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定:嗯,但馬上又要消失了。】


    薑議語喝完藥,昏昏欲睡,連帶著?看手機屏都有點重影,頭?也開始發疼,她按了語音鍵。


    “睡覺了,晚安。”


    那邊也回?過來語音,穿過信號,帶著?絲電流的雜音,“晚安。”


    催眠效果很好,薑議語聽完,實在耐不住,眼睛腫脹著?疼,閉眼昏睡。


    這次的感冒藥沒壓住,可能是在外麵凍太久了,薑議語大早起來,腦子裏像是有個?發電機在運轉,嗡嗡得疼。


    拿床頭?櫃裏的體溫計量,又躺了會,結果又睡著?了。


    等她再次醒過來,已經過了兩?個?小時,溫度計上顯示的是三十九度二。


    薑議語又測了一遍,轉成三十九度五,她沒力氣沒精神地站起來,換衣服洗漱,出來喊人?,“奶奶,我出去一趟。”


    張獻靜在廚房裏包餃子,問:“去哪。”


    “有點發燒,去掛一針。”她戴著?口罩,胳膊上還?掛著?烘幹後的毯子。


    張獻靜恨不得現在就去薑超單位,把他揪出來打一頓,連忙站起來說:“你等會,我跟你一塊。”


    “不用,我自?己可以。”薑議語換好了鞋,手放在把手上。


    家?裏的事都沒做完,她一個?老人?不認識字,去了反而耽誤時間,張獻靜猶豫道:“真可以啊,自?己一個?人?去打針。”


    “嗯,可以。”


    “社保卡拿沒,可以報銷。”


    “沒有。”


    “我去給?你拿,在這等會。”張獻靜擦幹淨手,往房裏走?。


    薑議語頭?疼得有點站不住,蹲在地上,抱著?毯子,聽到奶奶出來的動?靜,才站起來。


    “我摸下。”張獻靜手放到她腦門,感受傳出的溫度,說:“還?好,不算燙。”


    她剛用冷水洗過臉,可能是降下來一點了,薑議語點頭?,打開門出去,順路把老板娘的毯子還?了,打車到醫院,按照流程掛號。


    艱難辦完後,坐在點滴區,等護士來打針。


    這次學聰明了,用左手掛針。


    眼睛看著?手機屏幕。


    【采:起沒,在哪。】


    一隻手打字不方便?,她按了語音。


    阿定:“在外麵掛針,有點發燒。”


    采:“哪個?醫院。”


    阿定:“不知道,你不用過來。”


    那邊真再沒消息發來,薑議語關了手機,坐在鐵質長椅上,腿有些麻,另隻手搭在扶手,連拿手機都沒了力氣,太長時間沒生?病,一點精神都沒有,來勢洶洶。


    僅僅隻看了一會手機屏幕,眼睛就脹脹得疼,薑議語閉了閉眼,還?得時不時注意著?頂上的藥品。


    大約過了二十分鍾,一瓶藥隻剩下一小點,她調小速度,又低了會頭?,打算喊護士過來換。


    抬頭?看到的,卻是頭?上還?沾著?雪的蘇訣。


    第62章 除夕


    到處都充斥著消毒水味道的醫院, 帶著?身風雪趕來的蘇訣。


    “麻煩換一下藥。”他喊了護士過來。


    “還有一瓶。”護士拿了空瓶離開。


    看?著?麵前的人,薑議語拉了下他?袖子,呐呐道:“你怎麽來了。”


    “找你。”蘇訣坐到她?旁邊, 把口袋的暖寶寶拿出來塞到她?右手,“拿著?。”


    手心由冷變熱,薑議語用右手摸了摸他?肩膀,“外麵又下雪了嗎。”


    “嗯,手還冷不冷。”蘇訣手心抵著?她?額頭,很燙, 問:“多少度。”


    “來這裏量是三十九, 我已經很久沒發燒了。”薑議語低著?頭,眼眶濕潤, 像個做錯事的小孩。


    周圍有很多人在掛針,天氣太冷, 感冒頻發。


    蘇訣看?著?她?腦袋,問:“昨天怎麽不跟我說?。”


    “沒想到會發燒, 還以為隻是凍著?了。”她?仍是低著?頭。


    “凍著?。”蘇訣很會扣字眼。


    薑議語轉移話?題,“我沒跟你說?在什麽醫院,怎麽找到的。”


    一下午的杳無音信, 因?為她?說?沒時間回?, 所有沒去找人,蘇訣說?:“語音裏有播報的聲音。你昨天沒在家,從中午到晚上六點半, 手機也?沒拿,去哪了。”


    “……”


    薑議語沉默著?, 半天才說?:“我腿麻了。”


    中長的羽絨服落到地?上,蘇訣蹲下來, 隔著?加絨的褲子給她?按小腿,他?沒做過這種事,毫無手法,卻按得仔細。


    他?頭上的雪還沒化,薑議語伸手撥了,腿部感受到的力道卡都?沒卡一下,心裏滿是酸澀,她?又說?:“我早上沒吃飯,現在好餓啊。”


