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蕪糾結了大半天的心,在這一刻驟然冷卻了下來。


    她突然覺著大概自己才是那個最無情之人。


    因為即使如此,她也不願意為了阿燁和念茵,留下來繼續占著這個正妻之位。


    楚淩說這話的時候,她的心裏甚至沒有任何猶豫就有了答案。


    她是一定要離開楚淩的。


    第23章 想通


    楚淩的虎口卡在薑蕪的下頜處,指腹砥礪在她的唇邊。


    薑蕪不確定他是不是在等自己的回應,可在有了一定要離開他的想法後,又覺著可笑。


    說得好像做選擇的是自己,他就要娶楚嫣了,這話不就是在告訴自己,以後楚嫣的孩子,才是他的第一位嗎?


    “鬆開。”男人的聲音傳來的時候,嘴唇旁的手指也稍稍用了用力。


    薑蕪下意識將死死咬住的嘴唇鬆開了,視線一轉,就對上了男人黯下來的眼眸,身體不由一僵,下一刻,楚淩的手指果然移到了嘴唇上。


    唇上的指尖微微一頂,薑蕪緊抿的唇被迫分開,她感受著男人的指腹按著自己的下唇,不輕不重地摩擦著,指尖偶爾會劃過牙齒,引得她不適得想要撤離,卻被腰間的手禁錮得動彈不得。


    慌亂之中,她不得不打開牙關避開楚淩的指尖,卻反而讓那截手指進得更深。


    楚淩看著那被自己摩擦得殷紅的唇瓣,眼神愈發幽暗。


    無法再閉合的貝齒讓女人的呼吸急促起來,她應該是著急了,臉頰都是紅的,偶爾不小心亂動舌尖,會舔過男人的指尖,從那裏傳來的酥麻,在男人全身每個地方引起顫栗。


    薑蕪急得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她不喜歡這樣,惡心死了,於是急忙抓住男人的手不讓他動,眼裏都是懇求。


    周圍的溫度就像是驀然升高了不少,楚淩喉結微微上下滾動,呼吸一頓,撤出自己的手指,指尖上沾染的涎液被照得微微發亮。


    薑蕪還沒鬆口氣深呼吸,麵前一暗,是楚淩俯下身來,噙住了她的唇,靈活的舌頭代替了先前的手指,在那小小的空間裏攻城略地,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薑蕪拚命眨了眨眼睛,眼眶裏的淚水順著動作流下,眼前變得清晰了一些,她得以看見男人近在咫尺的臉,他的眼緊閉著,某一瞬間,讓人覺著他似乎是沉溺而癡迷的。


    但那應該隻是錯覺,薑蕪的腦子很快就因為無法呼吸而漸漸迷糊起來,隻在男人終於停下換氣的時候,趁著那一瞬間的清醒趕緊開口:“我餓了。”


    楚淩的動作又是一頓,眉尾的紅色愈發明顯。


    薑蕪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那沙啞的聲音有多引人遐想,她生怕楚淩亂理解,趕緊解釋:“是真的餓了,我要用膳,我的晚膳還沒吃。”


    說著就更委屈了,一邊說,一邊將人往外推。


    楚淩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稍稍平息了一下,才對外麵吩咐:“傳膳。”


    聽他這麽說,薑蕪偷偷鬆了口氣,看著楚淩起身,自己也跟著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


    好在楚淩最後也沒有留宿,他像是很快就壓製住了自己的欲望,在薑蕪提心吊膽中,看著她吃完飯就離開了。


    即使如此,薑蕪也是一夜未眠。


    ***


    薑蕪無法控製自己,她已經失眠了好幾宿。


    快要被逼瘋的時候,就隻能在莫陽舟那裏尋求慰藉。


    哪怕是對陽舟,這些事情也過於難以啟齒,她從來不說。就隻是嗅著男人身上讓她安心的味道,能讓她心情平靜下來,好生地休息。


    他們是相約在京城旁,湖上的遊船之上。


    湖上的清風,倒是吹散了薑蕪的許多愁思。


    她躺在床邊的搖椅之上,身後,莫陽舟在為她揉按著頭上的穴道。


    因為是在船裏,從她這個位置,是看不到江上的風景的,隻能從窗戶裏,看著外麵碧藍的天空,與偶爾飛過的鳥雀。


    也不知是哪個起了作用,她心情確實好上了不少,疲憊開始後知後覺地襲來,她在這樣的放鬆下開始昏昏欲睡。


    薑蕪睡得並不安穩,光怪離奇的夢境一直糾纏著她。她夢見阿燁與念茵背對著自己,越走越遠。


    夢裏的薑蕪拚命地呼喚著他們,才終於等來了兩人的回頭。


    她的女兒麵容冷酷地問她:“母親不是要拋棄我們嗎?”


