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園低頭?瞧了一眼懷裏安靜的姑娘,比起這樣的安靜,其實他還是更喜歡那個牙尖嘴利、冷淡淡漠的她。


    白秋園道:“你啊你啊,都是為了你,我才和那風大?公子做了一個約定,你若還是冤枉我,那我可真?就虧死了!”


    在?提醒過她公主府的事後,白秋園是氣?急地離開了,開始走了一半路,就看見了公主府的馬車,於?是他也折回,讓塔裏跟著。


    就在?巷子口前,發覺她被劫。


    塔裏發覺了這是前燕的人,他去找了那位風大?公子,這才把給換了過來。


    “你到底做了什麽?”竟然就連前燕的人也盯上了一個小?小?的醫女?


    當然,此?刻,好好地演一出?戲才該是他最要擔憂的事情。


    塔裏在?馬車前等著,已經入夜,這邊是荒廢的坊內古寺,沒有人煙,在?這夏夜倒也是十分?的蕭索。


    月亮如銀盤掛著。


    漆藍天空。


    不時地傳來幾聲貓叫。


    今夜全?城頗不太平。


    在?蕭朗陽去東市接清池,聽?說她被公主府的人接了。


    又跑到了公主府,得知人已經走了。


    可是來到了榮安王府得知清池沒有回來。


    他當即臉色就變了,就知道她一定是出?事了!為此?,他甚至時隔半個月終於?再?次入王府,見周無缺和應宇。


    周無缺和應宇知道以後,也是眉頭?一跳。往往這個時候,她早就回來了。但現在?哪裏都沒有蹤影。


    蕭朗陽派出?去的人手,始終沒有一個好的訊息傳來。


    才從公主府裏出?來的人,就這樣活生生地不見了!


    “玉真?,你為何不派人送她回來?”玉真?公主得知這件事,也過來了,卻?也因為周無缺這句冷冷的詢問,委屈到了。


    “我怎麽沒有送她回來。我身邊的宮人可是說這小?姑娘氣?性大?,自己不願意的!”


    周無缺又看她:“你怎麽想起她?”


    他很快就繼續冷笑:“又是因為那個男人。”


    玉真?公主慣常是八麵威風的,可在?他這邊卻?還是個沒有長性和頭?腦的妹妹,尤其是這副語氣?,可把她給氣?壞了。


    “周無缺,就為了一個小?姑娘,你翻我賬!”


    這會兒玉真?公主都冷笑:“難不成真?的像是蓉蓉說的那樣,你被她給迷住了?”


    “玉真?,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周無缺看她很失望。


    玉真?公主也懊惱,但一想起他向來把自己的好心當做驢肝肺,也是負氣?。


    “好好好,我懶得管你這一爛攤子事!”玉真?公主又帶著自己浩浩蕩蕩的儀仗一塊兒離開了。


    輪椅上的周無缺望著自家?妹妹,歎了一聲氣?,緊緊皺著眉。


    在?城門關之前,也是滿盛京地尋人,鬧得盛京裏的人都以為出?了什麽大?事。


    不然不止是榮安王府的府餅,乃至是大?理寺、三法司、巡城衛、公主府的人手都被借動了。


    就連那位小?蕭將軍都親自在?找人。


    “殿下,蕭將軍,有月魄姑娘的消息了!”


    周無缺和蕭朗陽都是一喜,隨即發現是那位北狄的白質子主動向滿城尋人的巡城衛稟告的。


    這輛北狄風格的馬車就被圍在?了路中央。


    策馬過來的蕭朗陽猛然掀開了車簾,就見到了躺在?白秋園懷裏的青衣姑娘,他俊臉一下就黑了。


    第173章 五周目(20)


    蕭朗陽狠狠地打了白秋園一巴掌。


    他是習武之人, 自然也是不可能手輕的。


    在這火把照亮夜空和周圍一切的時?候,這一巴掌也是極響亮,打得人措手不及。


    白秋園隻是抹去了嘴角的血痕, 笑得妖孽橫生,他仍然抱著懷裏還未醒來?的少女, 隻是那雙桃花眼在對上蕭朗陽的時?候, 有些寒涼:“小蕭將軍是情急失態了?”


    言外之意便是我不和你計較。


    周無缺和應宇這時?也發現這邊的動靜。


    蕭朗陽從白秋園懷裏搶過那酣睡麵軟如?桃花的青衣少女, 白秋園當然能?夠發覺蕭朗陽對自己的那種毫不避諱的厭惡,就像是伸出獠牙的狼崽子。


    真是有趣。


    “白世子, 此番還真是有勞白世子相助。”輪椅上慣常冷傲的榮安王殿下忽然說出這樣客套的話,令得白秋園都稍感意外了。


    雖然來?京城五年了, 但他還是無法忘記當初這個男人給自己帶來?的屈辱。


    白秋園睫羽微動,遮去了寒意, 款款春風一般的友善:“都是巧合。”


    在周無缺那平淡的目光下, 白秋園簡單地?講述了一下自己最近來?到東街醫攤看?病, 機緣巧合見到她?被一夥黑衣人打劫,因而?跟了上去, 恰巧救了清池。


    “哦。”周無缺又問:“白世子可發覺到了這群黑衣人的底細?”