    “腿好沒。”他?仰頭問。


    薑議語吸了吸鼻子,說?:“好了,不麻了。”


    “等我會。”蘇訣站起來,往外走,背影逐漸變小,消失在走廊。


    心裏的小人在哭泣,薑議語使勁眨了幾下眼,把上湧的淚意逼回?去,還是滴了幾滴到手背,滑到手心,被發熱的暖寶寶吸收。


    五分鍾後,蘇訣帶著?一份白粥回?來。


    “眼睛怎麽這麽紅。”他?又摸了摸她?額頭,觸到她?眼睛,她?眨了幾眨。


    “頭疼得怎麽樣了。”


    薑議語說?:“沒來的時候那麽疼了,但還是暈。”


    “吃了睡會。”蘇訣把盒蓋打開,勺子放她?右手,這沒桌子,就用手給她?端著?。


    勺子在粥裏攪了攪,薑議語舀起一勺,看?向?他?。


    “別看?我,喝粥。”他?下巴點了點。


    下一秒,這勺子粥就被伸到了他?嘴邊,薑議語說?:“你先嚐嚐。”


    “……沒毒,還讓我試過再?喝,哪有你這樣嬌氣的。”蘇訣愣了一秒,隨後說?道。


    薑議語的手仍是舉著?,非常有病人該有的任性,“你快點。”


    蘇訣低了下頭,遵命了。


    “現在可以喝了?”他?拿袋子裏另一個勺,拆開包裝,準備給她?。


    卻看?到,薑議語拿著?原先的那個,放到碗裏又舀了一勺,再?次遞到他?嘴邊,“喏。”


    仍是半天沒動靜,直到她?再?次催促,蘇訣才依言,又被喂了一口。


    “喏。”第三勺又來了。


    不跟病人計較,蘇訣給她?端著?碗,任她?一勺一勺喂,打算等她?玩好了,再?去給她?買一碗。


    直到粥沒了一半,她?才捏著?勺柄,放到嘴邊,開始喂自己,全程沒抬過頭,跟小貓喝水似的,乖得不像話?。


    周遭安靜極了,蘇訣的打算還沒說?出口,就被扼殺,眸光複雜地?看?她?,像是心疼,又像是心軟。


    “飽了。”薑議語把勺子一放,二大爺似的靠在椅子上,等人服務。


    蘇訣把垃圾收好,扔到垃圾桶裏。


    “想睡覺。”大爺發話?了,“要靠在你背上。”


    蘇訣坐直,斜了個方向?。


    薑議語腦袋抵上去,靠背上可比靠肩上舒服多了,呼吸打在他?頸側,在他?耳邊小聲問,“如果以後我……有一點小事就找你,你會嫌我煩嗎。”


    背上的人像個發熱的暖爐,蘇訣縱容,笑了下,“小弟哪敢嫌您煩啊姐姐。”


    距離太近,近得好像都?能看?到他?說?話?時喉結的輕微滾動,薑議語燒得臉紅了一大片,閉眼睡覺。


    等她?睡了,蘇訣臉上的笑意蕩然無存。


    她?說?了這句話?,就代表昨天遇到了什麽緊急的事,還被凍著?,手機也?沒來得及拿,衣服也?不一定有,不然不會燒這麽高。再?想起昨晚她?說?沒想選擇的事,大概率是跟家裏說?了真正的想法,至於結果,可能是被她?爸關在門外,待了一下午。


    她?不想說?,他?也?不會再?問。


    蘇訣手向?後,摸了摸她?臉側的頭發。


    太長時間不生病的後果就是,薑議語連著?燒了三天,頭昏喉嚨痛躺了五天,趴在床上還得趕作業,半個寒假,全在病中過了。


    好在,在除夕這天徹底好了,除了嗓子還有點啞外。


    全家人都?在外麵看?春晚,保持這個良好習俗,薑沐晨被迫坐到沙發上,捧著?手機玩得精彩,薑議語同樣,在群裏搶紅包,班上的人在起哄讓老師發紅包。


    忽的,家門被敲響。


    “誰啊,大過年的不在家看?春晚,還到我們家來。”薑沐晨嘀咕,“不會又是表姐她?們吧,那太可怕了。”


    忐忑地?開了門。


    “喲,弟弟開的門啊,你姐嘞。”童伊凡掛在羅契肩上說?。


    薑議語聽到聲音,三步並作兩步,往那走。


    隻看?到,門外黑壓壓站了一大片人,學校裏那幾個,國慶偶遇那位短頭發女生,還有傳說?中的江哥。


    蘇訴在最前頭,“我們去放煙花薑薑,快換上衣服,一起去啊。”


    “我跟你說?,咱們去郊區放,有一車的煙花,這兩個土豪買了一車!”羅契指著?人控訴,“顯得我買的那就跟塞牙縫似的。”


    門口的動靜太大,夏青蓉,薑超和張獻靜都?過來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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