他不見?你,那是他的問題,與你何關?”清池理直氣壯地甩鍋。


    被清池這麽一說,圓圓雖說是沒?有焦躁了,可還是愁眉苦臉的。清池問他們之間鬧了什?麽矛盾,她有始終不肯說,含糊其辭的。後來她也懶得?多問了,反正男主和女主還不是注定he的,哪裏需要得?她這個惡毒女配來做粘合劑。


    圓圓其實想要她來做的是聽,她隻需要聽。


    坐了一個時辰左右,清池到?底是坐不住了,找到?理由便要離宮。


    離開?正殿,送她的宮婢還歎氣道:“蔣夫人,娘娘近來沒?有主心骨,若不是您來了,這會兒怕還是難以收齊心緒。”


    清池望著?宮廊紅柱兩側庭院裏的富麗風景,漫不經心地道:“娘娘方?方?入宮,心緒波動在所難免。”


    明裏說,這離瀾宮雖然離皇帝所在的乾坤殿最遠沒?錯,可這庭院裏的一草一木、鮮花林木,無一不是精心照顧著?,據說從前還是太上皇最寵愛的麗妃住過的宮所。可想而知?,其實他們之間的矛盾也並沒?有圓圓所想的那樣悲觀。


    “皇上——!”身側的宮婢忽然高呼一聲,跪在地上,就是原本?視線正放在庭院牡丹花上的清池也是被她這帶著?震驚的聲音給驚了驚。


    前方?甬道上,為首明黃龍袍的男人氣度冷峻,身後跟著?一位年輕的內監,正大步走來。


    悚然見?到?這一場麵,清池一時覺得?奇怪,又忘記了是哪裏奇怪。


    “臣婦見?過皇上。”清池跪身請安,心裏卻道倒黴,她向來最討厭跪人。


    那襲明黃繡有龍紋的袍角走近了,也落入她低垂的眼簾當中,冷淡低沉的聲音響起在頭頂,“蔣夫人來看圓圓?”


    “免禮。”並沒?有什?麽情緒調子,落在人心頭,也符合君心難測這四字定則。


    “謝皇上。”清池謝恩,緩緩起身,目光也慢慢地從他那被袍角遮住的雙腿上平起,這會兒也終於?意識到?了剛才覺得?的不妥是什?麽了!


    他沒?有坐輪椅!


    清池見?到?腿是好的謝玄度,第一反應那就是不用自?己按照原定戲碼演戲了,第二反應那就是他的腿怎麽好了?是圓圓治好的?還是從頭到?尾就一直裝的。


    依著?這人從前的安利,就有很大程度是在裝著?。


    清池的視線一直若有似無地地流連在他的雙腿之上,謝玄度眼眸微深。


    截住她的視線,就是清池這樣自?若的人被他那寒潭般的冷目一截,明眸也是秋波晃晃,當即挪開?了目光。


    總是這樣失禮。


    蔣唯在官場如魚得?水,可這夫綱不振,寵妻過溺,在帝王心裏也是無端地拉低了評價。


    “臣婦失禮!”清池也知?道這人一旦古板起來,那是比顧文?知?還古板,往往在意的點,還和別人完全不同。


    也不知?道當年那個還有些燦漫天真的戰神少年,是如何變成如今這玉麵魔心無情冷酷的君王?


    清池低頭認錯,認得?極快,可態度誠不誠懇那也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謝玄度上位者做久了,尤其從前還是軍中將領,一向雷厲風行,說一不二,見?到?她這等軟語廝磨卻渾然不作真的女子,一時之間還真有些棘手。


    刺手的玫瑰,偏偏蔣唯、顧文?知?都敗在她石榴裙下?,如今就連陽兒、瓊玖也有沉迷趨勢。


    此時,眼前這女子低眉順眼,卻難掩與平常女子不同的桀驁。


    這種桀驁,甚至可以說是驕傲。就是他的皇妹玉真出身皇室,也隻是對外驕傲,在他的麵前仍然戰戰。她的這種驕傲,卻是於?世不容的。曾經,在圓圓的身上,他也看見?過這樣的驕傲。後來,她的驕傲被他摧毀。


    也不過如此。


    那麽她這種於?世不容的驕矜又能維係多久?


