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淩心裏又開始憋悶了?,冷聲地問:“心情不錯?”他沒有辦法控製住自己不去想,是因為那個?男人嗎?因為他,她心情才會這麽好嗎?


    為什麽要因為別人這麽開心?


    為什麽要因為別人笑?


    楚淩心裏的猛獸似乎又在?嘶吼了?,就在?這時,他的麵前多了?一雙筷子。


    薑蕪給他夾了?一塊肉。


    是她喜歡吃的,楚淩其實?並不怎麽喜歡。


    “就是覺著今日的菜做得真是不錯,”她笑,大約是察覺到了?楚淩的心情不佳,又或許是心虛了?,所以帶上?了?兩分?討好,“大人您嚐一嚐。”


    麵對難得會對他這麽溫柔的薑蕪,楚淩被她馴服好的身體,先一步繳械投降。


    他雖然抿唇沒有說話,其實?已經沒了?一點脾氣?,默默將薑蕪夾給他的菜吃完時,他覺著這樣靠著她施舍的溫情來過活的人,著實?可悲。


    更可悲的是那一晚他想了?許久,到底是沒動?莫陽舟。


    不過是個?戲子而已。


    薑蕪這個?人,不是亂來的人,楚淩很清楚這一點。


    他就像是被困在?囚籠裏的野獸,空有憤怒,卻做什麽都?束手束腳。他怕把薑蕪逼狠了?,怕她受傷,怕她會真的情緒崩潰,怕她被刺激蠱蟲發作。


    後來想想,還不如在?那時候殺了?莫陽舟。


    殺了?就殺了?,而不至於給了?那個?男人的可乘之機,紮根在?了?薑蕪的生活中。


    他隻是想讓薑蕪開心一點,即使這開心,並不是自己給的。


    可這,也把他推入了?一種病態的循環。


    薑蕪不高興了?,就會去找那個?男人,從那個?男人那裏獲得慰藉,不論楚淩怎的小?心翼翼,都?無法阻攔她去見那個?男人。


    他隻能刻意不去想那兩人私下是如何相處的。


    不會有更親密的接觸,就是楚淩的底線了?。


    可有一次,他跟蹤了?薑蕪,看到她停在?了?莫陽舟的小?宅院旁。那日下著雨,女人一身淺綠色長裙,隔了?這麽遠,楚淩都?能感受到那腳步的兩分?輕快。


    她步上?台階後收了?傘,抬手扣了?扣門?,不多時,門?被打?開,一張少女的臉,顯露了?出來。


    她們不知說了?什麽,薑蕪臉上?都?是笑意,她隨著少女進了?屋,淺笑著的男人就站在?屋裏等著。


    而後門?關上?了?,隔絕了?楚淩的視線。可他腦海中的思緒開始不斷地發酵。


    那小?姑娘是明珠,他已經知道了?。即使沒有記憶,即使互不相識,可是母女之間的感情,好像是天然的一般。


    門?裏的他們,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人,門?外?的自己,又算什麽呢?


    他想起那年在?桐淮,他坐在?橋上?的馬車裏,看著相攜離去的二人。


    也是如此,隻有自己被隔絕在?外?。


    楚淩捏著傘柄的手,在?愈發地收緊。他從不後悔自己奪來了?這個?人,他後悔的隻是自己的狂妄,隻是對自己感情的低估,對他們未來的錯誤判斷。


    若是早知如此,他當初就應該用更為隱秘的手段,就應該更耐心一點,他從一開始規劃的,就應該是他們的一生。


    楚淩一直等到薑蕪從宅子裏出來。然後跟在?後邊與她一起回了?府。


    他們在?丞相府的門?外?相遇。


    彼時薑蕪似乎在?躊躇什麽,楚淩甚至能聽到她小?聲地歎氣?。仿若回來這裏,對她來說,是多麽痛苦的事情。


    “大人。”她身邊的丫鬟先發現了?自己,趕忙行禮。於是薑蕪也轉頭看了?過來。


    她也趕緊行禮:“大人。”


    彼時的她還不太會隱藏情緒,楚淩輕易就看出了?她眼裏的慌亂。


    “去哪了??”


    他這麽一問,女人就顯得更加心虛了?,卻還是對他笑了?笑:“就是……青陽公主那裏得了?上?好的茶葉,邀我去品一品。”


    楚淩沒說話,隻是用著審視的目光看著她。


    薑蕪被他看得心虛,慌亂之下,挽住了?他的胳膊,笑意吟吟地問:“大人這是剛從宮裏回來嗎?”


