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十五


    月色下的水平麵拍起浪花漣漪,少年的手臂緊緊圈在唐今的脖子上,滾燙的嗚咽清晰低啞,一聲聲在她耳邊響起。


    唐今偏頭,在少年那漂亮的耳鰭上輕吻。


    阿洛拉用力攥緊了手指。


    明明是在自己再熟悉不過的水裏,可卻混沌無力地找不到一處可以停靠的地方。


    隻有這個人。


    隻有眼前的這個人。


    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


    尖銳的利爪不受控製地冒出,少年死死咬唇,在自己的手臂上劃出一道道細長的傷口。


    滴滴血珠沿著少年的手臂落入泳池,逐漸將池水染上淡淡的紅。


    聞到那空氣中蔓延開的血腥味,唐今皺眉,伸出手握住了少年的手臂。


    “抓著我。”


    阿洛拉埋在她頸窩間,不肯抬頭,“……會、弄傷……唐今的。”


    “不會。”唐今低頭尋著他唇,“抓著我。”


    在唐今慢慢的勸哄下,少年總算慢慢鬆開了那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指,轉而一點點攀上了她的肩膀。


    “乖。”唐今親了親少年的臉頰。


    阿洛拉鼻頭有些酸,隻模模糊糊應了她一聲。


    滿池清澈透明的水在月光下泛著粼粼波光,阻礙著人的視線。


    水麵之上,黑發的青年溫柔地親吻著懷裏的少年,而水麵下,隻依稀見,不知名的暗色翻湧,將水底攪成了混黑一片。


    少年一聲不知是哭是泣的聲音,攀在青年肩膀上的手指驀地繃緊,尖銳的利爪瞬間劃破了青年身上那件本就濕透了的襯衫,在青年背上留下了一道又道曖昧的鮮紅。


    輕輕的吻落在少年眼尾。


    “再為我唱一首歌吧,阿洛拉……”


    ……


    ……


    窗外的天色已經漸漸亮起,不過室內在拉上窗簾後,便和夜晚一樣昏暗。


    床頭亮著的燈散發出柔和的光,足夠讓人看清室內的情況,又不會太過刺眼。


    少年有些啞啞的聲音在安靜的室內響起:


    “對、對不起……都怪阿洛拉太、太用力……了。”


    趴在床上的唐今:“……”


    她看著那坐在她旁邊紅腫著眼眶,用一種充滿愧疚和心疼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少年,唇動了動,又閉上了。


    本來,是沒什麽不對的。


    但配合上少年嘴裏的話後,好像就有哪裏不對了。


    許久,唐今還是開口安慰了一句少年,“隻是劃傷,過兩天就好了。”


    雖然她這麽說了,但阿洛拉還是有些自責。


    他唔嗯兩聲應了唐今的話後,便繼續拿著手上的藥膏,小心翼翼地幫她塗抹著背上的那些抓痕。


    那些抓痕其實也沒多深,隻是一條條的看著多,就有些嚇人。


    至於上藥,唐今本來是覺得沒那個必要的——


    隻是少年把自己的手臂給抓破了,她在給少年上藥的時候,少年便也一定要給她上藥,若是她不讓,少年就用一種仿佛要喪偶了般的幽怨眼神地盯著她。


    麵對少年這樣的目光,唐今也隻能妥協了。


    許久,唐今趴的有點麻了,便順手將那還在研究她身上還有哪裏能抹藥的少年攬進了懷裏。


    她安慰少年:“睡吧,我不會因為這個就死掉的。”


    阿洛拉掙紮了一下,沒睜開,便也隻能作罷。


    但他還是一臉嚴肅地拉著唐今道:“你塗藥了,不要、躺,會蹭掉的。”


    唐今撐著臉,“那我怎麽辦?”


    阿洛拉想了想,“繃帶……”


    見他靈機一動就坐起身,打算去外麵醫藥箱裏拿繃帶,唐今歎了口氣,“床頭櫃裏就有。”


    於是少年又躺下來。


    就在唐今好奇的時候 ,他扭了個身,然後便慢吞吞地滾到床頭。等從床頭櫃裏拿出兩卷繃帶後,他又用同樣的方式翻滾著滾回了唐今身邊。


    看著少年滾過來滾過去的樣子,唐今實在是忍不住笑。


    看她這樣阿洛拉就知道她在笑什麽了,不由得有些羞惱地推她一下。


    “尾巴都軟了……”嘟囔著抱怨了她兩句,阿洛拉還是俯下身,拿著繃帶幫唐今纏了起來。


    唐今也配合他。


    隻不過在少年纏過了一圈又一圈,一卷繃帶都快要被他纏空了的時候,唐今還是攔下了他。


    “我覺得,這些應該就夠用了。”她非常誠懇地道。


    阿洛拉看著手上剩的一卷繃帶,許久,有點心不甘情不願地勉強答應了:“好吧。”


    他是還嫌不夠,但唐今卻已經是夠夠的了。


    要知道,以往就是傷筋動骨頭她也沒包紮成這樣過。


    有那麽一瞬間,唐今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傷得很重。


    唐今搖了搖頭,拿過他手裏另外一卷繃帶,也幫少年包紮起傷口。


    除了手臂上的,還有尾巴,等全部都包紮完了,阿洛拉將繃帶和藥膏都放回床頭櫃裏,便又翻身滾進了唐今懷裏。


    唐今將人接住,給他蓋上被子。


    正事做完,剛剛看起來還精神滿滿的阿洛拉像是電量耗盡了一般,立馬便開始犯起困來。


    唐今揉了揉他那頭滾得蓬起來的柔軟白發,又掐了掐他的臉。


    阿洛又往她懷裏擠了擠,不讓她再掐。


    看著懷裏上下眼皮已經開始打架了的少年,唐今又玩了會他頭發,才總算停了手,低頭在他頭頂上親了一下,“睡吧。”


    她這麽一說,還強撐著一點精神的少年便再也堅持不住,眼睫一垂,便擠在唐今懷裏安靜地睡了過去。


    唐今看了他一會,眉梢微動,又想起了點什麽。


    半晌,她手裏多出了一顆如水般蔚藍的珠子。


    在那珠子出現的一瞬間,整個房間裏的空氣便都多了幾分潮意。


    眼下也尋不到什麽線,唐今悄悄剪了少年一根頭發,將那珠子串起,戴在了少年手腕上。


    做完一切後,唐今關了燈,抱著少年閉上了眼睛。


    窗外的天色逐漸大亮,而昏暗的室內,不論是唐今還是阿洛拉,都沒有再因為別的什麽而中途醒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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