    謝玄度縱然心頭對她的性情有些不喜,但對著?這一張嬌俏的芙蓉花麵,卻也不會生厭,這時隻是忍住了嗬叱的話語,淡淡地道:“你錯在哪兒了?”


    清池滿心的槽要吐,一時之間卻隻能憋在心頭,悶著?聲道:“臣婦……臣婦錯在窺視君容。”


    謝玄度瞥她,那目光似也說著?孺子可教:“蔣夫人很知?分寸,朕還怪你不成?”


    怎麽感覺陰陽怪氣的呢。


    可清池也是老陰陽人了,心裏嗬嗬兩聲,“皇上寬宏大量,怎會和臣婦計較呢。”


    一側的宮婢低著?腦袋,也是在害怕,根本?沒?想到?剛剛在娘娘那兒還那麽溫順的蔣夫人,這會兒竟然都敢和帝王頂嘴!


    倒是跟在謝玄度身邊的內監發覺他心情還不錯,遠沒?有麵上表現的那般冷淡。


    這位蔣夫人……


    內監仿佛察覺到?了什?麽,也被自?己這種猜測給嚇了一跳,立即也把自?己當成一個瞎子聾子,像木柱似的佇立在一邊。


    “皇上,可是來見?娘娘?都怪臣婦,耽誤皇上了。”


    “耽誤不了。”謝玄度皺眉,也沒?想到?她膽子這麽大,但並未和她計較,這會兒看她主動地走到?一側讓路,原本?過來就是為了見?圓圓的他,反而被她這樣一安排,起了逆反心,“你就這般想朕見?你的好六妹?”


    謝玄度打量著?她,語氣莫名:“你們姐妹可真是情深!”


    “臣婦惶恐。”


    就是清池這會兒醒悟過來,也發覺自?己方?才膽子是真的大。


    而他竟然也不生氣。


    “六妹時時照顧臣婦,臣婦無以回報,隻望皇上垂憐。”既然都已經說了出來,清池幹脆也就後者臉皮為圓圓求了寵愛。


    未曾抬頭,卻就已經感覺到?了他那玩味的視線,“那為何不敢看朕?”


    清池慢慢抬頭看他,卻因他眉間雷霆之怒而身軀微振,“皇上……”


    “好一個臣婦,句句臣婦,皆是句句不桀!”謝玄度冷冰冰地道,眉間豔灼朱砂痣,更襯得?那張修羅玉麵沒?有一絲觀音慈柔。“蔣夫人,朕若治你一個犯上作亂又當如何?”


    壓力千金壓頂,清池卻未曾跪下?,雙眸如泉如漆,緩緩開?口?道:“皇上為君,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縱君心所向,臣婦這等蒲柳之輩,如何以致作亂?可若是犯上,便是萬死難辭。”


    聽著?像是告軟,可是這語氣卻並未有一絲的放軟。


    悄然而抬的俏麵玉軟花柔,可是眉眼之間猶如冰雪般凜然,顧盼於?他,柔荑微對雙袖:“若皇上執意要治臣婦之罪,臣婦又豈敢有一絲惱恨?”


    穠纖得?衷,修短合度,林下?風致,一時倒如魏晉名士,觸怒君言。


    就是一邊瑟瑟發抖的宮婢和內監也是佩服她的大膽。


    “在你眼裏,那朕豈不是如紂桀之輩?”