    不是的,薑蕪無力反駁,她隻能哭,從來都是這樣的,她除了哭,什麽也做不了。


    正在給她按揉穴位的男人感受到了她的不安,看著她放在椅把上的手,莫陽舟猶豫片刻後,小心地將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寬厚的手掌,輕而易舉地蓋住了白皙柔軟的小手。


    “沒事了。”他低沉而溫柔的聲音,輕輕哄著不安的女人,“都沒事了。”


    這似乎是有作用,薑蕪的表情已經緩和了下來,隻有眉心,還輕微地皺著,被清風吹起的碎發,時不時拂過臉頰。


    即使睡著了,那張被歲月格外優待的臉上,小嘴也微微抿著,仿若帶著莫大的委屈,讓人好不憐惜。


    怎麽在夢裏,也跟個小可憐似的。


    莫陽舟眼裏閃過掙紮,他靜靜看了許久,像是被蠱惑住了,恍惚間覺著那些碎發,也許不是吹在了女人的臉上,而是自己的心裏。


    而原本準備按住那皺著的眉心的手,在舉著片刻後被收了回去,男人緩緩俯下身,想以唇,代替方才的動作。


    在距離那光潔的皮膚隻有兩指的距離的時候,一道涼涼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若是真碰了她,可就沒人保得住你了。”


    莫陽舟動作一頓。


    他再次垂眸,認真看了一遍睡夢之人的容顏,甚至能感受到那打在自己皮膚上微微清涼的氣息。


    半晌,他才終於直起身子,看向門邊站立的女人,壓低聲音喚了一聲:“青陽公主。”


    站在那裏的女人正是青陽。


    她的目光在屋裏這兩人身上流連片刻後,示意莫陽舟出來。


    莫陽舟點頭,隻是先走去了香爐旁,確定了剩下的香料是充足的,方才出去。


    兩人就站在床邊吹著冷風。


    “你給她用的是什麽香?”青陽的語氣不太好。


    莫陽舟笑笑,依舊是溫和的語氣:“不過是安神的罷了。”


    青陽明顯是不太信的,什麽安神的這麽有效?就隻有他在的時候才能有效。但視線轉了半天卻又找不出其他的破綻,隻能悻悻地收回目光,最後還是警告了一番:“不要做多餘的事情,如今你的腦袋就是在她的手裏,她若是出了什麽狀況,你我誰也跑不掉。”


    莫陽舟沒有回應這個,而是突然反問:“如果沒有她,你覺著我們鬥得過楚淩嗎?”


    這話其實是毋庸置疑的。


    皇帝年幼,皇後懦弱,什麽都聽她家那個大哥的,朝中上上下下,都是楚淩說了算。


    更不用提楚淩這幾年在朝中大肆排除異己,將自己的手伸向了大啟的角角落落。


    青陽眉心裏閃過一絲煩躁,卻還是態度強硬地重申:“不要把她牽扯進來。”


    這次,莫陽舟再未說什麽了。


    ***


    雖是噩夢纏身,好歹也是連日來難得睡得最長的一次。


    薑蕪醒來時,已經忘了都是做的什麽夢,頭依舊是有些暈乎暈沉,她卻覺著從未這般清醒。


    她覺著自己這般憂愁,就是將自己的作用看得太重了。


    事實上,就算是沒了自己,這兩個孩子也一直過得好好的。


    楚嫣入主丞相府,是她一早就已經想好的。如今隻不過是多了個兔崽子而已。


    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來曆不明的臭小子而已,阿燁和念茵,那可是堂堂正正的。


    她得對自己的兒女有信心,哪裏就會被這麽個兔崽子比了下去。


    再再說,她就算是有心犧牲自己繼續耗在丞相府好了,那不也得給楚嫣讓位?這是自己能說了算的事嗎?


    薑蕪就這麽自己把自己說服了,心安理得地逃避進了自己的龜殼裏。


    和離這事,還是得盡快,薑蕪生怕夜長夢多。


    ***


    閑暇之時,薑蕪特意又去見了楚霽笙。


    她去的時候,少年正在劈柴,那揮斧的動作很是熟練,一斧頭下去,不管多粗的木頭,必是成功地分成兩半,碎屑向四處飛濺,楚霽笙卻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薑蕪聽著那斧頭一次次砸下去的聲音,莫名心慌地退去了兩步。


    “怎麽讓人家做這種事情?”


    好歹也是客人。


    旁邊的下人麵露難色地提醒:“夫人,這是您的吩咐。”


    薑蕪猛然間想起來,自己那天也是氣急了,說什麽也想為難為難這兔崽子,於是下了這麽個讓他幹活地命令。


    “這……這樣啊?”她也是理虧,轉過頭去打量那邊的少年。


    這次,是盡量不帶偏見與怒意的打量。


    他長得倒是挺好看的,隻是除了高挺的鼻子隨了幾分楚嫣,其他的倒沒看出什麽與楚嫣或者楚淩相似的地方。


    這最好,要真是來一個年輕版的楚淩天天杵在自己麵前,薑蕪真不保證自己能受得了。


    除了好看,楚霽笙身上還有一種與年齡不太相符的成熟,這點倒是與阿燁他們相差頗大。不過也不滿理解,一個是眾星捧月的丞相家公子,自然是春風得意、自信從容,一個是在異國倍受排擠的,父親都不知是誰的孩子,所以小心謹慎、冷漠帶刺。


    薑蕪心裏嘖了一聲,這楚嫣也是不幹人事,這種情況也把孩子生下來了。


    也許是心裏生出了那麽一點點同情,薑蕪喚人去叫那少年停下來。


    沒一會兒,楚霽笙站定在她的麵前行禮:“夫人。”


    薑蕪已經結束了上上下下的打量,淡淡開口:“以後這些事情就交給下人去做吧。”


    “這些事情跟我以前做的相比,並不值一提。”


    這麽可憐的嗎?


    薑蕪莫名又內疚了幾分:“你也算是府裏的客人,以後不用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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