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十四


    紀父的腳步驟然停在了原地。


    唐今疑惑地回頭,就見紀父正用一種僵直僵硬的眼神緊緊盯著她搭在紀父肩膀上的手。


    她的手?


    唐今也跟著看了看,可她手上除了那枚戒指,也實在找不出別的什麽值得注意的東西。


    可這戒指她又不是第一次戴,她戴著都快有兩三年了,雖然中間跟紀韞冷戰的時候曾經收起來過一段時間,但紀父是肯定見過了。


    “爸?怎麽了?”沒想明白,唐今便幹脆問了問。


    而紀父也在她這聲呼喊裏被喚回過了神。


    “……沒什麽。阿今,你這戒指是哪來的?”


    唐今笑了下,“什麽哪來的啊,爸,我不是之前就跟您說過嘛,就是戴著玩玩的。”


    唐今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攬著紀父的肩膀往別墅裏走,“爸快進去吧,這外頭太曬了。”


    紀父沉默著,也沒有再問。


    ……


    吃完中飯,唐今跟紀父打了聲招呼就先上樓休息去了。


    紀父看著她的背影,良久,也上樓回了書房。


    坐在那張厚重的實木書桌前,沉默無言地坐了很久,紀父打開手機,找出了之前的那兩張照片。


    在第二張,能看清紀韞些許眉眼輪廓的照片裏,為他戴上口罩的那人的模樣,被龜背竹的葉片遮了個嚴嚴實實。


    可是。


    紀父放大了照片。


    落在紀韞臉邊的為他戴上口罩的那隻手上。


    那隻右手的小拇指上。


    戴著一枚落在陰影裏,低調,安靜,絲毫不引人注意的,熟悉無比的戒指。


    紀父的臉色終究沉了下去。


    ……


    好不容易回紀家了,可紀父卻實在有些忙,唐今在家裏待了幾天,紀父都是早出晚歸地去了公司,她有時候最多也就能陪紀父吃上一頓晚飯,一起陪他散散步。


    紀父畢竟是在忙公司的事,唐今也不方便打擾,白天實在無聊,唐今就又跑回了紀韞那邊。


    紀韞在得知紀父的忙碌後,也不由得皺起了眉,“有空陪爸去醫院做次體檢。”


    說著,他瞥了一眼唐今,“你也要做。”


    之前紀韞還在家的時候,每年都會和紀父去一次醫院,做一個全方位的體檢。


    唐今本來也該做的,但每次她都不願意去,逼急了她就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不肯出來,所以紀父和紀韞也就沒為難過她。


    唐今避開紀韞審視的目光,小聲說了句“知道了”。


    陪紀父去可以,但她……


    還是算了吧。


    紀韞掐著她臉邊的肉讓她把腦袋轉回來,“不是要當醫生嗎?還這麽討厭體檢。”


    唐今狡辯,“學校每年都有安排的,不用去醫院……”


    紀韞哪會被她騙,“學校的體檢你去了?”


    “當然去了。”


    “抽血了?”


    “……”


    唐今蒙上耳朵,不聽不聽。


    紀韞再要念,唐今就幹脆湊過去咬住了他的唇,讓他沒有心思再念這些。


    她咬,紀韞也咬,兩人這麽幼稚地咬著咬著,就滾進了沙發裏。


    在抱枕堆裏胡亂打鬧了一會,唐今直起了一點身,打算收手。


    可領口卻輕輕勾過了一根手指。


    紀韞倒在沙發上,居家服寬鬆的領口滑落,露出印在他肩頸上幾抹或新或舊引人遐想的紅。


    唐今停頓了一下,還是握住紀韞的手,“今天……”


    “還不合適?”


    不等唐今說出後文,紀韞就先接了她的話。


    低沉清冽的嗓音裏不無那麽一點諷弄,畢竟她每次都這樣,把他弄得火起,最後卻又什麽都不做。


    唐今沒有說話,隻是低頭吻了吻他的手,想要和之前一樣就這麽算了。


    但或許是夏季炎熱,人心也沒那麽沉靜。


    紀韞反過來拽住她的手腕,將她拉了下來,俊美溫潤的臉上,又掛起那樣疏離客氣的笑容:“我來?”


    這不是問,是威脅。


    唐今隻能胡謅,“我怕傷著哥……”


    紀韞:“我怕你傷不著。”


    唐今:“……”


    這不是擔憂,這是赤裸裸的質疑和鄙視。


    唐今還想再掙紮一會,指腹卻壓住了一片溫軟的熱意。


    紀韞看著她,抓著她的手,讓她壓開他的唇。


    熱意慢慢觸及指尖。


    吻。


    咬。


    就是做這種事,紀韞都還能做得像是掌控著一切般,有條不紊,從容不迫。


    唐今手指用了力。


    紀韞被迫張開了唇,不適地嗯了一聲。


    她按著,沒有停手,隻是就這樣看著紀韞眼底的欲色越來越重。


    許久,她俯身問他:


    “哥會一直愛我嗎?”


    “不論發生什麽,都會一直愛我嗎?”


    時至如今,她不該再懷疑這個問題。


    可是。


    她又忍不住想要得到紀韞確實的答案。


    她終究還是害怕。


    當某些事情暴露的時候,她會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包括紀韞的愛。


    ……


    溫熱的氣息緩緩裹上了唐今的耳尖。


    如果他選擇不回答,那該有多好。


    可紀韞偏偏說:“不論發生什麽,我都會一直愛你。”


    唐今再沒有了拒絕的理由。


    她看著紀韞,良久,抱起他,回了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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