    “臣婦怎敢,紂桀猖狂亂政,乃是暴君,皇上是眾心所向。”


    這眾心所向裏有多少水分,那就隻有他本?人才知?道了。


    一時之間,他二人站在廊下?,花鳥粲然,漫漫風花,唯在對視之中無言。


    卻終是謝玄度退了一步,神容不見?怒色,卻也看不出其他的情緒。


    “擺駕離瀾宮。”他瞥了眼清池,終究還是說了這麽一句。


    “是,皇上。”內監頓時高唱。


    清池鬆了一口?氣,微微側身,站在一邊。


    謝玄度從她身邊經過,長袖當風,淡淡地留下?一句:“蔣夫人,好一張尖嘴。”


    清池欲言又止,就隻能看他猖狂離開?,暗道:“真是可惡!”


    “蔣夫人,您可真是大膽!這裏可是宮中啊!方?才若不是皇上念故,您……”


    身邊宮婢唧唧喳喳說個不停,清池按按眉心,隻想快點離開?這皇宮。


    果然是吃人的地方?。


    這謝玄度龍威一壓下?來,她都快被壓垮了。


    也不知?道圓圓是怎麽非要住進來?


    此後,始終不安的圓圓更是經常宣清池進宮說話,可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意外,每每她離開?都恰恰遇上聖駕。


    謝玄度一直不肯立圓圓為後,卻經常來這離瀾宮來看她?


    果然,這兩人也是在鬧性子呢。


    清池有點膩歪,可回想起來,每每見?到?圓圓她都是一臉苦澀,心事忡忡的樣子,似有千言萬語要和她說,卻又始終不肯說出她最想要說的話。


    又像是受到?了打擊的嬌花,年輕的眉目裏都有風雨摧折之狀。


    她都快因為這事上火了,往日脾氣說不上多好吧,可到?底是穿越人士,不至於?做出打罵婢女的事情,可是近來這段時間呢,就是在清池麵前,都懶得?掩飾,茶熱了,點心不夠好,就會發泄一通脾氣。


    就清池都意外撞見?過,幾位宮婢在吐槽圓圓。


    這會兒,清池也是好不容易安撫下?圓圓,準備離宮,卻人還沒?走出離瀾宮,就見?到?身後領著?內監緩緩走來的謝玄度。


    此際,已經是晚春,明黃龍袍拂過庭院的落花而來,風姿凜然,氣宇軒昂,好一派君者風度。


    那張雍容的觀音麵,眉間朱砂如點,不見?半分女氣,如玉麵修羅,一瞥間,令人生畏。


    “蔣夫人又來了。”


    清池剛剛起身,就聽到?他這句話,聽上去?還真有些熟絡的分寸感。


    清池心道晦氣,可一點也不想被他的龍威壓一頭,巴不得?請安過後就走人,可這會兒謝玄度經過她,主動問候。縱然是心煩,可她也隻能揚起笑靨,“可不是真巧,皇上也來見?娘娘啊。”


    第224章 六周目(35)


    他身邊的內監卻隻是遠遠地跟著, 並未走上前來。


    清池在發覺這一點後,也是略微地皺眉,心頭無?端有些陰影罩著, 隻是這會兒卻也未曾感覺到不妥在何處。


    “是真巧。”謝玄度走過?來,說?。不?過?這簡單的三個字, 怎麽?聽來都有些意味深長?。


    清池略低眉, 手裏折扇握著, “若是打擾了皇上見娘娘,那真是臣婦的不?是!”


    清池低腰福身, 又接著道:“那臣婦便不?打擾皇上……”


    可惜她想要跑路這個想法就已經被謝玄度看穿了,“談不?上打擾。”


    “還是說?, 蔣夫人就這樣急著走,多和朕說?上兩句話也是生厭?”謝玄度淡淡地說?著, 明黃龍紋的袍角又進?入了她的眼眶當中。


    頭大一級壓死人, 何況是古代封建社?會裏的統治者, 想要撚虎須,也得看看自己的腦袋能不?能和閘刀比硬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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