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十七


    “你兒子明年才滿十八。”


    紀韞這話明顯就是在點紀父了。


    紀父卻不是很在意,“那也快了,你弟弟這個年紀有喜歡的人都是正常的。你自己不早戀,還要你弟弟跟你一樣啊?”


    唐今聽到這話有些奇怪,“哥怎麽了?”


    “你哥?你哥啊……”紀父頂著對麵紀韞冷氣逼人的目光,在唐今耳邊小聲說了一句。


    唐今眨了下眼睛,“哥,爸說你是處男,都沒談過戀愛。”


    紀父:“……”


    紀韞:“……”


    在紀韞發火之前,紀父打開手機,熟練地遞到耳邊一皺眉開始假裝在講重要電話,“誒老李啊,上次跟你說的那個新樓盤的事……”


    紀韞的視線在紀父身上停留了許久,才掃過旁邊的唐今一眼。


    唐今微笑。


    回到家時,唐今久違地走在紀韞後邊,推著他的輪椅送他上樓。


    二樓的走廊不長,唐今走得很慢,“哥,你真是處男呀?”


    紀韞不想搭理這種問題。


    唐今卻彎腰,像是個好奇寶寶,“哥,你腿都沒有知覺了,那……”


    紀韞揉著太陽穴,“最近作業很少嗎?”


    唐今忍不住笑了兩聲,也不惹他了,“爸好像很支持我談戀愛,哥呢?”


    “剛剛說過了。”她明年才滿十八。


    “那隻要不和對方上床,擁抱、牽手、接吻——這些應該都是可以的吧?”


    紀韞的動作自她說出“上床”那兩個字的時候,便已經停頓住了。


    他轉頭看向唐今,卻見她的臉上沒有笑意。


    她是認真的。


    她真的會去找人,擁抱、牽手、接吻。


    “不準。”


    男人神色冷峭——他也是認真的。


    唐今唇角微彎,而後,笑意擴大。


    不過她什麽都沒有應,隻是直起身,推著紀韞的輪椅將他送回了房間。


    “晚安。”


    丟下這句話後,唐今便腳步輕快地離開了。


    獨留紀韞一個人坐在那扇關緊的門前,被黑暗吞沒。


    ……


    紀韞隨便找了個借口,便又開始接送唐今上下學了。


    唐今也沒拒絕。


    他願意自己親眼見證唐今當然鼓掌歡迎。


    不過。


    唐今選的,用來氣他的目標可不在學校裏。


    或者說,不在她的學校裏。


    不管紀韞是出於什麽目的選的翟黎,要和翟黎訂婚,她都不可能讓翟黎真的加入他們之間的這場爭鬥中來。


    要和翟黎聯係上,和她見麵並不難。


    她還在讀研究生,唐今又剛好馬上要高考,隻要找個想考他們學校,希望未來嫂嫂可以帶自己逛逛校園的借口就行了。


    翟黎對這個未來的小叔子印象不錯,不管是出於麵子情還是私人感情,她都不會拒絕。


    正兒八經地逛了小半個上午的學校,唐今和翟黎一起坐在學校食堂裏吃飯,唐今有些意外,“小黎姐現在是住學校宿舍嗎?”


    按照翟家的財力,她完全可以自己在學校附近買套房子單獨住。


    翟黎點頭,“在學校裏住還是挺方便的,有室友一起也不會太孤單。”


    翟黎這個人的性格,實在不像是翟家夫婦那種精於算計的人能養出來的。


    唐今不由得追問:“小黎姐,那你現在還在讀書就要結婚,會不會不方便?”


    翟黎猶豫了一下,還是坦白說了出來,“我和你哥聊過了,結婚後他不會管我要做什麽。”


    唐今動作凝固了片刻,在翟黎察覺到異常之前,她低頭用笑來掩蓋了眼裏翻湧的晦色。


    紀韞是真的打算和翟黎結婚。


    好半晌,唐今才重新抬起頭,狀似調侃地問起翟黎:“那小黎姐答應和我哥訂婚不會就是因為這個吧?”


    一上午的接觸已經讓翟黎徹底對她卸下了心防,這會聽見她的問題,翟黎的笑容中也不由得多出了幾分無奈。


    “我答不答應都不重要。相比之下,你哥哥已經是很不錯的結婚對象了。”


    雖然不良於行,但外貌,家世,為人都沒得挑剔。


    相比翟家夫婦給她選定的其他那些聯姻對象,紀韞真的已經是很好很好的選擇了。


    甚至,翟黎不希望這門婚事出現什麽意外。


    如果不選紀韞,那她就隻能選那些……


    唐今用筷子慢慢吞吞地戳著碗裏的米飯,“那如果,小黎姐可以不結婚……會去做些什麽呢?”


    “支教吧。”


    唐今抬眸看了她一眼。


    半晌,她收回視線,“小黎姐,你真是個好人。”


    好像……


    媽媽。


    ……


    聊到最後,翟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今天不是周三嗎?你不用上學?”


    唐今彎唇,“我逃課來的。”


    翟黎驚訝得睜大了眼睛,“你……”


    “沒事的,我成績很好,逃課一兩天也不要緊。”


    “……那也不能逃課。”翟黎有些無奈,“我要跟你哥哥說了。”


    “小黎姐,你怎麽忍心?”唐今毫不猶豫地在翟黎麵前抹黑起了紀韞,“我哥他可凶了,知道我逃課肯定會揍我的。”


    翟黎可沒那麽容易被她騙,“紀伯父都跟我說你哥哥平時最寵你了。”


    “才沒有……他就會氣我。”


    眼前的少年實在可愛,翟黎忍不住在她額頭上輕輕敲了一下,“我給你哥哥發消息了。”


    阻攔不住,唐今也沒辦法,隻能一邊跟翟黎繼續逛著學校附近的商鋪,一邊等著接她的車來。


    不過翟黎也沒想到。


    這還是工作日,應該在公司的紀韞居然會親自過來。


    當紀家的車在他們麵前停下,車門開啟,露出坐在裏麵臉色微冷的紀韞時,翟黎都驚了一下。


    兩人簡單打了個招呼,紀韞的目光便轉向了旁邊還坐在石墩上的少年。


    “過來。”他的語氣是翟黎都能聽出的冷。


    難道……


    唐今剛剛跟她說的都是真的?


    翟黎不由得有些擔憂地看了唐今一眼。


    唐今也麵露愁雲,上車之前,還像是要去就義似的,抱了翟黎一下。


    翟黎隻覺好笑。


    卻沒發覺車裏,男人的臉色已經徹底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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