    似盤問又不是盤問。


    周無缺雖然雙腿不能?行?走, 隻能?坐在輪椅裏, 但他那一身?的兵戎之氣早就化作了更加沉穩的貴氣。白秋園能?夠感覺到他帶來?的那種壓力。


    而?蕭朗陽根本就是不信任地?望著他,要不是周無缺還在,他肯定早就直接逼供了。


    “原來?如?此啊。”聽完了白秋園的話, 周無缺說:“看?來?隻是巧合。”


    應宇已?經為清池看?診過了, 鬆了一口氣,對周無缺兩人說:“隻是呼吸了一些迷藥, 過上半個時?辰就該醒來?了。”


    隻是他慣常萬物不上心的臉龐上此時?多?了一抹思?量之色。


    “應先生?”周無缺發覺了。


    應宇笑了笑:“沒事。”


    應宇又朝白秋園道:“多?謝白世子搭救。”


    白秋園麵對長輩的時?候,也是恭敬的。


    蕭朗陽不以為然地?瞧了他一眼, 心裏那種危機感根本就沒有消減下來?,甚至他在這會兒還把周圍荒廢的寺廟都給搜索了一遍。自然就是恨得這群大膽的匪徒牙癢癢的。


    當然,他們?都不傻。


    月魄可是醫女,尋常的迷藥怎麽能?夠迷倒她??何況她?身?上還有七星蠱毒王防身?。


    如?今七星蠱毒王雖然也還在月魄的身?上?


    倒更像是後麵隨意掛上去一樣的。


    蕭朗陽又冷冷地?瞥了白秋園一眼,他倒是臉皮厚,硬生生地?也跟到了榮安王府


    。


    蕭朗陽有些別扭地?走進?了榮安王府裏。


    *


    香閨蘭苑,神仙香銷魂,帳中美人夢驚醒。


    清池醒來?,仿佛發覺自己失去了一小片的記憶。


    她?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水——”


    聲音有些輕,有些幹啞,甚至帶著一抹遲疑。於是才發覺自己已?經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榮安王府裏的東螢閣西廂房臥室裏。守在兩邊的丫鬟一聽到清池的這聲音,便驚喜地?道:“姑娘醒了?”


    便一個侍奉她?喝水,另外一個出去東螢閣的正廳裏稟告消息呢。


    不一會兒,清池喝了幾口水,稍感輕鬆下來?,便聽到了幾人的腳步聲急急而?來?,停留在西廂房的帳幔屏風外。


    “月魄,你可醒了!可有哪裏不妥?”這打頭的,就是蕭朗陽的。


    “月魄姑娘,你若是沒事那再好不過了。”這後麵一道,輕鬆寫意,笑裏就流溢著桃花風流的聲線,清池也就遲疑了一下,便認出來?是白秋園了。


    後邊緊追著,是輪椅輾軋地?麵般引人注意的沉悶聲音,輪椅上的周無缺倒是沒有發話,推著他過來?的西桑倒是問:“月魄姑娘,你今晚受驚了。”


    清池略微走神了一下,這才想起她?被劫一事,隨著醒過來?的時?間越長,她?腦子也變得越發清晰。在西桑關心的詢問下,她?冷靜得不像是一個遇劫的少女般把經曆過的一一說了出來?,除了抹去了她?認出那人是明清玉外。


    白秋園的話和她?的話對得上。


    白秋園嘴角一抹自得的笑意,“說起來?都是巧,聽說公主要接月魄姑娘,我擔心月魄姑娘,也就跟了上去,沒想到還會遇上這事。”


    清池就怕白秋園怕是和李歎他們?做了什?麽計劃,可惜不能?在這會兒拆穿他,不然她?之前在明清玉和李歎麵前演的一出出戲豈不都是都白費了。


    “月魄還要謝過白公子搭救。”


    蘭閨當中,少女的聲線綿甜如?米酒,又多?了一分清冷之色,在這夏夜裏徐徐的。


    白秋園難得地?怔了一下,隨即那抹浪子般的不經心又帶上了眼角底。


    “今日月魄受驚了,好好歇息。”周無缺驟然道,然後又接著說:“白世子,請——”


    白秋園和周無缺轉身?離去以後,就是還想繼續和蕭朗陽說幾句話的他,也礙於男女大防、礙於清池身?體,隻得憐惜擔憂地?說了幾句,反正話語之中對白秋園的忌憚很大,覺得這件事和他脫離不了關係。


    清池都不知道他是邊疆戰爭陶冶出來?的敏感,還是對白秋園的那種不喜占了上風,誤打誤撞當中發覺到了什?麽。


    說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不過,白秋園應該不是劫他的人。


    至於他是不是和李歎他們?合作了,那暫且不知。


    卻因清池出的這件事,一直修養了三天。


    蕭朗陽他們?都像是驚弓之鳥,根本不允許她?出門。


    清池閑得無聊正在耳房裏搓藥丸子的時?候,隨侍的宮女忽然趕了過來?道:“姑娘,北狄白世子求見。”


    清池的手不得閑,於是這宮人便把白秋園的見貼打開?了給他瞧,風流寫意的一叢芍藥花,楷書一側題了一句“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淡金色的書箋,在日光下流光溢彩的美麗。正頁便是白秋園求見她?的言辭。


    清池撇撇嘴,他怕是跟在李蓉蓉跟前失智了,搞這種玩意兒搞到了她?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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