    像是有意要叉開這個?話題。


    楚淩低頭,看了?一眼她挽住自己胳膊的手。恍惚間想起,在?他們尚且甜蜜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心情好了?就會在?這裏等著自己回府,親親熱熱挽著自己。


    此刻,他在?女人含笑的眼裏,看到了?自己略顯扭曲的麵容,於是轉過頭,嗯了?一聲。


    薑蕪沒有發覺,她不會在?意自己的情緒,她隻會慶幸自己沒有發覺,以為躲過了?一劫。


    楚淩聽到她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都?真心了?幾分?。


    “還真是巧,”她的手沒有鬆開,這麽笑著說,“那我們一起回家吧。”


    回家。


    她不經意的話,卻再次將楚淩酸得皺在?一起的心撫得平平展展。


    是的,這才是她的家。楚淩甚至開始想,至少,她是把這裏當作家的,至少,她還記得自己是她真正的夫君。


    薑蕪仿佛在?他的心裏裝了?一把琴,琴弦就在?她的手裏挑撥著,是讓自己歡喜,還是讓自己憂愁,都?在?她的一念之間。


    楚淩將她的手拿了?下來,然後在?她要收回之前握住了?那柔軟溫熱的小?手。


    現在?,跟那個?時候不一樣了?,她現在?是自己的妻子。


    ***


    楚淩用了?五年的時間,終於讓北曜把楚嫣放了?回來。


    他知道因為這個?,薑蕪對他的誤解更深,卻也無法辯解。


    他需要繼續扮演負心漢的角色,也不能讓薑蕪對自己動?情。


    害怕她動?情,又不甘心她的不動?情。


    他已經默認了?莫陽舟作為一個?逗樂之人的存在?,隻是有時候著實?惱了?,又會在?女人的頸間,最顯眼的位置上?,留下一些痕跡。


    做這種幼稚的彰顯主權的動?作。


    母親的壽宴上?,他在?薑蕪的身上?聞到了?特殊的香氣?,那是她在?那個?男人那裏待過的證明。仿佛是向他的挑釁與耀武揚威。


    楚淩的好心情幾乎是在?那一刻瞬間蕩然無存。


    他忍著心中的那團怒火,一直到她完完全?全?清洗掉屬於別人的味道,在?自己的身下承歡,那仿若能吞噬理智的怒火,才終於得以緩解。


    歡愛過後,楚淩靜靜聽著身側的呼吸聲。


    一呼一吸,時而急促,時而又會緩下來。他將自己呼吸的節奏也調到了?同樣的頻率,而後就這麽跟著她,仿若另一種纏綿。


    滿是絕望的纏綿。


    阿蕪,楚淩默念著這個?名字,他快要被這個?人,折磨死了?。


    ***


    他容忍著莫陽舟與明珠的存在?,以為一直都?會這樣下去的,直到薑蕪為他們買了?新的家。


    她想和?自己和?離,想計劃與其他人的人生。


    她想,離開自己。


    楚淩砸光了?書房的所有物件,明明已經是到了?這個?年紀的人了?,明明已經可以做到對大部分?的事情不為所動?了?,可還是會一次又一次地被她逼瘋。


    正巧楚嫣遇刺,楚淩不敢馬虎,親自過去了?。不知道楚蟬在?哪找的蠢貨刺客,第一次失敗了?,還又來了?第二次。


    後來,楚嫣說他當日殺紅了?眼的樣子真的很可怕,像一頭隻知道殺戮的野獸。


    “不過,剛剛一瞬間,你就恢複了?神誌。”


    她說的是楚淩無意中瞥到街邊攤位上?一根玉簪的時候,那時他的心裏莫名閃過了?一個?念頭,很適合薑蕪。


    一想到薑蕪,渙散的理智便重新匯聚起來。


    滿身是血的男人蹲在?小?攤前,拿起自己想要的玉簪。


    “多少錢?”


    他沒有注意攤販的瑟瑟發抖,隻是想起女人醉酒後委委屈屈跟他抱怨:“你對我好一點。”


    他如何不想對她好一點,他恨不得捧上?所有她想要的東西。


    楚嫣說,讓他放了?薑蕪,給她自由。


    這是在?說什麽癡人夢話。


    “她必須是我的夫人,永遠都?是我的夫人。”


    哪怕將來恢複記憶後,她會恨他,討厭他,那也是他的夫人。


    對於薑蕪離開的想法,楚淩除了?憤怒,還有恐慌,害怕她真的喜歡上?別人。


    可能是因為怕被比了?下去,可能是因為楚嫣回來了?,不用擔心薑蕪的生命之憂,他終於可以一點點表露真心。


    他設計讓薑蕪與莫陽舟父女二人心生嫌隙,他將孩子接了?回來,他看著薑蕪的心,慢慢回到這個?家庭。


    有時候楚淩會想,這麽久的時間了?,她那個?不能愛上?自己的潛意識會不會已經淡去了?。


    有沒有可能,即使不取出蠱蟲,她這次會成功愛上?自己。


    或許,人總是容易這般,一次次重蹈覆轍,為了?那一絲虛無縹緲的希望。


    第91章 不相認


    薑蕪看著明珠手裏的簪子。


    是一根晶瑩剔透的玉簪,質地不算太差的,隻是薑蕪跟著楚淩的時間長了,見過了更多更好的貨色,這種玉在她眼裏自然是算不得好的了。


    看了半晌,並沒有看到熟悉之處,她的視線從玉簪轉移到明珠的臉上。


    少女蒼白、憔悴的麵容像是好幾日沒有認真休息過了,她的眼角處隱隱有淚光在閃爍,看向?自己的目光裏,是忐忑、欣喜、期待,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這樣的她,讓原本是已經計劃跟他們父女斷了關係的人,不自覺又開始心軟心疼了,更何況,她還剛從念茵那?裏聽說了是明珠救了她。


    她問自己認不認得,這個問題像是對?她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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