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十六


    短暫的爭吵是就這麽過去了。


    但唐今跟紀韞之間的矛盾還是沒有解開。


    她答應了紀韞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帶他出去透氣,但轉移到新家一起生活也快有三個月了,唐今還是沒有讓紀韞離開過家門半步。


    都別說出門了,隻要是她不在家的情況,她就會把紀韞鎖在臥室裏,不讓他有任何能逃走的可能。


    她還是不敢信他。


    她還是不敢信,有人會愛她至此,就算被她困在籠中也心甘情願。


    ……


    那次之後,紀韞沒有再提過要出門的事。


    時間不知不覺來到了年底,象征秋末的最後一片落葉從枝頭刮落,取而代之的,是一夜間便堆上樹幹的厚雪。


    電視裏也不斷播報著各地下雪的消息。


    外頭的天冷,屋子裏卻因為暖氣而幾乎察覺不到冬天的到來。


    唐今靠在紀韞的肩膀上,被電視新聞裏的聲音催得昏昏欲睡,但就在她真的快要睡著的時候,耳邊冷不丁響起的一道聲音,驚醒了她。


    “過年,打算怎麽辦?”


    唐今微微抬起了一點腦袋,“……什麽?”


    紀韞偏眸看她,“過年也打算跟上次一樣,在冰箱裏準備一堆吃的,然後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回家?”


    別的時候唐今還可以找理由不回紀家,但春節過年——唐今是肯定得回紀家陪紀父過年的。


    而且這一回去至少也得待個十天半個月才能讓紀父放心。


    唐今慢慢坐直了身子,“我可以,中午的時候來哥這邊。”


    就算是過年,紀父也不會時時刻刻盯著她的,她可以晚上在紀家睡,早晚陪紀父吃飯說說話,中午再回紀韞這邊陪紀韞……


    紀韞眉梢微抬,說不出是嘲弄還是怎麽地淡淡回了一句:“也不嫌麻煩。”


    唐今握住他的手,“不麻煩。”


    紀韞抽回手,“你還是多陪陪爸吧。”


    “……我也可以陪哥過年。”


    “你會分身術?”


    “可以打視頻嘛……”


    她總能想出各種辦法來。


    她再伸手過來要抓他的時候,紀韞反握住了她的手,在她的掌心裏有一下沒一下地掐了起來。


    “癢。”唐今握住他的手,不讓他繼續掐。


    紀韞看她一眼,也停了手,“外頭下雪了。”


    唐今以為他是在問這個問題,便點頭,“這兩天都下了,路上都是雪。”


    紀韞嗯了一聲,眼眸垂落,指腹又在她掌心裏緩慢按了一圈,“我想看看。”


    唐今一頓。


    很快,她便裝傻回道:“那我明天裝點回來給哥看看。”


    紀韞:……


    有那麽一瞬間,紀韞是真想收拾她。


    但很快,他還是把那股衝動給壓下去了。


    他湊過去,落吻在她的唇上咬了咬,“我想看雪。”


    鼻尖與鼻尖輕擦,吻間的話語繾綣,誘導著人不忍拒絕。


    但唐今還是道:“電視裏也唔……”


    她的話沒說完,又被紀韞堵了嘴。


    柔軟的唇舌交錯,曖昧,緩慢地吮吸。


    紀韞離開,又道了一遍:“我想看雪。”


    那雙向來精明涼薄的冷眸裏,眸光溫潤,也縱容。


    唐今偏過頭,沉默著無言拒絕。


    紀韞卻也不嫌煩,應該說他本來就是個極有耐心的人,他扶過唐今臉頰,在她耳邊,在她臉頰上,在她唇上,一點一點慢慢吻過。


    電視裏,報道各地大雪的新聞還沒有結束,記者和主持人不斷討論著今年這場大雪的特殊,可室內,卻溫暖得像是春天,察覺不到一絲冬日的氣息。


    窗戶上偶爾也傳來雪花成簇打在玻璃上的聲音,可窗簾緊閉,被囚在室內的人,無法看清半分大雪的模樣。


    最後的吻,結束在唐今的指尖。


    紀韞在她戴著戒指的尾指上,留下了一圈小小的牙印,他抬眸,又一遍道:“我想看雪。”


    ……


    唐今找出厚實的羽絨服給紀韞換上了。


    將他抱到輪椅上,準備推他出門的時候,唐今站在客廳裏的藥箱前猶豫了一下,還是從中拿出了一瓶麻醉噴劑,放進了口袋裏。


    時間已經很晚了,大雪紛飛,估計唐今就算是直接帶著紀韞去街上,也撞不到什麽人。


    但唐今是不可能帶著紀韞去冒這個險的。


    她帶著紀韞去了樓頂的天台。


    唐今提前一步去天台看了,確認了天台上並沒有人,她才帶著紀韞上了天台。


    天台無疑是最適合看雪的地方,黑色的天空上多出一個個小點,落在掌心裏,便變成冰涼的絨花一樣的雪球。


    紀韞望著飄落在天空上的雪,也安靜,沒有做出什麽讓唐今不安的舉動來。


    慢慢地,唐今的注意力也轉移到了周圍的雪上。


    因為這兩天一直在下雪,天台上都已經鋪好了一層雪毯子。


    唐今搓了兩個雪球,想著也捏個雪人出來玩玩。


    她剛把一大一小兩個雪人拚在一起,打算給紀韞看看的時候,回頭,便發現紀韞已經不在原地了。


    不知什麽時候,紀韞已經控製著輪椅,移動到了天台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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